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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回去就给你熬药,那些方子可是我们太医院几个医术精湛的同僚共同商议的——咳,这事儿别和陛下说。”

毕竟在上值期间偷偷给不是皇亲国戚的人商量方子,这不是白吃朝廷俸禄吗?

楚召淮:“……”

楚召淮视线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已是黄昏,姬恂戴着面具却能瞧见那双眼睛,似乎在笑。

楚召淮正要再看,白鹤知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下山的路还能回头瞧吗?摔你个屁股墩你就知道疼了。”

楚召淮赶紧将视线转回去,耳尖都红了。

身后似乎传来声闷笑。

楚召淮赶紧快走几步挨着白鹤知,恨不得变小钻到舅舅袖子里去。

黄昏的光芒虽然泛着橙黄色的温暖,但在中元节莫名觉得森冷。

不少人来上清观的人正陆陆续续往山下走,有对夫妻怀中抱着个两三岁的孩童往下走,传来叮铃一串脆响。

楚召淮疑惑地看去。

那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手中正抓着个小小的桃木剑,铜铃铛坠在剑柄处,一动就叮铃响。

楚召淮一愣。

回程的路上,他仔细观察半晌,发现几乎每个外出的孩子手中全都抓着个桃木做的东西,有的是剑,有的是斧头,有些贫穷人家索性就抓一根桃木。

楚召淮不太懂这到底是京城的习俗,还是江南也有这种孩童佩戴桃木的习俗,只是从未有人对他做过。

黄昏时分,连风也变得清凉。

楚召淮握着自己手中漂亮精致的桃木剑,满脸茫然。

姬恂……

是给他做了个孩子才会拿来驱邪避祸的桃木剑吗?

马车上, 楚召淮一直垂着头摆弄桃木剑。

终于单独相处,姬恂问他:“你可是真心想要医治?”

楚召淮捏着那颗雪白狼牙,尖牙将指腹戳得微微发白, 小声道:“嗯。”

姬恂笑了下, 倾身上前去看他的眼睛。

楚召淮莫名觉得害臊,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姬恂挑眉道:“我们小水这是怎么了?”

“别拿我当孩子。”楚召淮终于开口,却并非是排斥或抱怨, 只是有些不解, “我舅舅都没这么把我当孩子过。”

姬恂问:“不喜欢这样?”

楚召淮继续揪狼牙, 声音也闷闷的:“也……也不是。”

就是觉得好奇怪。

他很少被人这么用心对待过, 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浮在半空, 虽不太自在,可也不算排斥。

姬恂笑意更浓:“那就是喜欢了?”

楚召淮:“……”

哪有这样曲解的?

姬恂还在继续,笑眯眯地又往前靠了下, 看架势几乎像是要亲吻楚召淮。

楚召淮呼吸倏地屏住。

姬恂却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呼吸灼热落在手背上, 眼神像是钩子注视着楚召淮, 语调压低含着笑:“那就相当于喜欢……”

“我”字还没秃噜出来, 楚召淮终于受不了猛地握住桃木剑朝姬恂脸上一怼,紧闭着眼睛呜嗷道:“啊——!是不是有鬼飘过去了?邪祟退散!”

姬恂:“……”

楚召淮满脸通红拿着桃木剑到处戳戳戳——主要范围集中在姬恂这隻瞧不出是“煞神”还是“艳鬼”的邪祟身上,恨不得将人戳出去。

桃木剑果然管用,姬恂被戳得往后撤身,无奈叹了口气:“好吧, 是属下看错了。白神医讨厌死我了。”

楚召淮一噎, 半天才讷讷道:“也没有。”

“白神医的心思好难猜啊。”姬恂看起来苦恼极了, “喜欢不是,讨厌也不对, 还是说属下让白神医又爱又恨?”

楚召淮是个无法抵抗过多压力的,一旦将人逼狠了就会产生些许攻击性,他被这个“又爱又恨”激得有些恼羞成怒,脑海一股衝动倏地涌上来。

就这么喜欢试探卖惨是吧?

楚召淮看着姬恂,忽然伸手揪住姬恂合拢得严严实实的衣襟将人往前一拽。

姬恂极其温驯地顺着楚召淮那猫似的力道往前倾了倾,眉眼还带着笑:“怎么,白神医难道还想……”

话音戛然而止。

楚召淮凶巴巴地亲了他一下。

姬恂半阖的眼眸悄无声息睁大。

这个凶狠的吻一触即分。

楚召淮往后一撤,衝动的炽热还未从脑海散去,注视着姬恂罕见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害臊还没顶上心头,扳回一城的快感倒是噌噌往上冒。

终于让这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这张脸如此俊美无俦,怎么就长了张不说人话的嘴呢。

大多时候说话都不正经,吊儿郎当,总让摸不准他到底哪句话在说玩笑话,又有哪句话是认真的。

楚召淮高兴死了。

只是还没开心两下,就感觉姬恂的眼神似乎变了。

之前姬恂像是卧在山野中闭眸打盹的野兽,锁链绑住他的四肢和脖颈,强行让他内敛而无害。

就算有人上去拍他两下,也只是睁开眼懒懒瞥一眼。

虽然仍然野性带着攻击性,可本性被克制压抑,给人一种“不会被攻击”的安全感,又兴奋又忐忑地去抚摸野兽的胡须。

现在却全然不同。

姬恂像是彻底解开束缚,困住命门的锁链坠地,山野和夜色成为他肆意捕杀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