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1)

月落双枝 鹭清 1645 字 2个月前

看见眼前这一幕,春雪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萧祁墨喊她进去,这才敢上前将药递给他。

随后他一边将药喂进卜幼莹口中,一边对春雪问道:“为何去了那么久?”

春雪一怔,自觉有罪地低下了头,将方才的事如实告知。

听完,他只嗯了声,并未再说其他。

卜幼莹吞下药后,不出片刻便起了药效,眉心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他再次探了探她脸颊的温度,还好,温度也慢慢降了下去。

折腾了一夜,现下她已沉沉睡去。

萧祁墨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内室,动作轻柔地放上床塌。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伸手将她垂落的碎发捋至耳后,眼看着她呼吸愈发平稳后,才盖好锦被回到了厅堂。

春雪见他朝自己走来,眸中幽暗,面无表情地低声吩咐了一些事情。

随后,便踏着月色离开了她的寝居。

……

翌日。

旭阳拂过窗棂照射进来,洒了满地的金光。

许是累了一夜的缘故,卜幼莹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浑身都是酸痛的,尤其是后腰。

她坐起身望了一眼窗外,在看见天光大亮的那刻,猛地睁大眼睛,连忙高声唤来春雪。

后者迅速快步进屋:“奴婢在呢!小姐怎么了?”

她抓住春雪的手臂,肃然问道:“现下几时了?”

“巳时末,马上要午时了。”

“午时?!”

卜幼莹顿时大惊失色:“按照规矩我今早要去请安的!你怎的没叫我?”

春雪却丝毫不急,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说您昨夜劳累,今早定是起不来,便吩咐奴婢一早去了昭仁殿,同皇后娘娘说您午时再过去,还能赶上陛下下早朝呢。”

“哦,原来如……说罢,她掀开锦被起身下床,“那就赶紧梳洗妆扮吧。对了,我昨日还未沐浴,你先去命人备水吧。”

“您昨日沐浴过了。”春雪仍旧笑着回道,“您昨夜出了一身汗,殿下说您睡着会不舒服,便吩咐奴婢打来热水为您擦拭了一遍身子。”

“……”

难怪一早醒来身上一点也不黏腻。

她一贯知道他做事周到,却未想这般周到,竟将她从睡前、睡后、到醒来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

这种体贴与以往她还喊他祁墨哥哥时极不一样,让她有些不太适应,不过…

倒也不反感。

春雪不知她在想什么,以为还在想沐浴的事情,便又问道:“您要再泡一会儿吗?”

她的声音拉回了卜幼莹的思绪,她摇摇头:“不用了,再迟到了可不好,回来再洗一遍吧。”

“是。”

随后春雪便出去端来一盆水,服侍她洗漱梳妆,顺便用脂粉遮住她脖颈的痕迹。

等一切都整理完毕,已经到了午时。

卜幼莹迈出房门,准备去找萧祁墨一同前往昭仁殿请安。可人还未走出一步,庭院里骤然响起一道高细的女声——

“奴婢该死!请卜小姐恕罪!”

她吓了一跳,这才看见前方不远处跪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宫女,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是?”她不解地看向春雪。

后者正欲解释,萧祁墨倏忽从游廊拐角走了过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与她相配的银色金丝鹤纹锦袍,腰间系有一块青白玉佩,以及格格不入的…

她送他的那只香囊。

卜幼莹蓦地想起了昨晚。

昨夜喝过酒后她便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识,可她还依稀记得,自己是如何躺在他怀里,像只猫儿一样蹭他手掌心的。

而且,他竟当真说到做到,未曾趁人之危……

两靥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薄红,她垂首低眉,故作镇静地向他屈身福礼。

“阿莹。”他过来牵起她的手,浅浅笑道:“母后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走吧。”

说完,便欲拉着她一同离开。

她顿了下步子,望向跪在庭院中间的宫女,开口询问:“等等,她方才说让我恕罪,她是谁啊?做了何事需要向我请罪?”

萧祁墨唇角的笑容在看向那宫女时敛了下去,眸子里覆上了一层寒意:“她本是东宫掌事的女官,昨夜自作主张了一些事情,害你多难受了一刻钟,我便让她在这跪着,等你醒了向你请罪。”

卜幼莹仍是不太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那位女官嘴唇乌青、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跪了很久,于是便出声让她起来。

女官并未立刻起身,而是抬眸望向萧祁墨。

后者也并未表态,只再次看向卜幼莹,重新扬起嘴角道:“阿莹,再不过去要迟了,我们先走吧。”

再不动身确实要迟了,今早已经迟到一次,午时再迟到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而且看样子,萧祁墨并不打算饶恕她的罪过,哪怕自己说不怪罪也不管用。

于是她只好点点头,任由他牵着离开了庭院。

载着二人的轿辇走过弯弯绕绕的宫道,在一盏茶的时间后,到达了皇后所居的昭仁殿。

此时萧帝刚刚下朝,同汤后一起坐在正前方主位上,接受卜幼莹的屈膝福礼。

看着未来的太子妃已住进宫里,帝后二人格外高兴,唠了会儿家常后便传了膳食过来,与他们共用午膳。

只是一家四口刚坐上餐桌,门口一位宦官倏然快步走进,趴在萧帝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即见萧帝立时蹙起了眉,低声道:“他来做什么?让他回去。”

报信的宦官道了声是,转身方迈出一步,门外忽地传来一道清朗明亮的声音。

“当然是来与父亲母亲一同用膳的”

卜幼莹登时脊背一僵,细长的手指不自觉握成了拳,不敢转身去看来人。

只听得他缓步走来,对萧祁墨道:“顺便来恭贺我的兄……

顿了顿,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与卜姑娘。”

自从萧祁颂坐下后, 卜幼莹便觉脊背僵如冷铁,脑中浑沌一片,无法思考, 甚至双眸不敢往左方看上一眼。

饭桌之上气氛微妙。

萧帝蹙眉冷眼, 面色不豫。

昨日萧祁颂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直接掳走新娘, 这事他还没找这个儿子算帐呢, 这会儿倒敢直接到他面前来了,他自然给不了对方好脸色。

可为了不影响这顿午饭, 他并未发怒, 只冷冷看了萧祁颂一眼并移开了视线。

一旁的汤后心里则十分担忧, 若祁颂心里一个不快,与他哥哥当场打起来可如何是好?

不过见自己小儿子始终面容平静,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她便略松了口气, 稍稍放心了些。

而后目光又落在卜幼莹身上,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 便关心道:“莹儿看起来气色不好, 可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御医来看看?”

卜幼莹微怔了瞬:“不用了, 我”

正斟酌着如何回答, 一旁的萧祁墨倏忽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对母亲莞尔:“母后不必担心,阿莹只是昨夜有些劳累,没休息好罢了。”

她身子一滞,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 可萧祁墨看着只是虚虚一握,实际手上有些力道。

她知道, 他在做给对面的人看。

汤后此时的视线正在她身上,她不好动作太明显,便暂且由他握着,随后勉强扯了扯嘴角:“是啊,只是没休息好,劳烦娘娘担心了。”

“不是生病就好,若是没睡好,等用过午膳再去小憩一会儿吧。”汤后道。

卜幼莹表面镇静颔首,其实心下忐忑不安,丝毫不敢抬眸去看对面人的眼神。

但萧祁墨却敢。

他光明正大的直视着萧祁颂,感受着后者眼里迸射出来的浓烈恨意。似乎心中十分愉快,连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些微弧度。

萧祁颂此刻的眼神说想把他剐了也不为过,若换做平日里,以他的性子早就不顾场合地掀桌了。

可今日却破天荒的忍了下来。

他收回视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垂首用膳。

卜幼莹一只手吃饭不方便,因此萧祁墨只握了一会儿便松开了,随后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手中的玉箸顿在碗沿,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终是伸向了那块鱼肉。

可玉箸还未将它夹起,便听对面幽幽传来一句:“她不爱吃鲮鲫鱼。”

“”卜幼莹脑中嗡的一声,萧祁墨更是脸色微变。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帝后二人同时看向萧祁颂,萧帝眉间皱得更深了,沉声斥道:“没规矩,好好吃你的饭。”

汤后则干笑了两声,连忙出来打圆场:“这鱼刺多,确实不好吃。来人,撤下去吧。”

话落,身后的宫女便上前撤掉了鱼。

萧祁墨不动声色收起眸底寒意,转头看向卜幼莹,弯唇笑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微微摇头,垂眸不作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