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后面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只是你想让我今后不再为难祁颂,是吗?”他轻而易举便看穿她所想,替她说了出来。
卜幼莹低垂着眸,点了点头:“嗯,还有我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他,我心里,也许永远都会有他。这一点,我需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话落,萧祁墨弯下眉眼,眸子里的寒冰顿时融化成水,柔声道:“放心,今后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会视而不见。至于你心里有没有他,我说过,我不介意,就像”
他伸手抬起她下颌,另一手稍稍拉下她的衣襟,艳丽的喜服下,红痕惹眼。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他直视着她,唇角微勾:“我也不介意你身上的痕迹。”
新婚夜穿着嫁给他的喜服, 却和别人洞房花烛,此事被他当面拆穿,难免会感到一丝羞窘。
卜幼莹偏过头, 面容发烫, 伸手将衣襟扯回了原位:“我既然回来了, 便已表明我的意思, 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说到便会做到。”
萧祁墨嗯了声, 抚过她的脸与之对视。
神情和煦, 嗓音轻柔:“你说了,我便信。不过圣旨已下,结局定然无法改变,因此父皇特地让你居住在东宫, 与我相处看看, 你介意吗?”
“不介意, 随你们吧。”
住在何处她确实不介意, 况且此事是陛下皇后吩咐的, 她介意也没有用。
“嗯, 那就好。”
他说道:“听春雪说你今日还没吃过东西, 我便让厨房准备了些吃食,吃完了再去沐浴吧。”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她确实感觉有些饿了,于是萧祁墨便让人把吃食端了上来。
食物的香气一钻进嗅觉, 饥饿感便越发重了,但因时辰已晚, 不好多食,她便只吃了一碟桂花软糕。
萧祁墨坐在一旁,握拳撑脸,浅浅笑着看她小口小口地将软糕喂入口中,像只小兔子一样。
这般场景他曾幻想了许久,与她同桌而坐,一起共食,每日皆是如此,如同他的父母一样。
卜幼莹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十分不自在,细声问道:“你可不可以别盯着我?我不习……
他放下虚握的拳头,回应了声好,又说:“我去唤人来给你沏茶。”说完,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可她的视线却落在桌上的雕花银壶,以及旁边已经倒好酒的两个酒杯上,突然想起,宫里给他们准备了合卺酒还没来得及喝。
反正都是解渴,酒和茶应该没区别吧。
她想。
于是出声叫住他:“不用了,正好把这个喝了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身子一顿,连忙转身欲行阻止:“……
可惜为时已晚,卜幼莹说完话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看向立在那儿不动,神色微微惊愕的萧祁墨,疑惑道:“怎么了?”
他叹了声气,轻捏眉心走过来,重新坐下:“你也许不知,为了繁衍子嗣,宫里的合卺酒都有催情的作用。今日事发突然,我一心寻你,便把这个忘了,怪我。”
“什么,催,催情?!”她捂住嘴唇,心下顿时慌乱无措,“那怎么办?……还没……
她期期艾艾着,不知该如何委婉相告,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虽然目前要试着与他相处,可无论是忘记一个人还是接受一个人,都不是三两日便能做到的事情。
面前的人似是清楚她所想,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卑鄙到会趁人之危,你我之事,我会等你心甘情愿。你且撑一撑,我这就让人去拿缓解的药来。”
说完,便起身走向门口,唤来春雪吩咐她去拿药过来。
看着他的背影,卜幼莹略微松了口气。
好在他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否则今夜一过,她会连自己都厌弃。
这才不过一个时辰,若是她当真又同萧祁墨发生了关系,那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了。
吩咐完春雪的萧祁墨转过身,见她眼眸低垂若有所思,略一思忖便知她在想什么。
于是走过去,蹲在她身前仰首对视:“阿莹,不用太担心。这酒虽有催情的作用,却不是真正的催情酒,最多不过让你身子难受些,并非”
他歪头想了想形容词,最终道:“如豺狼虎豹那般。”
闻言,她蓦地双颊一红,连忙否认:“我没那么想!”
羞耻心让她下意识说了慌,其实方才她的脑子里,的确都是那些话本子里形容的画面。
催情酒、催情药、催情香,这些时常在话本里出现的词汇,无不伴随着令人面红耳赤,脸红心跳的描述。
她以为,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见她否认,萧祁墨也只是笑笑,并不拆穿她:“好,你没那么想。那你现下感觉如何?”
“嗯”她感受了下,如实回他:“有些热,还有些痒。”
具体是哪里痒,她说不清,好像是心里,又好像是别处。
总之,抓心挠肝的,很是难受。
她的眼前已开始朦胧,人和物体分出了重影。
萧祁墨伸手探了下她脸颊的温度,的确有些发烫。正要收回手时,却倏地被她抓住了手腕。
“阿莹?”他猜想酒精开始起作用了,此时的阿莹估计已没了一半理智。
于是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并柔声安抚道:“乖,放开我,你现在不适合做任何事。”
即便他想,也不能做。
眼前人此刻的状态毫无防备、浑浑沌沌,至少,他还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卜幼莹却不依,拽着他的手伸向自己脸庞,而后贴着他手心蹭了蹭。
“你好凉。”她太热了,急需什么东西来给自己降温。
而萧祁墨的体温一向比别人低,微凉的手蹭在她脸颊上,让她勉强得到了一丝缓解。
见她尚存少许理智,只是想借自己的手降温,于是他不再挣脱,反倒将她抱起,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掌配合着她,在那张白嫩的脸庞上轻轻摩挲,以此来缓解她的不适感。
卜幼莹闭紧双眸,眉间微蹙,像发烧的人一样,乖乖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手掌摩挲时,呼吸稍重一些。
好难受,喉咙似是烧干一般,好渴。
身上也痒,好像每个毛孔都在痒,只有他抚摸过的地方才好受些。
她无意识伸了伸脖子,示意他的手掌转移地方。
萧祁墨眸光微暗,却仍是配合着她,将掌心抚上她脉搏跳动的颈侧,撸猫似的来回摩挲。
怀里的人似乎得到了缓解,眉心稍稍平整了一点,可呼吸却依旧粗重,嘴唇也逐渐变得干燥。
他抬头望向门外,距离春雪离开已过了近一炷香的时辰,怎么还没回来?
殿外夜阑人静。
春雪拿到药之后,便急匆匆地往回赶。
只是不巧,身后倏忽传来一道女声:“春雪?你做什么这么着急?”
她回头,见是东宫的掌事姑姑,便福礼道:“回姑姑,小姐她误饮下合卺酒,殿下命我去取缓解酒劲的药送过去。”
“春雪,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那位姑姑面色严肃地说:“何为误饮?那合卺酒本就是为两位新人准备的,虽说他们还未成婚,但那也是早晚的事,卜小姐不喝难道你喝?”
春雪不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的事,心下又着急,便说太子殿下还在等着,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回来。”那姑姑又叫住她,走上前批评道:“天家子嗣乃是国之大事,若耽误了陛下娘娘抱皇孙,你担当得起吗?”
“可太子殿下他”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送。”她打断道,“既然是殿下的命令,你自然还是要去送的,只不过,你晚点去便是。”
春雪不敢擅自答应下来,面露难色地支支吾吾:“可是小姐她她”
“啧,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知变通?”她白了对方一眼,打鼻腔里呼出一口气,“罢了,就迟半刻总行了吧?我同你一起等。放心吧,太子殿下不会怪罪你的。”
说完,便当真拉过春雪,守着她一起等了半刻。
与此同时的寝殿里。
看着怀里愈发难受的阿莹,萧祁墨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酒虽比不上真正的催情药,可成分却是一样的,若长时间得不到疏解,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按理说,春雪此时应该已经回来了,怎的到这时还不见人影?
一丝怒意悄无声息的在他眸中弥漫,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只见卜幼莹额角的碎发已被汗湿,眉间也皱得极紧,他的抚摸似乎不再起到作用。
若是药还不来,那便只能
想罢,他俯身将额头抵上她的,轻声问:“阿莹,这样好受些吗?”
怀里的人勉强睁开眸子,一片迷蒙,唇间低低哼了声。
看来是舒服些了。
可很快,仅是额心相贴也不够了。
她下颌稍抬,朦胧的眸子眯成一条缝隙,视线落在眼前三寸之距的薄唇上。
他知道,她在渴望口水交融。
萧祁墨抬手,拇指在她干燥的唇瓣上轻轻抚摸,眼底暗沉。
他也渴望。
眼下药迟迟未到,倒像是给他机会似的,他也不知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可人终究敌不过自己的本能。
他眼帘低垂,缓缓俯首,与那双肖想已久的唇瓣愈来愈近
突然一道女声传来:“殿下,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