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教官这下连嘴角也跟着抽了,眼神不自觉瞄了下摇着九条毛绒小尾巴的雪白狐狸。有一说一,时见夏的拟态虽然许多都长得奇形怪状,但可爱的也是真可爱。这么想着,总教官清咳了声,还在闲话摸鱼的军校生们听到他的声音,赶忙闭紧嘴巴,把崽子们送还给时见夏,乖乖在原地按队列站好。时见夏三两口干掉手中剩下的半颗水果,抬头挺胸站直。总教官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军校生,有些比较怵他的,头皮紧了紧。不是人人都像时见夏胆儿那么肥,在考试里乱来还能不心虚。总教官夸了此次考试中表现出色的队伍,也批评了表现差的队伍,只字没提时见夏售卖任务三线索的事情,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罪魁祸首时见夏也直犯嘀咕,她都做好被批评的心理准备了,结果无事发生,总感觉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平静。不过等到训话结束,总教官也没提这件事,军校生们陆续上悬浮车,前往距离此地不远的拟协驻地下榻休整,在此次考试中受伤的人需要及时接受治疗。时见夏靠坐在位置上,九尾狐乖乖窝在她怀里蜷成毛茸茸一小团,偶尔摇一下小尾巴,姿态舒适且惬意。感觉到悬浮车平稳飞行,时见夏看了眼总教官所在的位置,捞起九尾狐走过去。总教官感知到有人靠近,转过头来看到是时见夏,微微挑眉道:“怎么了?”时见夏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总教官颔首,示意她可以坐下。时见夏抱着九尾狐落座,小家伙用前肢扒拉着她的校服,小脑袋撒娇似的朝她怀里拱了拱,很是可爱软萌。她开门见山道:“教官,我想知道任务三的最终调查结果。”如君小亦和师无遇讨论的那样,他们最终找出的线索不能自圆其说,且推测出的内容充满了疑点。总教官没想到她过来是问这个,颇为惊讶地挑了下眉,干脆利落道:“虫族调查处那边也没有给我确切的调查结果。”“虫灾爆发的地点的确在仁心医院,也的确在地下停尸间,具体时间是在晚上,但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护士和住院的病人全部遇难。”“且有寄生体逃出了医院,在附近的居民区大开杀戒,有个居民不小心杀了母虫,致使虫涡出现,虫灾彻底爆发。”“等情况控制下来,仁心医院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调查难度极大。”“虫族调查处审讯了医院相关人员,说那些半寄生体之所以会被转移到地下停尸间,是因为他们都在治疗过程中陆续死亡,由于是从紫雾星送过来的虫灾受难者,要么没有家属,要么家属抽不出时间,尸体便暂时停放在医院。”“但这批半寄生体和普通的半寄生体不同,紫星斑蝥幼虫在寄生他们的时候,由于不知名的原因中途死亡,幼虫与他们的血液融为一体,经过虫族调查处的细胞化验没有出现问题,谁也没料半寄生体死亡后会转化成寄生体。”说到这儿,总教官摊了摊手:“这次考试给你们的任务三,考验的不是推测出最终的调查结果,而是你们在找到芯片过程中的表现。”时见夏听完,若有所思的哦了声,没过几秒又道:“难道这种特殊的紫星斑蝥半寄生体只有这一批吗?我刚刚查了下紫雾星有好几个存在紫星斑蝥的虫占区,且规模不小。以此推测,不管是寄生体还是半寄生体,数量应该不在少数。”紫雾星是相当发达的大型旅游星球,常住人口数量位居联邦星球人口排行榜前列。她这话说得突兀,总教官没能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不由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时见夏继续道:“如果这种特殊的紫星斑蝥半寄生体死亡后会彻底转化成寄生体,在仁心医院的虫灾爆发之前,难道没人发现吗?”“又或者在这之后,有没有人观察过此类半寄生体死亡后是否会出现同样的结果?”总教官听得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时见夏直言道:“我猜测在仁心医院的虫灾爆发之前,没有出现此类事件,否则紫星斑蝥半寄生体会被重点关注,也不会轻易送来这里参与苏醒研究。:”“那么只存在后者的可能性……”说到这里,她笑得眉眼弯弯:“教官,您能问问虫族调查处那边关于后续紫星斑蝥半寄生体的研究和处理吗?我实在太好奇最终的调查结果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有问题的紫星斑蝥半寄生体全送到了仁心医院,还因此引发了次级虫灾。如果不在仁心医院的同种类半寄生体未出现死亡后转化为寄生体的情况,仁心医院的虫灾事件就不是现有调查出的结果这么简单了。水元星商会大厦地下研究所,南藤星黑市地下培养紫琼灯笼的秘密花圃,还有这次的地下停尸间……彼岸花的总部也建在地下。可惜她上次去的时候昏迷着,出来的时候也是直接乘坐星际飞船,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不然多少得让虫族调查处去找找麻烦。现在,时见夏有种强烈的直觉,仁心医院爆发的虫灾很可能与彼岸花有关,但没有确凿的证据,目前所知道的信息也有限,无法给出精准的判断。好学生总是受偏爱的,尽管时见夏很能搞事,总教官对她是又爱又恨,此时见她双眼亮晶晶的,还握着九尾狐的前肢垫垫比出作揖的动作,霎时有些好笑:“行,回头我去问问。”这次考试重点不在最终的调查结果,总教官也没有详细看过仁心医院虫灾事件的完整卷宗,但以他的权限,还是能够借调的。悬浮车停下,军校生们陆续下车,时见夏走在最后,夏殊行忽然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肘。时见夏投去疑惑的眼神,就见他目光躲闪道:“那、那个……家里来人了。”时见夏:“?”她似笑非笑道:“你家里来人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等夏殊行解释,一辆悬浮车从低空航道降下,停在两人面前。西装革履的青年打开车门,目光直直看向不远处的时见夏和夏殊行。他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长相清俊,与夏殊行有几分相似,且神态之间有明显的倨傲之意,看得出来平时身居高位,受人追捧。
时见夏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青年略有意外,却不怎么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随意打量了她几眼,仗着比她高上小半个头,硬生生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道:“时见夏?”时见夏没有回答,她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既无语又可笑。青年不知是不在意她的态度,还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微抬着下巴道:“家主有请。”夏殊行看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动了动嘴想说话,时见夏却漫不经心瞥他一眼,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反应,时见夏转身跟上大部队,态度之轻蔑,仿佛仅是见了只扰人的苍蝇。 沧龙星夏家(2)青年完全没想到时见夏会一个字都不说转身就走, 先是懵了一瞬,转而变了脸色。夏殊行抿了抿唇道:“堂哥。”在他的印象中,时见夏是小叔夏元霁的女儿, 但他从小到大见过小叔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在别人口中听过小叔天赋超绝, 实力强大,却没有明确的概念。而他的父母与小叔的关系并不好, 或者说他熟悉的长辈都不太喜欢小叔,夏殊行好奇问过几次小叔的事情, 但都受到了斥责。直到某天, 他听家族里的堂兄弟姐妹说小叔回来了,还带了他的女儿, 他远远打量过他们,没过多久又听说小叔执行任务去了, 他的女儿则留在了夏家。父亲母亲严厉告诫他绝不能被那个‘野种’比下去,平时与他要好的兄弟姐妹也都嘻嘻哈哈说小叔的女儿肯定比他厉害。过去十年, 夏殊行其实已经不大记得当时的想法了,但现在想起来,父母的告诫是杞人忧天, 兄弟姐妹们的酸言酸语是挑拨离间。夏木行冷笑一声,语气也十分不快, “她这是什么态度?”夏殊行以前没感觉他如此态度有什么不对,这会儿却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又不好像时见夏一样直接驳了他的面子,把他当空气, 于是委婉道:“我们刚结束考试,她可能是太累了。”夏木行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 “一场考试而已,算得了什么?祖父要见她是她的荣幸,她一个拟态潜力评级为c级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拒绝?”夏殊行的眉头堆得更高,忽然感觉自己认识的夏木行是个陌生人,甚至觉得他说出的话极其刻薄难听。他有些不高兴道:“什么叫拟态潜力评级为c级的废物?依你所言,败在她手下的我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在新生阵营赛上,时见夏当着南藤军校许多师生的面战胜了他,这件事被父亲知道,比赛结束后还责问他‘为什么会输给拟态潜力评级只有c级的废物’。而时见夏在玄塔7号修正训练场以及此次考试中的表现都明明白白告诉夏殊行,她很强,她非常强,如果用拟态潜力评级作为衡量她实力的标准,是非常可笑且无知的行为。夏木行被他说得面色变了变,却不敢像对时见夏那般口出恶言。夏家这一辈,仅有两个s级天赋的能力者,夏殊行是夏家最出色的天才,是夏家的门面所在,不是夏木行能随便给脸色的。夏殊行也不想把气氛闹得太僵,缓了缓神色道:“你要是真想把人请回去,就别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不是你可以随便拿捏的人。”尽管他和时见夏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为数不多的交集足够他认识到,她不是一个易受威胁的人,别人的态度越是强硬,她越是不可能屈就,甚至会反过来拿捏对方。夏木行听到他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翕动着唇瓣想要反驳,夏殊行却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转身追上时见夏。时见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目光微微向后瞥,见是夏殊行,奇怪道:“你不回去?”军校生们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在此期间,只要向教官通报过后就能自由活动,夏殊行回趟家很容易。夏殊行比她更奇怪,“我干嘛要回去?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我的。”逻辑还挺对,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完后,夏殊行抓了把头发,小声道:“那个……刚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一边说一边臊得慌,脸颊也不受控制发烫,总觉得做了丢人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夏木行所做的事情的确挺丢人的,不知道尊重人,行为举止十分没有教养,传出去完全是在给家族丢人。时见夏看向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夏殊行被她看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忍不住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可思议的眼神。”时见夏不慌不忙回答,又随口补充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南藤军校见我是什么态度吗?”夏殊行:“……”当时他气势汹汹去找温秋秋单挑,却被时见夏和君小亦联手坑了一把,心里别提有多气愤了,后来的比赛又被她接连打败,心头既不适又迷茫。好在他向来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对手强大击败就是,没有必要怨天尤人内耗自己,有那个时间不如提升实力。夏殊行抬头挺胸,“我那个时候只想找温秋秋单挑,是你自己跳出来的。”时见夏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夏殊行讪笑一声,凑到她身边,“就是、那个……你说要痛殴我,什么时候来?”时见夏:“?”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脑子进水了?上杆子挨打?转念一想,时见夏扔给他呵呵两个字。自从她转到作战系,夏殊行三天两头要跟她单挑,她准备打他的这一顿,是正中下怀了?夏殊行见她大步离去,连忙哎哎叫了她两声,可时见夏连头都没回,摆明了不待见他。紧接着,他又看到君小亦凑到时见夏身边,还向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知心里憋着什么坏。“刚刚那是沧龙星夏家的人?他来干嘛?”君小亦光明正大看了眼被丢在原地面色铁青的夏木行,“看着年纪也不小,怎么养气的功夫比夏殊行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