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斗胆猜猜。”杜飞看了看张主任道:“我想你是要以退为进,以不变应万变。”
没等徐部长说话,张主任先“哼”了一声:“什么以不变应万变,那不就是坐以待毙吗!”
杜飞笑着道:“张姨,您这个坐以待毙用的可不对。”
张主任一瞪眼:“臭小子,少跟我咬文嚼字的,怎么不对了!”
杜飞道:“人家要搞死咱,咱什么都不做,那叫坐以待毙。可若不是生死相搏,又何来坐以待毙?”
张主任皱眉,没吱声。
徐部长却一拍大腿,显然杜飞说到他心坎上了,哈哈笑道:“知我者,杜飞也~”
张主任见他这样,反而有些不服气了:“哼~一对书呆子,我看你俩都是读书读傻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冲着要命来的?”
杜飞见她抬杠,笑呵呵道:“张姨,我说话您可别打我。”
张主任瞪他一眼,猜到不是什么好话,没好气道:“有话就说。”
杜飞嘿嘿道:“张姨,您这觉悟视野比我姨夫可差了不少,按说您是老红军,资历比我姨夫还深,为啥大现在,您是才处级,我姨夫都当b长了~”
张主任白了一眼,虽然杜飞的话贬了她,但捧了她男人,她也没真生气。
哼了一声道:“就你们老爷们儿高瞻远瞩,我就鼠目寸光了。”
杜飞贱兮兮道:“张姨,这可不是我说的。”
张主任白他一眼。
杜飞好整以暇,正色道:“张姨,我可不是胡说八道。老话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果姨夫能借这次机会跳出去,离京蛰伏,以待将来,未必不是上策……”
杜飞在徐部长家待了有一个小时。
把杜飞送到门外,徐部长看着他走远,不由感慨道:“后生可畏呀!”
张主任撇撇嘴道:“你真决定了?”
共同生活这么多年,从战争年代一直走过来,张主任对丈夫非常了解。
徐部长点点头,转身回到家里:“决定了,明天我就打报告,申请去南方,江x也好、湖n也罢,先跳出脚下这块是非之地再说。”
张主任仍有些不甘心:“不等等杜飞回信儿?”
徐部长笑着摇摇头:“你不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跟老朱、老楚他们……终究不是一路的。真要凑到一起,我怕有些人该睡不着了。倒是老朱家这个女婿……小小年纪,目光长远,有点意思~”
第566章 不行了
杜飞从徐部长家出来,转又回了朱婷家。
这不是小事儿,既然答应了张主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更何况,这个情况也得跟朱爸说一声。
其实刚才到后来,杜飞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徐部长要让他来透口风。
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像张主任说的,问问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部长的心里非常清楚,他现在的情况,做无谓的挣扎,根本没有意义。
而且朱爸的情况,也没有余力再拉他一把。
亦或是,即便有余力,也不会为他出手。
否则当初朱家、楚家、肖家抱团,也不会不带着徐部长。
这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与为谋,硬捏也捏不到一起。
徐部长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让杜飞表达他的一种态度。
只不过具体什么态度,因为信息严重不足,杜飞还没想到。
得知杜飞去而复返,朱婷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不由得脸颊发热,心里却不排斥,反而暗暗窃喜。
但等杜飞解释明白,回来是等朱爸的,又叫她有些失落,气呼呼瞪了一眼把杜飞从房里撵出去。
杜飞嘿嘿一笑。
他这种老司机,怎么可能不知道朱婷想什么,却仍故意逗她,还挺有趣的。
不过今天杜飞最终也没等到朱爸。
因为在八点半,朱爸打电话回来,说晚上有重要工作不回来了。
杜飞只好从电话里把徐部长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全都是客观陈述,并没有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
朱爸那边听完,仅仅沉默了三秒,就回了一句“知道了”。
随即通话结束。
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杜飞皱了皱眉,缓缓撂下电话,有些不明白朱爸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没太纠结,反正该传达的意思都说了。
完事又跟朱妈和朱婷道别,这才骑上自行车离开机关大院。
杜飞骑着车子在大马路上。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跟朱爸通话的场景。
很显然,朱爸与徐部长之间存在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并不是一条道上的,但互相之间也不是敌对关系……
杜飞一边想着,一边加速蹬着自行车,一口气骑到了南城乔大力家附近。
因为那边刚死了人,杜飞并没有靠得太近,直接让小红把两个布包通过耗子洞带到旁边的胡同。
之前小红只是把布包咬开个口子,确认里边是什么东西,并没全都散开。
而且在地下,耗子洞四通八达。
在小红来了之后,把这里原有的耗子洞连接起来,甚至不用到地面上,直接抵达几百米外。
夜深人静,杜飞将自行车停在一条小胡同里。
立即听见边上传来“吱吱吱”的叫声。
顺着声音看去,在墙根地下的洞里,小红露出半个身子,把早就准备的两个布包从洞里顶出来。
杜飞伸手一挥,隔着还有半米多,那两个布包就消失了。
紧跟着,一块沁透了汾酒的饼干出现在了小红的面前。
小红兴奋的“吱吱吱”直叫,毫不在乎饼干落在地上沾上了泥土。
杜飞能感觉到,它欢天喜地的情绪,不由得莞尔一笑,骑自行车出了胡同。
从他来到这里,再到骑车离开,前后还不到半分钟。
随即杜飞又跑了一趟芳嘉园胡同。
当苦力的小灰还在以每天一个的速度,把金元宝从灶台下面运出来。
根据现在的进度,已经可以预估出,在灶台下面的金元宝总数应该在二百个左右。
按照现在的金价,一个元宝就算两千块钱,这批‘大德通’的金元宝至少价值四十万以上。
现在大概弄出来三分之一,要想全弄出来,肯定得冬天了。
其实杜飞早发现了,小灰这货干活并不积极。
如果它真卖力气,不说一天两个,但两天三个,肯定不难。
不过杜飞也懒得管,反正他也不急用钱。
在芳嘉园胡同收走了这一批十多个金元宝,杜飞的心情格外不错,美滋滋哼着小曲儿。
等回到了四合院,勉强赶上大门还没落锁。
杜飞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十分了。
要是搁在原先,三大爷办事严谨,肯定早关门了。
但自从闫铁放‘出车祸’死了,三大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学起二大爷,每天下班都喝点,但凡晚上见着,都是一嘴酒气。
杜飞搬着车子过了门槛,顺手把大门关上,挂上门栓。
虽然没锁上,但有门栓挂着,外边人轻易也进不来。
进了前院,杜飞往三大爷家瞅了一眼。
屋里亮着灯,隐约有收音机的动静。
却在这时候,旁边的姜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不行!永春,我告诉你,这事儿我决不答应……”
紧跟着传来姜大民的声音:“你小点声,很怕街毗邻右的都听不见是不是!”
姜婶的声音立即弱下去,抱怨道:“你就能说我,倒是管管你儿子呀!”紧跟着又道:“姜永春,我跟你说,你要再跟那小狐狸精来往就没我这个妈!”
“妈……”最后一声是姜永春既无奈又无力的声音。
杜飞一走一过,勉强听出几分端倪。
前阵子听说姜永春把对象带回来了,大概出了什么状况,姜婶死活不同意。
至于具体什么原因,杜飞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
过了垂花门,再到中院。
因为到了九月,晚上没那么热了,在院里纳凉的人越来越少。
尤其九点以后,能舒服的回家躺着,谁乐意在外边傻坐着。
杜飞回来,院里已经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