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却被相关的人给瓜分了。
到现在,杜飞已经独得了其中的两份儿。
一个是那日本女人留在灶台下面的金元宝,另一个则是化名刘光北的野原广志,藏在地窖下面的皮箱子。
杜飞估计在禄米仓胡同,很可能还藏着一份。
可惜线索都已经断了,之前认为最有可能的废弃水塔,被小红挖地三尺也只找到了一具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体。
杜飞索性也不指望了。
恰在这个时候,钱科长终于从外边走进来。
却因为今天的话题太过劲爆,众人聚精会神,竟然没注意到。
直至钱科长咳嗽一声,才把他们打断,各自回去坐好。
但钱科长也没说别的,最近这段时间大伙都累得够呛,没事扯扯闲篇儿无伤大雅。
尤其眼瞅着就到国庆节了。
那时候肯定会达到一个高峰,大量人流涌入,还有他们忙的。
等到晚上下班。
今天不用值夜班,也没赶上什么事儿,杜飞照例骑车子去接朱婷。
可惜今天朱婷得写材料,明天领导要用,为免杜飞捣乱,吃完饭早早就把他给撵走了。
虽然杜飞临走时,装可怜讨了不少利息,却只能无可奈何走了。
往常他来都得快八点才走,今天六点没到,天还没黑。
杜飞推着自行车出来,心里正合计上哪打发时间。
按他本来的计划,从朱婷家出来,去一趟南城。
把昨天小红弄来的几百块钱,还有那两块牌子拿回来。
虽然钱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啊,总不能仍耗子洞里烂了。
至于那两块牌子,虽然没报多大希望,但杜飞还是想拿回来看看,万一跟之前那块牌子不一样呢!
偏偏今天早早给撵出来,正没去处,却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看样子是吃完了饭出来遛弯消食的,正是妇联的张主任和她爱人徐部长。
两边打个照面,杜飞打声招呼。
张主任有点心不在焉,听见杜飞叫她,才蓦的回过神,笑了笑道:“哎,是小杜呀~找小婷来了?”
一旁的徐部长也笑呵呵点了点头。
杜飞苦着脸道:“张姨,我这是让人撵出来了。”
张主任一愣,还以为杜飞跟朱婷出了什么岔子,忙问怎么回事?
杜飞摊开手道:“这不~有个稿子没写,非说我给她捣乱。”
张主任“嗐”了一声:“还当是什么事儿呢!”
转又笑着道:“那正好,上我们家去,陪你姨夫下两盘棋去,怎么样?”
杜飞嘴上说:“那敢情好啊!”
说着看向徐部长,见他也欣然应允,心里却灵机一动。
按说最近朱爸可是忙的脚不沾地,怎么徐部长这边还有闲情逸致下棋?
虽然徐部长是朱爸的副职,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杜飞脑筋一转,猜出几分端倪,表面却不动声色,跟徐部长两口子去了。
徐部长家也是二层小楼。
屋里的陈设明显跟朱婷家不是一个风格。
不说别的,单就客厅摆的留声机,还有一架子黑胶唱片,就能说明徐部长的爱好品味。
张主任十分热情,进屋就给泡茶。
徐部长则问:“下什么棋,围棋还是象棋?”
杜飞笑着道:“都行,反正我这水平,您别嫌我臭棋篓子就成。”
徐部长哈哈笑道:“要这么说,咱俩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说着去拿来一副象棋。
杜飞有些意外,平时徐部长跟柱子下的可都是围棋。
柱子还特地为了陪徐部长下棋,去拜了一个在跤场认识的,在棋院看大门的师父。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娱乐,不赌房子不赌地的。
杜飞一边坐下摆棋子,一边问道:“姨夫,您还喜欢古典音乐?”
徐部长一听杜飞说出‘古典’俩字,不由抬起头道:“你也喜欢?”
这时候,人们听音乐,就是大喇叭和收音机。
放什么,听什么,除了专业学音乐的,知道古典音乐的真不多。
杜飞笑呵呵道:“不敢说喜欢,都是书上看来的,没怎么听过。”
“试试?”徐部长放下棋子,起身到留声机边上:“有什么想听的?”
杜飞继续摆棋子,应道:“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吧~”
徐部长赞了一声“行家”,便在旁边的唱片架上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抽出一张唱片,放倒了留声机上。
鼓捣几下,架好唱针,就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
这个时候,张主任把茶水端上来。
徐部长坐回来,哈哈笑道:“咱爷俩儿,喝茶、下棋、听音乐,这日子,金不换啊!”
张主任却瞪了她一眼,埋怨道:“还金不换,你就心大吧你~”
杜飞愈发笃定,徐部长应该出了什么事儿被停职了。
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至少原先的待遇住房一样也没少。
杜飞看破不说破,摆好了棋子道:“红先黑后,输棋不臭,我可先走了……当头炮……”
杜飞自个棋力一般,小时候曾有两年特别爱下棋。
但长大一点有了电脑,就迷上了电脑游戏,哪还有功夫研究下棋。
好在徐部长也高不到哪去,俩人倒也杀的有来有回。
头两盘一胜一负,等第三盘下到一半,张主任过来拿着水杯道:“老徐,先把药吃了。”
徐部长“呃”了一声,伸个懒腰接过药片。
活动活动脖子道:“歇会儿,歇会儿,岁数大了各种毛病都找上来了。”
张主任在旁边坐下道:“你呀,年轻时候就这样,啥事儿都没时没晌的。”
徐部长笑呵呵道:“行啦,别含沙射影说我啦~正好这次好好休息休息。”
张主任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笑得出来,我说找韩大姐说说去,你还不让我去。”
杜飞知道,张主任说的韩大姐就是朱妈。
话说到这儿,他也不能装聋作哑了。
插嘴问是怎么回事。
果然跟杜飞猜的一样,徐部长暂时靠边站了,下一步的去处还没定。
张主任原本想找朱爸朱妈去说说情,看还有没有转圜。
徐部长则更豁达,至少表面上看着挺乐观。
而杜飞也明白,张主任叫他来的意思。
希望他这个准女婿,去给朱爸透透口风。
虽然没有明说,但听话听音儿,徐部长手上应该仍有些筹码。
明白对方意思,杜飞思忖起来。
按道理,以他现在的身份,当个传声筒足够了。
但这话该不该带,杜飞却必须仔细思量。
毕竟朱爸那边压力已经够大了。
而且朱家、楚家、肖家的小团体已经成型。
再带上徐部长,树大招风,未必是好事。
想到这里,杜飞看向徐部长,正色道:“姨夫,您也是这个意思?”
徐部长叹了一声,开诚布公道:“其实,在这时候,实在不应该给介台兄添麻烦的……”
杜飞知道,介台是朱爸的字,解放后已经很少用了。
徐部长顿了顿,看了看张主任:“要单我自己就罢了,但再让你姨跟着受苦,我实在过意不去,既然你姨想试试,就由得她吧~”
杜飞没法判断,徐部长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
又看看张主任,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我可以代为转达,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杜飞答应,张主任松一口气,却也猜到杜飞肯定还有下文。
徐部长笑呵呵的不动声色道:“你说。”
杜飞好整以暇道:“姨夫,就看我张姨着急了,您却稳坐钓鱼台。如果我没有猜错,您一定另有成算,是不是?”
徐部长和张主任都愣一下。
随即徐部长笑了起来,伸手拍拍杜飞肩膀,算是认了杜飞猜测,转又问道:“那你觉着,我能有什么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