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石志义和洛小头也连声夸好吃,但这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偶尔目光对上,又慌忙挪开,把“欲盖弥彰”四个字都明晃晃写脸上了。
贺兰山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嘴角不由得上扬,心道这两人要是凑作一对,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天下午他们就带着这两样冷饮出去卖。暑热的天,谁不贪这口冰凉,摊子生意果然很好,不消一个时辰就卖了个罄尽,赚得盆满钵满。
贺兰山数着钱乐开了花,道:“这两种卖几天,再做新的来卖,换着卖就不怕人家吃絮了。这些材料原都便宜,唯独冰块贵些。等今年冬天到了,咱们在自家地窖存上满满的冰,明天夏天就能赚得更多啦!”
次日县里传来消息,皇上驾崩,百姓们须得素服守孝,禁止一切娱乐活动,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听闻噩耗,贺兰山躲在屋里笑出了声。日子眼瞧着有了奔头,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呢!
试婚后第40天
自从皇上驾崩,这二十天来大街小巷寂静得很,百姓们除了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之外,其他的娱乐活动全部停了,街上人也少,买冷饮的就更少了。这个倒不要紧,做冷饮的本钱花得不多,贺兰山还很有些积蓄,即便一时挣得少些也不会无法度日。比起这个,杀父仇人死了更叫他高兴。
既然卖得少了,贺兰山这几天干脆就停了出摊,专心在家研制冷饮,力求把每一样都做得更精细好吃。
为着石志义爱喝酒,贺兰山还专门买了梅花酒回来拿冰镇了,称作“雪泡梅花酒”,这样喝着凉爽,味道也更柔和,就能比别人家的卖得贵些。
酒冰得差不多了,贺兰山在院儿里吆喝一嗓子,石志义闻声而来,立刻就要尝尝这雪泡梅花酒。贺兰山给他盛了一碗,自己也喝了小半碗。石志义不住口地称赞,喝过一碗又要第二碗。
贺兰山笑道:“得,这些就不卖了,全拿给你喝吧。”
石志义也不客气,抱了木桶就要走,贺兰山拦着他道:“哎,再给我留点儿。”
好容易从石志义那儿抢回一碗,贺兰山才喝了两口,忽然一阵恶心涌上来,他赶紧放下碗,皱眉捂住胸口。
石志义忙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贺兰山也说不上来,感觉就像是吃多了犯恶心似的。石志义拍拍他的后背,道:“是不是酒喝得猛了?”
洛小头这时进到厨房来,一看见他们如此亲密,脚步就顿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上前道:“你不舒服的话就去歇着,我来做吧。这些天也跟你学了不少。”
贺兰山确实难受得很,恶心劲儿上来,头也有点晕,他便回了屋躺下,没一会儿就迷糊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黄昏,洛小头把他叫起来吃晚饭。才吃了几口,冷不丁吃到一块肥肉,贺兰山又是一阵反胃,这回的劲头更大,贺兰山快步跑到东厕“哇”的一声,呕得天昏地暗。
三人立刻放下碗筷过来看他,贺兰山红着眼圈从东厕出来,憔悴道:“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兴许是吃坏了东西。”
石志义道:“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却没有这样。天黑外头不安全,我陪你看大夫去。”
贺兰山不太想去,但石志义非常坚持,没办法,他只得听从。
到了医馆,大夫一听贺兰山总犯恶心,再一看他眉心的孕痣,又看看一旁心急如焚的石志义,心头立时有了猜测。把过脉,大夫笑道:“果然。恭喜二位!公子,你家夫郎这是有喜啦!”
他高高兴兴的,面前两人却如遭雷击。
贺兰山攥紧了肚子上的衣服,茫然地抬头看向石志义,石志义脸上也是五颜六色,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见他们的表情不对,大夫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试探道:“怎么,二位这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石志义抿唇不语,贺兰山脑子里也是懵的,他嘴巴张了闭闭了张,半晌挤不出一个字。
到底还是大夫先发话了,道:“那二位回去慢慢考虑吧,不急在这一时三刻的。”
往家走的一路上,贺兰山脚步都是飘的,冷不丁绊了一跤,石志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石志义皱着眉,满眼心疼道:“你……还好吧?”
贺兰山摇头道:“是我的错,都怪我,那避子汤想来吃得晚了。”
石志义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想把它生下来,为了你和孩子的名声考虑,我可以对外假称是你的夫君,但私下绝不会对你做逾矩之事。你要是不打算要它,明日我去买了药回来,你吃了也就了结了。”
贺兰山轻声道:“谢谢。”
这天夜里,贺兰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如果这个孩子不曾来过,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不要。可它现在已经在肚子里了,贺兰山还是狠不下心打掉它。
也许……只要不去想孩子的生父是谁,只把它当做自己一个人的孩子,那么生下来也没什么不好。万一闻于野知道了,就告诉他这孩子是石志义的,他又没有法子印证,自然也抢不走。
可如果这样,会不会让洛小头心里不舒服,从而影响到他和石志义的进展呢?
哎,好像怎样都不是完美的选择。贺兰山愁得慌。
这一宿睡得断断续续,次日晨起,贺兰山不免烦躁,出门又撞见胖娃和洛小头打闹,眼瞧着要碰翻他放在石桌上的冰碗,贺兰山赶忙去护,结果跑得太急脚下一滑,正好把小腹磕在桌沿上,冰碗也没扶住,掉地摔成了五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