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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脆响,三枚同花。

摊主看少年一身非富即贵,笑着奉承道:“小公子手气真好,要再来两局吗?”

楚召淮摇头,笑吟吟地将盛着小鱼的竹筒接过来。

王府有池塘,回去问问赵伯能不能给他单独挖个小坑养这条小锦鲤。

楚召淮正想着,身侧悄无声息出现个黑影,连头顶烛火都遮挡住,低沉的声音慢悠悠飘来:“王妃既然喜欢这鱼,为何不多扑几局?”

楚召淮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怎么跟来了?”

姬恂戴着面具垂眸看他,似笑非笑道:“属下来保护王妃。”

楚召淮瞥他。

这人来人往的,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哪需要护卫?

但基于此人对王爷不满,八成不像殷重山那样事事禀报给姬恂,楚召淮也没赶人,很自来熟地将竹筒递给他。

“不用你护卫,帮我拿着吧。”

身为“暗卫”,自然要事事替主人分担。

姬恂也不生气,直接伸手接过。

平安坊所有开放关扑的店肆都会在酒旗上写上「关扑」二字,楚召淮兴致勃勃一路扫过去,看到没碰过的便捏着小铜钱上去扑。

姬恂好像做暗卫上了瘾,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楚召淮上蹿下跳,眸光微动。

……楚召淮这副模样,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鲜活和放肆。

太罕见了。

楚召淮还没过瘾,喜滋滋地在那等糖画。

他赌术无双,就连姬恂都做不到像他如此精绝的把控水平。

从古至今,有不少这种运气极佳的人,他们往往会仗着精湛的赌术一直沉沦,永不知足,直到最后倾家荡产,下场悲凉。

楚召淮却全然不同。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要木雕便上去扑到便停,哪怕摊位有他更喜欢的东西也只会眼巴巴看着,绝不贪婪地博第二局。

姬恂向来贪婪有野心,永不知晓“知足知止”如何写。

想为宁王报仇,那便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索性直接夺过刀,做那尊贵无极的第一人。

姬恂想象不出楚召淮是如何养成这副知足常乐不为外物所惑的性子,若是旁人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懦弱。

如今却欣赏楚召淮的“过分知足”。

楚召淮捏着小棍溜达回来,爱不释手瞧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糖画:“这儿好热闹,是不是满京城的人都来平安坊了?”

“不是。”姬恂垂眼看他,温声道,“这不算热闹,过几日上元节人会更多,还有花灯看。”

“唔……咳。”楚召淮勉强咽回脱口而出的“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还不错,到时喊世子来玩。”

姬恂手中拎着楚召淮方才扑来的一堆杂物,闻言手一顿,淡淡道,“上元节世子要回国子监上学,怕是没时间。”

楚召淮“啊”了声:“那我和凌暗卫来。”

姬恂点头:“倒是可以,毕竟凌暗卫忠厚老实,定会为了王妃违抗心狠手辣的王爷命令,从外地赶回来陪王妃看花灯。”

楚召淮:“……”

这话怎么那么有姬恂的风格?

听得耳朵噎得慌。

楚召淮又想了想,细数能陪他出来的人:“那赵伯?侍女欢儿?门房?周患?殷重山?”

姬恂:“……”

周患殷重山到底哪里得罪了楚召淮,竟然排到门房后边儿?

“我记起来了。”楚召淮咬了口糖画,眼眸发光道,“我可以去寻我舅舅,他定会陪我出来的。”

姬恂:“……”

楚召淮安排好,余光一瞥,扫到一旁有个店肆门口摆着一座精致华丽的玩意儿。

像是摆件,但上方密密麻麻镶着金箔,最当中有一圈玉石点缀镶嵌,三根铁棍滴滴答答转着圈。

楚召淮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虽然店肆门口没挂「关扑」酒旗,但他还是好奇地往前凑。

手中糖人碍事,他随意往后一递:“帮我拿着。”

可左等右等没见等人手中东西被接去,楚召淮疑惑回头。

暗卫柱子似的杵在那,眸光漠然,脾气倒是挺大,语调颇有姬恂风格的呛人:“王妃恕罪,属下回去就努力多长一双手。”

楚召淮:“……”

这是受主子影响吗,怎么说话风格这般类似。

若不是知道以王爷的身份和性格不会冒充暗卫,他都要怀疑此人面具下的那张脸是姬恂了。

楚召淮 “哦”了声,隻好蹲在那乖乖地边啃糖画边看。

反正他也买不起,就饱一饱眼福。

平安坊大得很,楚召淮溜达好久也才逛了两条街,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隻好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回府。

长街人少了一大半,但仍是热闹。

街上几个孩子一边吃着糖人一边笑嘻嘻地打闹,咯咯笑着清脆悦耳。

楚召淮吃着糖画走过去,看着那鼓成小鸟模样的糖人,也想琢磨着要不扑一个吃一吃。

还没想到,视线便落在不远处的角落。

一个穿着脏兮兮衣裳的孩子坐在角落的石头上,眼巴巴注视着那群孩子手里的糖人。

楚召淮脚步缓缓顿住。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脚尖一转走了过去,敛着衣袍蹲在那孩子身边,眯着眼睛笑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