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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枋的确是武昌王之子,虽说在京中没什么存在感,但也勉强算是身份尊贵,加上身子骨太弱,方才乱成那样也没人敢碰他。

武昌王是异姓王,封地在沅川州,离晋凌隻相隔一座五陵山脉,武昌王举家常年在封地镇守,只有梁枋一人在京都,算是质子。

若他出了事,武昌王那边无法交代。

刚才乱斗,几乎是姬翊按着他们打,被打到奄奄一息的是秦小公子才对!

姬翊在那咆哮:“梁枋!梁枋你死得好惨,这些杀千刀的,你做鬼也不要放过他们!”

众人:“……”

楚召淮叹为观止。

犬子脸皮倒是厚。

梁枋瞧着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根本没什么大碍,哪就奄奄一息要做鬼了。

三皇子看了场荒唐闹剧,脑袋疼得要命:“阿翊,你就少说两句。”

姬翊将梁枋扶起来,散够德行转身就要走。

被打得够呛的几人哪里肯轻易放他走,怒道:“站住!你当众闹事打人,难道就想这么息事宁人吗?!”

姬翊唇角淤青,脸颊也有道伤口,那张和姬恂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衬得莫名狠戾,闻言也懒得装了,冷笑一声。

“我今儿还真就闹了,有本事你们这就回家哭鼻子去,哭完再求着你家长辈去璟王府找我爹讨说法。”

祸事既然已闯了,索性破罐破摔。

他爹难道能打死他吗?

那人一怒:“你!”

姬翊勾唇一笑:“本世子随时恭候。”

说罢,在众人愤怒的注视下拂袖而去。

这么会功夫,画舫已经停靠明湖岸边。

楚召淮抬步跟上去,本以为梁枋只是配合姬翊装晕,可没想到一路上姬翊都扶着人,一直到马车上也没清醒。

姬翊方才在画舫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一到了马车无人处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像蛇似的嘶嘶倒吸凉气。

“那群杀千刀的,我这张脸都要破相了,刚才就该把他们全都打一顿,一个不漏。”

楚召淮还在看梁枋:“他真要死了?”

姬翊从案几小屉中摸出一把小铜镜,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脸,随口道:“睡了。”

楚召淮:“倒头就睡?”

“嗯。”姬翊皱着眉摸了摸脸上的淤青,“他自小身子不好,太医诊断说有嗜睡症,没事,习惯就好。”

楚召淮来了兴致,见犬子还在那心疼自己的脸,索性直接凑上前去给梁枋探脉。

他在医书上曾瞧见过嗜睡症,却并未真正见过。

这回倒是难得一见……

探完脉后,楚召淮默默垮起脸。

什么嗜睡症。

只是慢性毒药而已。

姬翊放下镜子,瞧见铜镜后面的“璟”字,下意识一哆嗦。

被冷风一吹,衝动退去后,他对姬恂的畏惧又慢慢泛上来,幽幽看向楚召淮:“喂,今天的事,莫要告诉我爹。”

楚召淮看他,欲言又止。

“我谅他们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璟王府找我爹讨说法。”姬翊思忖道,“这几日我躲梁枋那养养伤,等好透了再回来……”

楚召淮咳了声,不忍心地道:“晚了。”

姬翊瞪他:“什么晚了?”

楚召淮说:“那地不隔音,你爹一直在隔壁阁儿里听着呢,一字不落。”

姬翊:“……”

姬翊直接一个平地摔,明明他爹人不在。却也条件反射似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当……当真?”

“是的呢。”

姬翊呆怔跪坐在那。

看着人还喘着气,实际上魂儿已经化为白雾在半空飘了七八个来回。

这下完了。

楚召淮并不觉得姬恂有多可怕,看着姬翊如临大敌的模样十分不解。

姬恂如煞神赛疯狗的传闻连他都不信,怎么姬翊和他爹朝夕相处,竟然还信以为真怕成这样?

姬翊怕得也不敢躲了,回府将梁枋安顿好,又取了条藤条,视死如归地前去书房等姬恂。

楚召淮挺想看看姬恂会不会真的打孩子,也颠颠跟了过去。

姬恂下了画舫后似乎又忙了一通,等回府时已是夜半三更。

书房灯火通明。

姬翊脸庞带伤跪在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听到轮椅声立刻惊得浑身一颤,“咚”地一声额头抵地。

“见过爹。”

在一侧等得恹恹打瞌睡的楚召淮猛地被惊醒,困倦地跟着喊。

“见过爹。”

姬恂瞥了两个“儿子”一眼,慢条斯理道:“又闯什么祸了?”

姬翊嗫嚅着嗡嗡道:“打、打了人。”

姬恂淡淡道:“为父何时将‘蚊嗡’这等绝妙的回话方式教与你了?”

姬翊一哆嗦,双手将藤条奉上,气沉丹田道:“回父亲,我打了人,兵部侍郎之子、国公府的三公子,正好被三殿下瞧见。”

楚召淮被世子狮子吼震得勉强回过神,打着哈欠蔫蔫看着。

姬恂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王妃困了?”

楚召淮眼底全是泪,乖乖点头:“有点。”

姬恂慢悠悠将姬翊手中的藤条拿起来:“那王妃先回寝房吧。”

楚召淮瞧见他真的拿起藤条似乎要打姬翊,犹豫了下,还是为他说了句话:“王爷息怒,世子应当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