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忘禅行了个合十礼,语气平静道,“靖王府中不可兵刃相见,宁公子这是要在府中动用私刑么?”
宁乘风脸色微微一变,瞪着忘禅十分愤怒。
忘禅抬眼平静的回看他。
或许就是这一眼,彻底的激怒了宁乘风。
他突然发起疯来,从一旁的一个打手手里抽出来一把刀,举着就朝忘禅的方向冲来。
那刀尖直直对准忘禅的心脏,他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勤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但宁乘风剑走偏锋,那刀尖眼看着很快就要刺入忘禅的心脏。
“师父!”
“师叔!”
两人急迫的声音刚刚喊出,便听得“峥”的一声倾向,紧接着宁乘风手里的那把刀好似被什么东西打得瞬间偏离了方向,“砰”的一声,从宁乘风的手中掉落下去。
紧接着,忘禅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众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宁乘风已被人给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的他很快就被憋得脸红脖子粗了。
他有些徒劳的抬起手试图扯开对方的束缚,奈何根本没有用。
忘禅望向宁乘风身后的景伏城,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到底还是让他知道了。
知道了且不说,又被他救了一命。
宁乘风眼看着就要窒息晕过去了,景伏城的动作竟一点不松,看上去好像真的要把他掐死一般。
忘禅这才开口道:“松手吧。”
景伏城冷冷的望着忘禅,没说话。
忘禅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握住景伏城的手腕,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松手。宰相之子死在靖王府,后果会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景伏城眼中冒火,但到底听劝,松开了手。宁乘风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一股尿骚味蓦然散开,地上湿了一大块痕迹,忘禅这才发现,这人竟然被吓得尿失禁了。
显然他自己也觉得很是丢脸,瘫在地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来人。”景伏城拧了拧自己的手腕处,语气阴冷,“将宁公子送回宰相府,好好伺候着。”
最后还是借了景伏城的东风,这是忘禅最不愿发生的。
明明他们才不欢而散了。
忘禅看着人把宁乘风给抬了出去,这才道:“回吧。”
勤非和勤亦应了一声,立马跟上了。
都快要到了,忘禅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可不止两个人。他关门时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旧态重萌,挡了他的动作。
忘禅与景伏城四目相对。
“不请我这个救命恩人进去坐坐?”景伏城说。
忘禅顿了顿,松了手。
屋子里点着佛檀,檀香随着青烟袅袅而起,略显幽暗的房间里因着景伏城的进来变得明亮了些——景伏城将放在一边的几只蜡烛全都点亮了,然后非常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上了。
反倒忘禅觉得有几分无所适从。
景伏城只坐着喝茶,一句话也没说。屋子里安静得让忘禅反而有些无所适从,毕竟景伏城和他在一起时很少有这般沉默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伏城突然伸出手,摊开手掌放在桌面上,道:“手。”
忘禅愣了一瞬:“什么?”
景伏城干脆将他滚着佛珠的手拉扯过来,然后不由分说的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一闻,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特别浓郁的脂粉香味。”
忘禅顿了顿:“你是狗吗?”
景伏城当真如狗一般沿着他的掌心一路往上,闻他的手腕,闻他的胳膊……忘禅终于觉得不自在了,用了些力气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声音发紧:“我去查案。”
“查案需要去青楼吗?”景伏城捏着茶盏,语气十分不好,“还是惊雀楼……你自诩自己是出家人,却三天两头的往青楼跑,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忘禅捏着佛珠道:“这与景将军无关。”
“又是与我无关。”景伏城将茶盏狠狠往桌上一砸,语气更冷了几分,“要当真与我无关,有本事你就别住在我的靖王府,出了什么事也别让我帮你忙,你死在外头了,连尸也别让我收!”
忘禅一愣,转动佛珠的手停住了。
他看了一眼景伏城,然后垂下眼,语气异常的冷静:“这段时日多谢景将军为贫僧提供一处可落脚之处。”
景伏城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心里跟着那一眼狠狠一紧,下意识又立马开口道:“我刚……”
“时日已晚,恐怕还需多叨扰景将军一晚。”忘禅打断他,“明日我会和勤亦、勤非搬出去的。”
“我……”景伏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我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景将军请回吧。”忘禅闭上眼,一句话也不听了,“贫僧要休息了。”
搬家
忘禅特地喊了辆马车来搬东西。
其实东西没多少,他们几个出家人,能有多少东西。
勤非拿着包袱,边走边嘀咕:“师叔何必跟景将军较劲,在靖王府住着,好吃好喝好伺候,不必在外面随便找个破烂房子痛快?我们仨总不至于要去城外找个城隍庙待着吧。”
这话连勤亦听了脸色也是一变,看他一眼道:“勤非师弟,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