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你与楚祯分别安置,为的就是分别保护你们的安危。你却偷跑出去吸食乌子叶,神智不清透露出了你哥的位置。如今,给你的圣旨送到了你哥面前,他只会替你去漠北送死!”
楚祺被乌子叶折磨时未流泪,听夏侯虞此言,竟眼泪决堤。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我哥去送死,我已经答应了你我去,我哥不要去、不要去!”
楚祺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涕泗横流。
夏侯虞一个巴掌,扇醒了楚祺,同时短暂遏制住了乌子叶的发作。
楚祺如今形销骨立,脸上稚嫩的痕迹荡然无存,甚至于身中剧毒之时的楚祯还要虚弱。
他缓缓抬头,脸上扒着数条泪痕,恳求的目光对夏侯虞说:“可以换我去吗?虞大哥,我求你……”
夏侯虞转身便走,吩咐雁回将楚祺松绑,并道:“已经晚了,如今的形势,去漠北的只能是楚祯。明日他会来看望你和你娘,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说罢,夏侯虞走出了柴房,交待雁回将楚祺梳洗干净后,便头也不回,不顾楚祺在他身后的恳求呼喊,扬长而去。
可欺
楚祯苏醒三日前。
楚祺乌子叶发作,神志不清,推开岑姨娘,踉跄冲到了街上。
临走前,他不忘找到自己曾经青楼吃酒讨来的花魁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被投乌子叶的赌坊,用刻有“祺”字的翡翠玉佩,当了几两银钱,换了几钱乌子叶。
往日臭味相投的别家公子哥,看见那张花魁面具,都想去来楚家二少爷当年在青楼的作闹。
他们纷纷上前嘲弄说风凉话。
“瞧,这不是镇北侯府二少爷吗?有日子没见啦?怎么出来还戴着面具啊?怕我们认出来您?您老爹在西南可好?”
楚祺并未搭理,只顾在一旁吞云吐雾。
他们见激怒不成,又道:“听说你那短命的哥,终于死了?哈哈!”
另一人也附和道:“镇北侯府怎么混到如今的地步了!大儿子短命鬼,小儿子吸食乌子叶上瘾,也废了!”
“我哥不是短命鬼!”
正当这两人放肆笑着时,一个拳头挥了上来。
楚祺通红的眼里满是愤怒,吸食乌子叶让他丧失了理智,满脑子都是:“不许说我哥短命!”
这两个父亲都位高权重的公子哥,此时像狗一样被打趴在地,丝毫无法起身。
楚祺因乌子叶而败坏的身体好似假象,瘦弱的手臂充满了力气。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口而出,说他的哥哥不是短命鬼,他的哥哥没有死,正在郊外小居养伤。
如今大周动乱,周帝病重,许久未上朝,所有事宜都是夏侯般代办,楚祺没有想到,朝廷的圣旨就这么送到了他哥哥面前。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去漠北赴死的决心。
就像楚祯会替楚祺出兵漠北,若楚祺收到了命他哥出兵的圣旨,他也一样会替他去。
虞大哥曾来寻他,和他说朝廷会让镇北侯府的爵位继承人去漠北守国土,那时明明他没等虞大哥说什么,自己立即说:“我去,别让我哥知道。”
没想到如今……
“阿祺。”
哥哥的声音猛然在耳旁响起,楚祺一个激灵回神,愣愣地盯着楚祯的脸,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怎么了?病了?”
楚祯抬手覆上楚祺的额头,停留片刻疑惑道:“并未发热啊。”
“哥哥。”楚祺一把拉住楚祯的手。
楚祯浅浅笑了。
楚祺这样叫他,已经是近十年的事情了。
那时楚祯落红毒发,被遣送回长安,他等待了两年,等回来的,却是——
父亲带着十一岁的楚祺和岑姨娘回到长安,受封赏,给了岑姨娘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一瞬间父子关系几近破裂。
楚祯从此几乎一言不发,身边只有自己这么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整天围着打转。
他永远是崇拜着、依赖着地,仰头看着自己。
每次唤自己,都是“哥哥、哥哥。”
楚祯心烦,每次都喝止他,不许叫他哥哥。
楚祺委委屈屈,试探问:“那我可以,叫你什么?”
楚祯一时也不知,自己执拗的不肯让他唤他哥哥究竟为了何。
不容楚祯细细思量,身量不高的小楚祺掉落进了冰湖。
寒冬腊月,湖水刺骨,小楚祺呼救了几声便没了声响。
楚祯想也没想,直接跳进了湖中,将楚祺托举了上来。他也搞不清,明明下人们就在身侧,他本就身子羸弱,却不经思量直接跳进同样能杀死他的冰湖中,救这个抢走父亲一般宠爱的人。
他果然大病一场,几度被太医说救不回来了。
熬了整整一个月,楚祯终于苏醒。从那时开始,楚祺便不再叫哥哥,要么直接叫“哥”,要么不叫。
据小七所说,小少爷在楚祯昏迷时,哭喊着让他醒来,口中一直说着:“他听话,不叫你哥哥了。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其中还包括,说将每年的压岁银都给楚祯。
想到这儿,楚祯不禁笑了笑。
“哥,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你和岑姨娘,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