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工地,不可能有这类厨子。
真有那么好的厨艺,怎么会来工地干活。
绝大部分都是做熟就成,有一些或许有自己独特的手法,但想琢磨出她用的作料也很难。
算是打了一个时间差吧。
靠着这个,叶芮这边还真多了一些单子。
四毛钱一餐的标准对于某些老板来说是真的不舍得,毕竟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光用餐标准都是二十四块钱。
但四毛钱的标准舍不得,总舍得两毛三毛这类的。
“就按你原先说得,两毛钱一餐的标准,一天一餐荤菜。”一个带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昨天连着问了好多都没下定主意,可今天居然真的有人有离职的想法,吓得他立马跑来了,“周一到周六两毛钱的标准,周日就吃好点,按四毛钱来定。”
虽然做不到餐餐两荤,但总得一周来一次,不然怎么安抚人?
他还强调着,“就按你在袁包头那里的伙食一样,可不能缺斤少两。”
“那你放心,我做生意也是讲诚信,要是你觉得不好,随时叫停就是。”叶芮点了点头,拿出一个本子开始记录。“先前说了,一周一结算,餐食费得提前交,哪天要是不想订了你就只管说,下周一就不给安排了。”
包工头没意见,早前就听过这个。
他们做惯包工头的,不是没想过拖一拖账,但人家就是不同意,宁愿不接单也不愿意拖着账。
确定好伙食的标准,又交了下周的伙食费。
在离开之前,包工头问出了很多人好奇的问题,“你订这个价真的不亏?”
叶芮闻言笑了笑,“亏是真的不亏,就是挣得少,不过有的挣就成,他们一个个都是干得劳力活,要是不吃饱不吃好,长时间下来身子怎么能吃得消?我无非就是少挣一点,没关系。”
包工头听她这么一说,面上不由有些不自在了。
瞧瞧人家女同志,这么大义。
他却为了一两毛钱斤斤计较,真的不该啊。
不过让他加还是舍不得,就先这么办吧。
见人离开,叶芮脸上的笑意没停下来。
挣还真的不少挣。
猪肉确实贵。
但如果用猪内脏和海货替代就便宜很多。
这两样食材不好处理,一般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但如果弄得好吃,谁又会嫌弃?
叶芮是个海鲜迷。
她上辈子就特别好这一口。
可惜餐厅里太贵她消费不起,就只能自己去码头边找些便宜,买回家自己做。
也多亏了她上辈子勤奋。
很多海货她都知道怎么处理,前两天熊大爷就专门推着板车来了一趟,带来的都是一些价钱低廉的各种海货,问问她想要哪种,过几日再给她送来。
有了海货加进去。
四毛钱标准的两荤两素一汤,一份她就能挣个一毛钱。
两毛钱标准的一天就中午一餐荤菜,其他都是素菜为主,利润得有一毛三四分的样子。
反而更挣一点。
一人份看着不多,但她现在手头上已经接了六十人份的单子,就按一毛钱的利润来算,一天两顿也得有十二块的收入。
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六,不比在废弃厂扛重货来的强?
不过这么多人份,还得兼顾土豆泥的买卖。
她和大伯娘两个人真的有些忙不过来,看来得找找人了。
对于小芮提议找帮手,余兰枝没意见。
短短几天的功夫生意就做得红红火火,她就知道小芮是个有主意的人,最少比她有能耐,所以自个还是多做少说的好。
不过小芮问谁手脚利索又勤快,她这边还真就想到一个人。
“黄萍你还记得吧?”在回去的路上,余兰枝说着,“就是先前借我们炉子的那人,她人挺不错的,心好又勤快,他们家里里外外都是她打理的,要说大杂院谁家最整洁干净,除了她家没人敢称第一。”
说着,又叹了叹气,“就是命不好,嫁到这么个人家,这些年没少遭罪。”
是真没少遭罪。
这不,她们两人刚进大杂院就听到里面打闹的声音。
定眼一看,余兰枝口中命不好的黄萍这会又被婆婆和妯娌按在地上抽打,而她男人,只会蹲在边上低着头,不拉不劝也不帮着自己媳妇。
“怎么又打起来了?”余兰枝冲了进去,连同着大杂院里其他人一起将几人拉开。
黄萍的婆婆还在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一块腊肉我还不能吃了?什么你的东西,你嫁进我们胡家,那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还敢私藏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就是,咱妈吃点你的东西怎么了?那都是给你面子了。”
婆婆在骂、妯娌也在冷嘲热讽。
黄萍是哑口无言,浑身气得发颤。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从娘家带回来的猪肉,本想着好好给儿子补一补,结果就出了个门,自己屋就被翻了个遍,那老虔婆带着弟媳,将那块腊肉吃得渣都不剩……
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两人扯着她的头发就打了起来。
更让她寒心的是,自己男人只会站在旁边唉声叹气,话里话外都是她的错!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管着大院的大妈呵斥一声,“杨婆子你要不要脸,儿媳屋里是说翻就翻的吗?还有小黄你也消消气,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她将人往边上推了推,“兰枝啊,你和小黄关系好,你来劝劝她。”
不用她说,余兰枝就扶着黄萍回了自家。
要不然,等会他们家又会打起来。
刚进屋,黄萍就忍不住捂着脸痛苦,“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嫁过来,骂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我待在他们家只有受气的份,我还活着干嘛,还不如早死算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余兰枝赶紧劝着,“你也得想想你家小子,等他长大就好了。”
黄萍没做声,哭声更大了一些。
她不就是为了孩子才继续忍着吗?
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隔三差五被人摁着打一顿,面子丢尽了不说,她也是人,她也会疼啊。
“要不回家跟你爸妈说说,两家人……”余兰枝也说不下去了,胡家人要是讲理,就不会做出偷吃儿媳腊肉的事。
这家人没脸没皮,讲理也真讲不通。
“光嘴上讲有什么用。”叶芮拿着火钳拨了拨煤炉,轻飘飘道:“这些人就是皮子痒,多收拾几顿就老实了。”
简单说,就是欠打。
黄萍哭声更大,“我要打得过还说什么?”
她也不是那种只会受气的包子,要不然也不会好几次和他们动气手来,每次气狠了,她也会选择反抗。
可现实就是那么的让人绝望,她一个人哪里打得过那么一家人?
有几次占上风,胡家那些男人就动手帮忙,明明她被摁在地上时,不但她男人,她公公和小叔子也都是视而不见,可当她占了上风,这些人就突然冒出来,一同动手将她制服……
叶芮瞧着煤炉里的火花,轻笑出声,“白天打不过就晚上打呗,趁着他们睡觉时拿着砖头就往他们脸上砸,要不就用竹尺,专挑肉厚又看不到的地方抽!”
说着,自个都觉得这个法子好,点着头为自己点赞,“怕他们醒来反手,你就趁着他们入睡拿着绳子先把人捆住了,担心他们大喊,提前找块破布把嘴堵住。”
黄萍惊得停止哭声,“……”
余兰枝张大嘴不知道该说啥, “…………”
“一次可不够,怎么也得一个月来两三次。”叶芮勾起唇角,“他们让你白天不好过,你就让他们晚上睡不踏实,看看最后到底谁把谁折磨疯。”
(二更)
这番话真的有些疯, 惊得面前两人久久回不过神。
尤其是黄萍,这会都忘记怎么哭了。
她和婆家闹得这些事,是真的不少人知晓, 她不觉得家丑不能外扬, 婆家那群人也不是好面子的脾性,打打闹闹只顾怎么出气怎么来,几个月总会闹那么几次, 甚至闹到公安来调节都有过。
可闹得再大,边上来劝的人都是让她忍忍。
不然能怎么办?
就跟先前大妈劝得那样, 都是一家人, 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就连她的娘家, 生气心疼后说是让兄弟们来给她撑撑腰,但这件事过去后,又是说让她忍忍。
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更好过一些,她得忍。
为了儿子,她也得忍。
打从出嫁到现在, 真的没有一个人跟她说,她能反手。
更何况叶芮非但告诉她,她能反手, 还教她该怎么反手, 连方法都说得清清楚楚,就等着她去实施。
“可是……”
黄萍就说了两个字, 跟着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芮抬眸看着她, “你刚连死都不怕, 还怕什么?”
嘴上说着‘不如早死算了’, 可凭什么要让自己死?就算要死,不该拉着最恨的人一起吗?
黄萍脸上发热。
余兰枝赶紧插嘴, “那都是乱说,可不能当真。”
黄萍也有些尴尬。
这话确实是胡说,待在胡家是挺让人绝望,连自己男人都靠不住,还能指望靠着谁?
可她还有儿子,她在胡家时,公婆都明目张胆的偏向小叔子的孩子,她要是真不在了,她儿子不得被欺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