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跟着道:“我实名举报自己的母亲周湛芳同志,上个星期三在上工期间偷盗贵厂的布料,给我大哥缝制了一条短裤。”
说完,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志庆,“不信你们搜搜看,就他身上穿的那条。”
(二更)
一家五口人, 要说谁穿的最好用的最好,那肯定就是叶志庆了。
上身是一件军绿的薄袄子,花了七块钱。
下身是一条时髦的大喇叭裤, 花了九快钱。
就连里面穿的裤衩, 那也是最好的料子,叶大漠两夫妻是真怕委屈了他们最宝贝的儿子。
不过,舍得花钱不代表不肉痛。
叶志庆是个爱显摆的人, 穿在外面的衣服裤子那一定要穿好的。
至于里面穿的衣物,反正外人看不见也就没那么多讲究, 只要舒服就行。
周湛芳便在厂子里寻了一些摸起来特舒服的料子, 悄悄藏在身上带回去。
第一次有些紧张。
第二三次还是挺忐忑。
可随着次数多了也没被抓住, 这胆子就大了起来。
不仅仅是叶志庆现在身上穿的这条,几乎所有的短裤都是用从厂子里偷偷拿出来的布料缝制的。
对此,她在缝制的时候还不忘夸上两句。
说他们纺织厂的料子好,这部分都是转卖到南方,听说还卖出国。
叶志庆一听就更喜欢了。
他居然能穿卖出国的裤子, 那恨不得外穿出去显摆显摆。
不过这时候……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朝着自己望来,叶志庆额头上的冷汗直接滴落,吓得他连吞咽口水, 双手死死攥着裤腰带, 双腿交叉夹在一块,瞧着窘迫又难堪, 像是生怕有人当街扒他裤衩。
胡卫两人, “……”
对方的行为和神情, 弄得他们像是流氓。
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过!举报偷窃。
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其实厂子里也不是没发现小偷小摸的事件,但排查起来较为困难。
布料不是大物件, 时不时带出去一小块,保卫科根本发现不了。
总不能直接搜身吧?
真要弄的人人都搜身,那绝对会引起不小的反抗,怕是会影响到厂子的生产运营。
可要是直接放任不管也不行。
一次偷拿一点,可架不住拿的人多,倒不是说都心术不正,大部分都是有样学样,时间一长累计起来的数量可不少。
早些日子保卫科就在商议对策。
那时候他们也看过一个报表,统计丢失物件的数量以及损失的钱财。
可以说,真的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原先还苦恼怎么打破局面。
胡卫的视线落在这些人身上,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下手。
而此时的周湛芳吓得是浑身都不敢动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负责的车间,专门生产一批新料子。
料子的花色外面根本买不着,真要扒开儿子的裤子一看,这事连查都不用查。
“身为周湛芳的女儿,我对此实在是太痛心了。”叶芮一脸坚定,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悲痛,“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我得维护正义和人民的利益,可谁知道……谁知道就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爸妈他们、他们居然想拿绳子将我绑回去。”
眨了眨眼,还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干脆假模假样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使得眼角发红,“保卫科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拦一栏,真要落到被捆绑在家的地步,以后谁还敢冒着风险去行正义之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湛芳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都没想到这臭丫头张口就胡说八道,她赶紧辩解,“这绳子是用来绑你,可不是……”
“同志,你听听。”叶芮像是吓到了,她脚上一拐就躲到胡卫两人身后,“我妈都承认了!可不能让他们把我绑回去。”
“好啊!原来你们拿着绳子棍子是因为这!”
“你们怎么敢!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就算你们是她父母都不成。”胡卫特别严厉,他怒吼着,“赶紧把绳子丢了,还有你周湛芳,随我们去一趟保卫科,关于偷窃的事我还得问问你。”
“不不不……我不去。”周湛芳吓得把手上的东西一扔,恨不得转身就跑,但这里是她上工的地方,还能跑哪里去?
一人直接冲过来,反手钳住周湛芳的手腕,逼得她动弹不得。
胡卫也是上前拦住另外两人,“还有你们,也得一同去协助调查。”
叶大漠两父子这会也是脸色惨白,一个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一个紧紧抓着自己裤腰带,生怕被当街扒裤子。
就这样,这一行人被带去了保卫科问话。
两个保卫科的人就将周湛芳三人吓得浑身发抖,到了保卫科,被一群穿着军绿制服的人围着,他们就跟钻进狼群的傻兔子,绝望的一动都不敢动。
“你,跟我走一趟。”
胡卫伸手一指,指的是被两夫妻抱在中间的叶志庆。
叶志庆吓得连连摆头,眼泪都飚出来了,“不、不不,我不去。”
嘴上拒绝,手上也是特别用力的将边上人往前推,想着推他们出去躲躲灾。
“让她去,让她去。”叶大漠急得大喊,“她才是纺织厂的工人,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啊。”
就算坐牢,也不该他去坐。
东西不是他偷得,偷来的布料也没用到他身上。
真要排个顺序,也轮不到他吧?
周湛芳战战兢兢,“同、同志啊,和我儿子没关系,你们可不能带他走,要、要是你们敢对他用私刑,我我就和你们拼了!”
听听这话,感觉是在威胁人。
可其实周湛芳说的结结巴巴,声音还发虚。
面前的这些高大壮真要做些什么事,她怕是连动都不敢动。
胡卫气笑了,“行,不走也行,那就在这里把裤子脱下来吧。”
本来他还想给这些人留个脸面,既然好心当驴肝肺那就算了,他用手指指了指对方的裤子,冷哼道:“脱了吧,数三声你自己不动手,那就我们帮你。”
“……”
“……”
“………………”
叶志庆彻底傻眼了。
虽然这不是在大街上,但这间办公室不大,里面站了可是十几个人,让他在这些人面前脱裤子?!
叶志庆做不到。
他也不想做。
可瞧着这群人冷冷盯着他的样子,他只能哭哭啼啼的拉下自己的喇叭裤……
在叶志庆自己扒自己裤子之前,叶芮已经离开办公室。
她可没兴趣看叶志庆的屁股蛋子。
靠在墙边听着里面憋屈的哭啼声,乐得她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叶芮觉得辣眼不愿意看,叶肖靠在门边看得是不亦乐乎,时不时还用手指刮了刮脸,“大哥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哭,真是羞羞脸……哎哟,大哥可真白……瞧瞧,红了红了!”
叶芮瞟了他一眼,“聒噪。”
她可没兴趣听叶志庆白不白。
叶肖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二姐,这件事我办得不错吧?我一说来纺织厂就给他们钱,他们立马就跟来了。”
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一句话就把二姐的事给办好。
叶芮挺满意,五毛钱花得值。
要不然在大杂院那边,还没法因为一句话就让他们溃不成军。
总不能真的一个人跟着他们群殴吧?
她力气是不小,但还没厉害到一打三的程度,真要打起来,她肯定是下死手,但自个也得添不少伤。
为了他们受伤。
叶芮觉得一点都不值得。
所以在多个选择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项。
屋内这会喧闹起来。
想来叶志庆的短裤被扒下来了。
她倒不是天天盯着叶志庆穿什么,而是她这个大哥向来喜新厌旧,有好的就不要差的,前些日子刚给他做的新裤衩,那是天天都得穿身上,要不是周湛芳弄了两条,怕是换洗都舍不得。
她原先还说过,弄来的布料花样特殊,那是专门卖到外地甚至有可能出口,所以平日里清洗后都不会晒到院子里,生怕人发现。
这不,一脱一个准。
再多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站不住跟脚,所以周湛芳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话来,看着被大儿子脱下来的短裤,她更是一连臊红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