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清味香主四季,以茴香,丁香,零陵香,檀香,甘松,龙脑麝香为原料,用炼蜜调和成剂,压制成香饼,再以煆铅粉黄做香衣,画楼书馆酒榭花亭焚用此香,便可以除解污秽;
北苑名芳香主冬,枫香,玄参,檀香,乳香为料,加入柳炭末后,用模子脱印成香,焚烧时如有幽兰馨香环绕,最适合在围炉赏雪之时用;
西斋雅意香主秋,取酒洗过后的玄参,檀香,大黄,丁香,甘松,麝香,与四时清味一般制成香饼使用,再用加热的寒水石制成香衣,最合适在有灯火的书斋或是经阁焚用,令人志趣盎然,潇洒襟怀;
南极庆寿香主夏,传闻是南极真人在瑶池的庆寿香,沉檀乳,金沙降,安息香,玄参,大黄,丁香,官桂,麝香,枣肉为料,制剂脱制成形后,用黄丹做成香衣,适宜在寿宴时焚烧使用。
这前四道香,晏辞在这段时间里皆做出来呈现给萧成邦,唯有这最后一道“东阁藏春香”他迟迟未呈上来。
萧成邦见状问道:“你先前与朕说过,这‘藏春香’的味道比之前四道更为浓郁,朕还没见过这道香。”
晏辞道:“回禀陛下,这道香的香气非常独特,它之所以被称为‘藏春香’,便是因为焚烧之时如同暖春即至,百花齐放,最适合在筵席上焚烧。”
而且晏辞知道,这会是他入宫这么久以来,做的最得意的一道香。
元日那天,皇宫里举行了朝会,陛下亲临现场,镇殿将军在宫殿四角顶盔披甲而立,文武百官都身着朝服列道而立。
先是由各个州府的进奏吏带着各地特有的贡品入朝,再然后各国觐见的使臣们带来各国的贡品,向陛下朝拜,这场盛会会一直持续到午后,接着各国使臣会被安排下榻在朝廷专门设置的驿站里,等着晚上的宴会。
那一晚香药局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因为筵席上不仅需要备办各种香具,而且等到筵席后,他们还要负责端上解酒的汤菜。席上会专门备一名负责听候换香的官吏,毫不疑问,这个重任落在了晏辞的身上。
而随着新年钟声的响起,皇城边上早已准备好的官吏点燃那成堆的“香山”,顿时随着不断上升的烟气,浓郁的香味随着风在整个皇城散播开,那一夜万家灯火,丝竹声彻夜不息,整个燕都被香气环绕。
一直到正月初七,使臣们才从燕都离开,期间不少人来到香药局希望购买一些香品回国,这个并不稀奇,每年都会有很多使臣购买香品,但是今年似乎格外的多。
所有人都在好奇元日那一晚那如春降临的香味是来自什么香品焚烧而出的香气,陛下自然不会吝啬,于是当即下旨,要香药局再做一批藏春香,作为赠礼送给各国使臣带回国。
自那日以后,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都听说了宫里出了个了不得的香官,制出来的香不仅让宫中诸位贵人赞不绝口,而且陛下还将其所制的香品作为赠礼运送出国。
而自那日之后,晏府更是成了众人争相拜访的住所,这回不仅是为了拜访晏辞,更有不少达官贵人愿意花一千两求晏香官一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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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听到这件事的事惊讶的不得了。
白日里前来拜访的人几乎踏破门槛,他怀着孕坐在屋内,因为有晏辞的吩咐,不管前面再热闹,也不会有人打扰他的休息。
但是顾笙还是隐约知道前面的事,那些来拜访的人要不拿着珍贵的宝物,要不就是带来色艺双全的姑娘或是哥儿,以做仆人为由想让晏辞收下。
顾笙虽然相信晏辞肯定不会收,但还是半是担心半是好奇前面的情况,于是让惜容和流枝轮流去前面打听消息。
流枝回来道:“夫郎,我看前面不知是哪家大人又带了两个哥儿过来,说是要送给咱们公子。”
“当然了,公子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收。”
顾笙慢慢揉着肚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那些人可真是讨厌
到了晚上,他照例在流枝惜容的搀扶下慢慢起身,他身子如今十分笨重,双腿也像当时叶臻怀孕时那般肿成了两根萝卜。
惜容流枝搀扶着顾笙在床上坐下,给他擦洗身子后便退了出去,顾笙自己一个人靠在床架上,很快晏辞就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坐到床边。
顾笙的肚子圆润的像个球,晏辞低头在顾笙肚子尖上吻了一下,握住他柔软的手:“今天好些了吗?”
顾笙临产期快到了,每天都腰酸背痛的,这会儿哼哼着跟晏辞撒娇:“腰疼,你给我揉揉。”
晏辞于是卷起袖子伸手在他后腰上熟练地揉起来,力度适中恰到好处,顾笙顿时感觉腰间的酸胀感消去不少。
顾笙挺着肚子舒服地享受晏辞的侍奉,肚子里的崽崽则时不时动一下,直撞得他“诶呦”一声。
晏辞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了,又踢你了?”
顾笙抿着唇将手放在肚子上,虽然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比小予安在叶臻哥哥肚子里的时候老实多了,可是里面毕竟是两个,这个安静了那个便要动一下,总是不安分。
顾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还不都怪你?”
晏辞茫然:“啊,为什么要怪我?”
顾笙怀孕这几个月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虽然没有叶臻当时那般难受,但是一想起自己在这受罪,晏辞却活蹦乱跳毫无影响,他就心里不平衡。
于是他在被子下蹬了一下腿:“我的腿也肿了,现在就像两根棒槌,你帮我揉揉。”
晏辞赶紧又坐到床尾给他揉腿。
顾笙舒服地眯起眼,半晌后他用脚趾戳了戳卖力给他揉脚的人:“喂,老实交代,今天是不是又有人给你送漂亮的小哥儿来了?”
晏辞顿时如临大敌,手上动作更是为之一顿:“天地良心,我可一个都没有收!”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而且他这么一紧张,手上力道就小了起来,顾笙不满地用脚趾又戳了戳他的胳膊:“用力一点。”
晏辞赶紧继续卖力气,这已经成了他们每天晚上的功课,只要他晚上有空就一定会帮顾笙按摩一下四肢。
顾笙浑身干干净净,柔软的黑发铺散开来。
晏辞这些日子忙着宫里的事务,白日里一直不在家,这回到了晚上才有精力问问家里的事:“苏合那边最近怎么样了?孙承修这几日都来府上给他看病了吗?”
孙承修从原来一个三品的太医丞被贬为六品医官,这其中落差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晏辞先前去太医署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太医署的人私下里议论,说孙承修早晚还得被调回太医丞的位置。
此人生性孤傲,出身世家又医术高超,燕都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结交他。
晏辞将他带去了晏府之前,还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到此人,所以还特地告诫了府上众人一番,对待孙承修一定要有礼有礼再有礼。
晏府的仆人们到底是顾笙带出来的,都很听话有礼,谁也不敢怠慢孙承修,致力于让其“宾至如归”。
顾笙那一晚还叫人做了丰盛的菜品款待他,当晚孙承修离开的时候,晏辞还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晏辞在此之前的确没接触过像孙承修这种出身世家的人,正想着要不要第二天上门去拜访他。
结果第二天一早,晏府的门就被敲响了。
晏辞看着门口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极重极重的药箱子的孙承修,一时有些愕然。
对方一本正经道:“昨日来得匆忙,很多东西没带过来。”
由于孙承修被贬了官,这段时间也有了时间,自那日以后便时不时来晏府为苏合诊治,也就过了不过半个月时间。
苏合原本血色浅淡的面色便有了极为明显的改变,原本只能卧病在床连屋子都很少出的哥儿甚至有力气和惜容他们一起出门去市集逛逛。
他先前在胥州的时候淋了雨受了风寒。
晏辞记得当时胥州的郎中曾经说过,他身子也弱,若是肺部病情反复复发,用不了几年便会香消玉殒。
现在有了孙承修,看来这不治之症马上就可以根治了。
但是苏合的手仍旧是一个难题。
晏府的人偶尔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里面孙承修极度认真地检查苏合的手,然后提笔在纸上撰写什么。
晏辞并不知道原本态度十分淡漠的孙承修为什么突然改了性。
总不至于是苏合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这孙承修对苏合身上的病来了兴趣,想挑战自己能不能将其治好?
晏辞正默默给顾笙揉着腿,本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顾笙忽然睁开眼睛,小声道:“夫君,你觉不觉得最近苏合有点奇怪啊?”
晏辞正专心给他按摩,于是随意一问:“有么?”
顾笙见他什么也没意识到,伸手轻轻在他的小臂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压低声音:
“夫君,我跟你说哦我怀疑,苏合可能喜欢孙大人。”
第264章
晏辞看着顾笙神神秘秘的样子,轻轻眨了眨眼。
苏合喜欢孙承修?
晏辞在心里暗自琢磨,孙承修那朵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的高岭之花,苏合怎么会突然喜欢他?喜欢他哪里?
他觉得不太可能:“可是他们不是才认识一个多月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笙一听他问起这个,立马来了精神,他扶着肚子笨重地从床上坐直身子,然后兴奋地与晏辞道:
“就是前天,我本来是想问问苏合他最近感觉好些没有,现在治疗如何了,所以我就问他‘你和孙大人最近怎么样了?‘。”
晏辞眸光一转,鼻尖捕捉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然后呢?”
顾笙咯咯乐了起来,眼睛里带着光:“然后啊,我就看到苏合耳尖红了,他还垂着头跟我说‘挺好的’。”
晏辞伸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重复道:“挺好的?”
顾笙嘿嘿直笑:“对啊,你说他不是应该回答‘孙大人医术很厉害’或者‘身体已经好很多’之类的吗,他这句‘挺好的’是不是含着别的意思在里面?”
晏辞看着顾笙脸上泛起的微红,忍不住笑道:“你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顾笙费力捧着肚子靠了过来,眨巴着眼睛:
“夫君,你白日里不在家不知道,我有几次路过厢房那边,看到苏合坐在窗口看着院子里孙大人出神……苏合肯定对孙大人有不同寻常的心思。”
他嘱咐道:“夫君,你有机会去孙大人那里打听打听,看他对苏合什么态度,万一孙大人也喜欢苏合,那他们就是两情相悦,岂不是能成就好事一双?”
晏辞若有所思,他没接触孙承修以前,曾经私下里跟人打听过他。孙承修祖籍青州,后来随当时是太医丞的父亲入燕都,在燕都长大。
说到青州孙氏,其家族世代为医,家谱可以追溯到太祖皇帝之前,祖上更是有很多人凭医术入仕。
而且整个家族经历过各种战乱,朝代更迭,到了如今家族仍旧有几千人,是名副其实的世家望族,只不过如今除了孙承修,他们家族其他人都在青州。
晏辞还听到过传说,孙氏的族人们从小就在各种草药堆里泡大的,正常情况下都活到九十岁以上方才寿终正寝。
而且传闻谁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没活到九十岁就死了,牌位会被单独供起来,并且还会被人指着教育后辈: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活到九十岁,让后辈们引以为戒。
回过神,晏辞眼见顾笙一脸期待,于是点头:“好,等我找机会试探试探他。”
顾笙又嘿嘿笑起来,晏辞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热衷于说媒了?”
顾笙自然道:“苏合生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好,弹琴又好听,我当然得帮他好好看看,让他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才行。”
晏辞垂着头,用指腹按压着他的脚心:“看来你觉得孙承修这人不错?”
“唉,夫君,站在哥儿的角度,孙大人肯定属于‘如意郎君’。啊呀,你轻一点”
顾笙纤细的脚踝被晏辞握在手里抽不出来,嘟了嘟嘴继续道:“不过还是他们互相喜欢才好,不然我们两个在这里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晏辞低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