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走上前帮他把腰带解开,换上一套轻软的居家袍,然后抱了抱他的腰,鼻尖贴着他的胸口用力闻了闻:
“夫君你去哪里了,身上好香。”
“去听曲了。”
顾笙兴奋地问:“什么曲,好听吗?”
晏辞把那两瓶酴醾香露拿了过来,打开盖子,顿时花香味弥漫开来:“尝尝。”
顾笙脸上飘上两抹粉红,他不敢喝的太大口,只浅尝了一口,眼睛更加亮了:“我在叶臻哥哥那里喝过这个”
“叶臻?”
“叶臻哥哥那里有好多这个花露,他说他害喜吃不下别的,只能稍微喝些这个。”顾笙解释道,“每次我都不敢喝太多,一定很贵吧”
他有点儿埋怨地看着晏辞:“你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我们跟叶臻哥哥他们不一样,不要这么花钱。”
眼见顾笙越来越有当家做主的样子,晏辞道:“不是我买的,秦子观请你的,你只管喝就是了,他的人情我来还。”
顾笙由衷地感叹道:“是小舅舅吗,他人真好!”
秦子观好不好晏辞不知道,但是今天在楼里转了一圈,却不是一无所获。
第153章
从白檀镇带来的东西不多,原先沉芳堂里的香品都是很经典的香,带来也没什么意思,晏辞将自己年前几个月,在四时香铺做的几道香带了来。
春宵百媚香自然是不用说,其他的还有那道帮他赢得镇上生意的宣和降真香,还有最为主要的两道香,开元帏中香和鹅梨帐中香。
这几道香品都被他分门别类地放进银制小盒里仔细密封起来,用刀启开盒子边缘的蜡封,里面的香味便散了出来。
次日一早,顾笙从晏辞的怀里醒来时,发现后者正在靠着床柱子,一边把玩着他的头发,一边翻看手里的一本杂记。
他抬头看着晏辞,他身上昨晚没化去的蔷薇香犹在鼻尖,顾笙忽然低头像小猪一样埋头往他身前拱了供,直拱的靠着的人衣衫尽开。
晏辞被他这一顿乱闹,新穿的亵衣都皱了,一只手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拎开。
大早上的,他可不想弄得一身汗。
“今日去哪里?”顾笙不依不挠地凑上来抱住他的腰,尖尖的下巴戳着他的胸口。
“去铺子。你今天呢,还去找叶臻吗?”
“叶臻哥哥怀着孕呢,得好好休息,我也不能每天都去打扰他。”
晏辞点了点头,昔日顾笙在白檀镇上还有不少认识的朋友,而到了这里除了惜容和流枝就没什么说的上话的人,叶臻又需要休息。
胥州不是白檀镇,他们刚来不久,除了秦家也不认识什么人,秦家又家大业大,过于频繁叨扰并非好事。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店里吧?”晏辞思量后提议道,“这些天我可能会和陈长安出门,店里没人照顾,你来看店好不好?”
正好店里除了几个老香师,剩下的的几个伙计也都年岁不大,正好也让顾笙学习学习如何照顾生意。
顾笙闻言果然眸光微动,开心地点头:“好,我愿意去。”
两人又厮磨了一番,晏辞方才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身,他穿戴整齐,甫一推开门,差点迎面撞上什么物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站稳后定睛一看,就看见昨夜带回府的璇玑也不知起来多久了,穿戴整齐抱臂站在门口,黑衣黑发,腰直背挺,再配上面无表情的脸。
好一个高冷不,面瘫少年郎。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练功。”
“?练什么功?”
璇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晏辞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一道白光从腰间闪过,手里多出一柄三尺长的软剑,屈之如钩,纵之有声。
晏辞终于明白秦子观说的“好用”是什么意思了,这面瘫少年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把他赶跑,现在看来还是别赶了,那玩意看起来挺锋利的,万一把自己割了就不好了,不过
“这么软好用吗?”
“它也可以变硬。”
璇玑抬起手腕抖了一抖,那软剑剑身一晃,铿然一声,变成一把如紧绷的琴弦般的利刃。
晏辞倒吸了一口气,转身便加快脚步往门边走,后者将软剑缠回腰间,一个箭步上前,如影随形。
晏辞看了看他高冷的面庞,一时分不清他俩到底谁是主谁是仆,犹豫了一番:“其实你也可以在家待着,我不习惯有人跟着我。”
璇玑摇头,执拗道:“二公子让我跟着你。”
“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二公子说怕有人绑你。”
“绑我?我有什么家当值得绑吗?”他那个快要倒灶的店难不成还有人眼馋?
璇玑听到了这个问题竟然停下脚步,他英朗的眉头微蹙,似乎正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许久似乎想起来了答案,眉头舒展,字字清晰地说:“二公子说,你被绑了不要紧。”
“但是不能被人绑了拿去勒索他。”
“?”
秦子观,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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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晏辞就扮演一个路过进货的外地商人,领着璇玑穿梭在胥州的大小香铺。
阿三人比较务实,致力于干各种寻常人干不了的重活,在身旁一站十分有安全感,而且好养活,唯一的要求是给的钱够他吃饭就行,缺点就是过于醒目,只好在偏僻没人的地方看车。
至于璇玑,和琳琅是一对双生子。
这少年自从被秦子观塞给他后,一天不会与他主动说话,只有晏辞问他的时候,才会点头摇头,必要的时候才会回答,其他时间就沉默地跟着他,像一个高冷且无情的大佬。
他们这几天的确打听到不少消息。
胥州城虽繁荣,但是常驻人口数量是流动人口的二分之一,由于交通便利,往来旅客很多,但是城里的非富即贵的富户大部分集中在南康坊。
南康坊附近的所有店面的装潢成一副普通人不敢进的样子,不少店面规模很大的香铺,堂而皇之地将官府禁卖的香品的名字,公然写在幌子上售卖。
晏辞看着那些嚣张的店面啧啧称奇,这一看就是香铺老板上面有人啊。
那些铺子里卖的香从原料到包装皆是价值不菲,没有什么参考的意义,倒是那日花楼之行后,让晏辞有了一个主意。
“你看这是什么?”
晏辞去店里的时候,店里很空,陈长安正在跟几个伙计交代事情,因为来这边的人都是买药材的,所以他们这些店如同摆设。
陈长安闻声抬头,先是看了一眼晏辞,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面无表情的陌生少年,最后才去看他手里的一袋香粉。
陈长安用指腹捻起一丝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是婴香?”
他抬起头狐疑道:“少东家拿这香来做什么?”
晏辞跟他把昨天自己在花楼里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我已经打探过那里的方位了,那花街距离我们这里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如果我们能做出这种香来卖给花楼,肯定能把铺子救活。”
“”
陈长安盯着他手里的香粉许久,抬头问:“倒也并非不是个办法,只不过那些青楼暖阁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而且这香太为贵重,就算我们能做出来,少东家又怎么会保证他们会收?而且——”
“——少东家去花楼了?”
“”
“我听说那条街上最高的那个楼,只进门就要交二百两银子。”
“这是重点吗?”
陈长安干咳一声:“不是。”
晏辞睨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脸上可疑的淡色:“与其这样坐着等死,不如试一把。”
陈长安犹豫着问道:“少东家想卖婴香?”要知道婴香这种香只能卖给有钱的客人,寻常人谁会在家点这种香品
“不是。”晏辞把掏出来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就这种味道香甜的,带点花香,或者甜香的香品,在花街上最受欢迎。”
陈长安哑然地看着盒子里的香粉,捻起一丝放到鼻下,竟然是他从没闻过的香品,抬头只听晏辞斩钉截铁道:“从此以后,我们就卖帐中香。”
陈长安手一抖,指尖上的香粉簌簌而落,他看着晏辞严肃的神色,不像在开玩笑,酝酿着言辞道:“可是少东家,这帐中香老东家一向是看不上的。”
“不仅是老东家,而且那些有名望的店里大都是和沉芳堂一样,卖的是衙香和印香,极少有卖帐中香的,若是被老东家知道”
“当然不能告诉他。”晏辞收起盒子,“我问你,你说这人一天花在什么事上的时间最多?”
陈长安叹了口气,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睡觉。”
晏辞点了点头:“我已经打探过了,那些铺子里卖的都是计时用的印香,要不就是配香和焚香,只有日常香品的店里才有帐中香,不过那些帐中香我试了,太过平庸。”
陈长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明明人们睡觉的时间才是最长的,这么重要的时间难道不需要一款好香吗?”
晏辞摆弄着手里的盒子,看着陈长安:“你说,如果我们能把一款最独特的帐中香当成品牌卖出去,卖给花楼也好,卖给百姓也好,是不是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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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拿来小凳子踩上去看着货架上的香品。
店里的伙计都不认得他,也没有人上前与他说话,他就带着惜容一起将货架上的香品整理好。
这间铺子的规模虽然比白檀镇上的大许多,但是门面装点上却没有白檀镇那般充实,何况白檀镇的铺子有晏老爷坐镇,又有固定的老香客,所以把门面装点的古典幽致一些,是有好处的。
但是胥州这间店属于有银子赚就行,店里的香品好多都是时下不流行的,也没人去换。几日前,晏辞就叫人把所有这些过时香品撤下来。
架子上不时有灰尘落下来,呛得他一阵咳嗽,惜容忙打来水,沾湿抹布:“少夫郎,还是我来吧。”
顾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执起沾湿的抹布,踮着脚插着货架上的灰尘,午后透过门框斜斜投入店里的阳光,正好打在白皙的皮肤上,照的那如雪的皮肤晶莹如玉,仿若透明。
他干的起劲儿,细软被汗濡湿黏在额角,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顾笙以为是晏辞回来了,头还没转过去,笑容先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