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看什么呢?”林莉顺她的目光,“哦,那一片是预留座位,只开放给高级会员,基本都是会所常客。”
常客。经常来会所。
即便是如胶似漆的相处时光,秦昭序大概也参加过这样的应酬,温宁安忽然想,她对秦昭序到底了解几分?
眼神不受控住地又望过去。
男女公关们,已经分散陪在客人身边,有些大胆的,直接挽住客人手臂。秦昭序两侧却像隔了一层结界,他不发话,没人敢贸然上前。
有个坐边上的年轻女生,看到秦昭序烟盒空了,十分有眼力见地递上新的。
秦昭序想也不想接过,如当年莫临山围墙后那般,用快燃尽的烟头,点燃一支新的烟。
旁人拍拍女孩子肩膀,挤眉弄眼,示意她坐去秦昭序身旁。
女孩擅长察言观色,见秦昭序隐约不耐烦,识趣地没上前。她一眼就认准这桌地位谁最高,来赚钱的,可不能得罪真正的大佬。
哐当。
“哎呀宁安,你的果汁洒了。”林莉放下自拍的手机,连忙抽纸巾帮温宁安擦衣服上的水渍。
孙池和其他人以为玻璃杯摔碎,放下骰盆,凑过来关心情况。温宁安不想兴师动众,蹭地起立,“不好意思,没拿稳杯子,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我陪你。”林莉说。
“不用,林莉姐。”温宁安兴致缺缺,“我等下想先回家,拍了一天,有点累。”
孙池问:“行,我帮你叫车。”
“我自己叫就好,你们玩吧”
大约刚才动静太大,周边卡座的顾客好奇投来目光,包括秦昭序。他漫不经心地回望,看到远去的穿学生装的背影,眯了眯眼,甚为熟悉。
然而毅然否决自己的判断。
他的宁安,不可能出现在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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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安离开会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边客流大,不太好叫车,她打开地图,打算从会所旁边的停车巷穿去另一条大路。
学生装扮,出现在高级会所附近,很容易就被当成勒索敲诈对象。她穿停车巷时被三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拦住,对方油腔滑调,问:“ 妹妹,一个人来玩啊?”
温宁安今年二十四岁,对面那三位,充其量刚满二十。
她懒得理会,掉头就走,却被其中的高个子快步上前拦截,“喂,跟你说话,跑什么呀!”
温宁安不着痕迹地扫眼周围环境,看到树冠下的摄像头,便放下心来,“你们想怎样?”
“哥哥们上网没钱了,跟你借点,一千块有吗?”
“没有。”
温宁安确实没有,她的钱包在车里,而车停在水景购物商区的停车场。
“少扯淡,我看着你从会所出来的!里面一杯酒卖几百块,你连一千都没有?”
“喝酒是别人请客。”
混混不怀好意地笑,轻浮地上下打量她,“哦——我懂了,你是做那个的吧,陪男人睡觉还是只陪喝酒啊?”
温宁安当然听懂了,她淡淡地掀起眼皮,“你说话干净一点。”
不知怎的,明明是个外表纤柔的美女,却有股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压迫感。
混子头目胆子最大,为了稳固在兄弟们心中的地位,朝温宁安竖起眉毛威胁:“喂,你凶什么,我看你就像是里面卖的,你啊啊啊!”
话没说完,他忽然被一股强势凶狠的力道反拧手臂,挣扎转头往后看,还看没看清那男人的脸,手腕又遭一股狠拧,疼得差点跪下来。
秦昭序嗓音不辨喜怒,“向她道歉。”
头目立即滑跪,痛苦地看向温宁安,“妹妹对不起,冒犯了。”
秦昭序对折他手腕,“谁是你妹妹?”
“不是,不是妹妹,姐,我叫她姐姐行吗?”混子头目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兄弟在旁目瞪口呆,不敢轻举妄动。一来觉得打不过秦昭序,二来秦昭序的穿着打扮太贵气,看着不好惹。
秦昭序微微松开手,又以更狠的力道重复刚才动作,“谁又是你姐姐?”
“对不起,这位女士,冒犯到你了,对、对不不起!”
温宁安瞥见混混鬓角冒出的汗珠,轻叹口气,“秦昭序,算了,找会所保安处理吧。”
秦昭序抬眸望温宁安,依言放开头目。
小年轻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难堪至极,趁秦昭序不备,抽出他事先准备唬人的棒球棍展开攻击。
“秦昭序小心!”温宁安陡然惊叫。
秦昭序已有察觉,他怕误伤到温宁安,下意识先推走她,自己来不及闪躲,左手臂结结实实挨一记闷棍。
监控中看到状况的保安匆匆赶来,将三个混混制服,“ 哎哟我说,又是你们仨,上回学校记过还不够吗!”
原来二十岁都不满,是未成年的问题高中生。
温宁安坚持报警处理,三个学生怂了,支支吾吾讨饶。温宁安没有心软理会,坚持等到出警,警察调取监控留存证据。
问题少年被家长领回家,会所经理捏了把汗,“秦总,手臂怎么样?我陪你去趟医院检查。”
“不需要。”
经理还想劝说,就见温宁安录完口供走过来。
秦昭序语调一转:“宁安,刚才挡棍子手臂弄伤了,你能帮忙开车吗?”
第76章 跟我回去
秦昭序挟恩求报, 神情坦坦荡荡,一派光风霁月。
温宁安不愿半推半就与秦昭序暧昧,她提出折衷方案:“谢谢你帮我, 之后你去医院检查,产生的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如果要赔偿, 也可以找我商量。今晚我给你请代驾, 行吗?”
秦昭序敛起笑意, 脸色沉下来,“宁安, 就十分钟车程。”
温宁安眸光闪动,无声僵持半晌, 不自然地挪开目光,“还是叫代驾吧。”
秦昭序赤手空拳挨棍打, 手臂皮肤滞后的火辣疼痛, 一路延伸至肩膀,他浑然不觉,身体的难受远比不过心头无处发泄的憋闷,好像无论做什么,温宁安都不会回头。
会所经理眼观鼻鼻观心, “秦总,我先走。”
“代驾就不必了, ”秦昭序强迫自己冷静, “手伤不重,又没残废, 能开回去。”
温宁安嘴唇微微分开,欲言又止。
“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家一趟。”秦昭序压迫感给到温宁安, “你当初去英国,部分物品没带走,既然分开,东西留在前男友家不合适。”
温宁安商量:“改天可不可以?”
秦昭序毫无回转余地:“要么现在跟我去拿,要么你的铁盒、相册、模型,今晚统统进回收站。”
温宁安恨不得撂狠话,你爱扔就扔,又怕秦昭序真会照做,只能倔强无奈地回瞪他。
秦昭序软硬兼施:“我不会耽搁你太久。”他疼得厉害,抬手拉汽车门把,指关节肉眼可见绷紧颤抖。
身后温宁安垂眸望望脚尖,心底认命地轻叹,她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一声不吭从秦昭序手里抽走车钥匙,埋头钻入驾驶位。
秦昭序愣怔,“宁安?”
温宁安兀自系安全带,一眼不看他,讷讷道:“我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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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见的江澜邸,装潢和两年前毫无变化,伊布的阳台小窝完好无损,整洁如新。
温宁安当没看到,转头问秦昭序:“我的东西在哪里?”
秦昭序弯腰打开玄关柜,取出她的专用拖鞋,“都收在书房的收纳盒。”
温宁安熟门熟路,进书房转了圈,根本没看到收纳盒影子。
“阿姨打扫的,我不清楚,你再仔细找找。”秦昭序脱掉外套,慢条斯理坐在客厅沙发椅,解袖扣,折卷衬衫袖,露出青肿冒血点的小臂。除此之外,还有条蜿蜒的增生疤,以前并没有。
棍伤比预想更严重。
温宁安立在茶几旁,问:“ 秦昭序,要去医院看一下吗?我可以负责。”
秦昭序边柜翻出药箱,挑眉,“怎么负责?”
温宁安还是那句:“陪同就诊,承担费用。”
秦昭序似乎觉得有趣,取出跌打损伤凝胶,意味不明地笑笑,“宁安,给点实际的,先帮我涂药膏。”他理直气壮索要好处,“毕竟是为你受的伤,这点要求,于情于理该满足我。”
见她踌躇,秦昭序加码:“帮我上过药,晚上的事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如今的你,应该不想与我再有瓜葛。”
温宁安默不作声接过药管。
秦昭序大少爷做派,闲适地靠着沙发背,手臂抬起少许高度,身体不肯挪半寸。
温宁安俯身朝前才能帮他涂药,不满地问:“秦总,手臂能伸过来一点吗?”
无人回应。
“秦昭序?”
温宁安蹙眉抬头,蓦然对上秦昭序幽静深沉、不知盯了她多久的眼睛。毫不克制的端量,以及秦昭序眼底隐隐闪过的侵略感,触动温宁安敏感神经,她条件反射转过身,找借口走人:“药膏没了,我再去拿一支。”
背过身刚站直,腰际横来一条手臂,用难以抗拒的力道将她往后带。
秦昭序预判温宁安会挣扎,快一步覆住她手背,十指紧扣,按牢在怀里。她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单薄瘦削,却很有线条感。留恋地闻她脖颈的气味,鼻尖不小心擦碰耳后皮肤,引得温宁安一阵战栗。
“宁安,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终于再次抱到温宁安,哪怕以强迫的方式。
温宁安怎可能听话,秦昭序就是个神经病、大变态!她后悔没在英国好好练力量,以至于这会儿难以逃出秦昭序的桎梏。
秦昭序想让温宁安心甘情愿,可他看不到半点希望,如果温宁安执意忘掉过往,忘掉爱他的感觉,那就由他亲自动手,帮温宁安一点一点找寻回忆。想通这点,秦昭序自重逢后漂泊摇荡的心,方才平稳些许。
温宁安挣扎累了,有些泄气地问:“秦昭序,你到底要干什么?”
“陪我看段视频。”
话音落,秦昭序空出一只手,拿投屏遥控器,调出一段收藏夹中的视频,系统标注“您多次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