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来照顾它。”
“宁安,警察肯定要来找你配合调查”阿姨自知失言,停下了后半句。
温宁安抱紧伊布,“没关系,爸妈会没事的,我也可以带它去英国。”
保姆不忍心说更残忍的话,千言万语,只能祝她一切顺利。
明市每年诞生成千上万精英富豪,同样也有家庭企业破产分割,再正常不过。只是这温小姐,从小在玻璃罩长大,能撑过去吗?
空落挑高的温家客厅,温宁安和伊布依偎。
关车门的声响打断温宁安思绪。
秦昭序下车急,没熄火没关车灯,只拿了条围巾。
温宁安微微眯眼,秦昭序逆光而来的身影逐渐清晰,围巾缠上她脖子,一抬眸,就看到秦昭序眼神中流露的隐约心疼。
“怎么站楼下?”
“等警察,等伊布。”
“过年了,警力不够,丢狗的事情肯定放后边处理,这没办法。”他很自然地牵起温宁安的手,“小区里再找一遍。”
温热厚实的掌心,将她全部包裹。
温宁安怔愣地看着相交的手,又抬头望秦昭序。
他安抚地笑笑:“天冷,走吧。”
秦昭序能想到的办法,温宁安都试过一遍。保安吃过小年夜饭,还是相同说辞,监控要有民警在场的情况下才允许观看,这是规定。
温宁安不自觉地握紧秦昭序的手:“要不我直接去趟附近的派出所。”
“你去也没用,还得等。”秦昭序边说,边拿出手机,通讯录找到张清华,“张叔,帮我个忙,找一找这家”抬头看眼保安亭挂牌,“恒通物业公司的负责人,嗯,我这里有点事”
他松开温宁安的手,去边上打电话。
保安头探出亭子,“小姑娘,那是你男朋友?口气很大啊,还要找我们负责人。”
温宁安想否认男朋友的说法,但刚才两人牵着手,否认反而解释不清。
秦昭序交代完,回温宁安身边,“伊布身上有定位器之类的吗?”
“有,”温宁安打开一款手机app,“信号太弱,搜不到。”她试探地问,“有办法看到监控吗?”
秦昭序复又牵起她,“可以。”
保安心说你真敢吹牛皮,公司三令五申,不准随便给人看监控,一定要叮铃铃,黑色呼机响了。
他放在耳边接听,不知对面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反问:“按规定不是不允许吗?”
对面骂他榆木脑袋,说这是恒通老总交代的。保安迷茫了,这一老破小街道的小小保安亭,还能惊动老总?
他看看监控屏,又看看秦昭序,食指左右揉了下鼻子,对温宁安道:“小姑娘,外面冷,你站亭子里吧,我去上个厕所。”
秦昭序拇指轻按温宁安手心,“进去吧。”
电脑屏幕,正是下午五点至今的监控录像。
第15章 虚惊一场
小区总共三道出口,消防门常年关闭,北侧小门正在修路,唯有正门通畅。温宁安盯紧电脑屏幕,反复查看下午五点十分到五点二十分之间的录像。
小年夜都在家团聚,这段时间,只有——
17:10-温宁安牵伊布回小区
17:12-小区驶入一辆白色面包车
17:13-背双肩包拖箱子的年轻男人出门打的
17:16-白色面包车驶出小区
17:19-温宁安慌慌张张出现在保安亭
伊布消失的时间段,大门监控只有这些信息。保安双肘趴在亭子窗框,指着屏幕,“那个打车男人我认识,证券公司搞it的,值班到小年夜,回南京过年。”
白色面包车最可疑。
保安在停车系统输入面包车车牌,查无此车,“那就说明不是小区的车,外来车辆必须登记,我找找啊。”
长喜街道虽是老破小聚集,由于地处内环,车位紧俏,平日不准随便放外来车辆入内。保安翻出一本手写的登记册,“车牌号明a89821有了,在这呢,是林记腊肠的送货车,下午四点五十分进去的。”
腊肠?实在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温宁安点暂停键,将不同机位拍到的面包车逐帧放大,一只手忽地落在肩膀,很轻的抚慰力道,她斜过头,秦昭序正在看她。
“我叫人去查车牌号,你给我发几张伊布的照片。”
“秦昭序,等一下,”温宁安转向屏幕,“副驾驶的小男孩,我好像见过。”
秦昭序顺她的话看去,画面中,面包车司机降窗登记信息,而保安亭檐的探头,正好拍到副驾驶位一个模糊的小孩侧颜。圆下巴,寸头,轮廓线条挺喜庆。
12号楼底层也是租户,一家三口,没回老家,留在明市过春节。温宁安敲门,开门的正是监控里的小男孩,棕色法兰绒睡衣,熊耳朵棉拖鞋,圆润富贵还挺可爱。
小男孩愣一下,眼神闪烁:“姐姐,有事吗?”
温宁安捏着a4纸展示,“小朋友,我的狗不见了,你今天有见过它吗?白色萨摩耶,穿一件红外套。”
“没有。”小男孩扫眼寻狗启示,扭身要关铁门。
铁门闭合之前,被一道力阻挡。
男孩仰头,猝不及防与面无表情的秦昭序对视,心肝一颤,心说这位叔叔有点吓人,还是旁边的漂亮姐姐看起来好说话。
“姐姐,我真没见过,爸妈在收拾餐桌,我要去帮忙啦。”
温宁安怀抱剩余小半叠寻狗启示,半俯下身,与小男孩齐平,“那条狗年纪很大了,如果走丢,可能记不起回家的路。我下午把它系在健身区的单杠,你确定没看到吗?”
“单杠?”小男孩转头,犹疑地看眼晒衣杆。
下意识的动作,没逃过温宁安眼睛。
“儿子,外面谁啊?”男孩妈妈走出来,同时脱橡胶手套并解开围裙,她一眼认出温宁安,“小姑娘,你是住顶楼的吧,有事找我们家阮杰?”
“我的狗走丢了,想问下小朋友,”温宁安看向小男孩,“有没有见过。”
阮杰妈妈早听说楼上小姑娘养的狗,可能是条疯狗,心里颇有微词,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准靠近。
“阮杰下午刚从他叔叔那儿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家。”她委婉赶客,“去别家问吧。”
“算了。”一直没说话的秦昭序,不动声色扫了眼站立不安的小男孩,抬臂将温宁安虚虚揽在怀里,安慰道,“宁安,还是报警吧,萨摩耶买来挺贵的,能达到立案标准。”
温宁安:
看不出秦昭序还会吓小孩呢。
不过论演技,她才是专业的。
“警察可以调庭前监控,一看就知道是谁放走狗,”温宁安乖顺在他怀里,佯装担忧地问,“万一那人是不小心的呢,也会被关几天吗?”
“当然,交给我的律师处理,你不用管。”秦昭序说完,向阮杰妈妈颔首告辞。
她正想关门,才七岁的阮杰小朋友哇一声大哭出来,“呜呜呜,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报警”
温宁安立刻蹲下,握住他的双臂外侧,“是你解开了项圈?知不知道它在哪儿?”
阮杰不自觉地脑补自己被银手铐带走的模样,吓到直哆嗦,害怕连三好学生奖状也被回收,“我不知道它去哪儿了,姐姐,对不起”
秦昭序最烦小孩哭声,还哭到打嗝,他略不耐道:“别哭了,先把话说清楚,听见没?”
阮杰无端有点怵秦昭序,还真就停下抽噎,呼吸急促,脸颊哭得绯红,“是、是这样的——”
阮杰的舅舅姓林,在长喜街道的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开腊肠店。
明市过年,每家每户必不可少要准备几样食材:蒸糕、熏鱼和腊肠。林舅舅的林记腊肠店远近闻名,不少老头老头打电话,指定他家送货,是以年前忙得没停过。
阮杰放寒假,父母没空陪他玩,便坐舅舅的送货面包车到处跑,就当在明市旅游。
下午送完订单,舅舅送他回家。一下车,阮杰就看到晒衣杆旁趴着的萨摩耶。他见过这条狗很多次,但爸妈平日严厉警告不准碰狗,说那条狗有病。
阮杰心说,看起来挺乖的,没病啊。
他壮胆上前,摸摸萨摩耶耷拉疲惫的脑袋。萨摩耶陪温宁安购物一天,累得不想动,敷衍地蹭了下阮杰手掌心。
毛茸茸的触感,阮杰心花怒放,想和大狗进一步接触,无奈大狗好像不爱理他。阮杰思索一番,猜测可能是因为它被项圈牵绊。左右望望,没人注意,他解开绳索。
“小杰,来拿腊肠。”
林舅舅的面包车,是辆微型双开门新能源货车,货箱与驾驶室分隔开。车厢里全是新鲜灌制风干的腊肠,林舅舅取下几根,打算送给阮家。
“哎哟,你手上沾到狗毛了,我给拿进去吧。”
林舅舅没关货箱门,进楼送腊肠,阮杰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林舅舅赶着回家吃小年夜饭,送完没耽搁就出来,关门开走面包车。
阮杰在家磨蹭了会儿,偷偷溜出去想和萨摩耶玩,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狗绳。他的心重重漏跳一拍,喊了两声“汪汪”,无狗回应。
“伊布——”
楼上有道年轻女声,阮杰认出,这是大狗的主人——那位住顶楼的漂亮姐姐。
完了完了!
他害怕担事儿,脚底抹油跑回屋,砰得合上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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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安暂时没空和他算账,“你舅舅把面包车开去哪里了?”
阮杰妈妈听出儿子闯祸,赶紧给林家打电话,对方估计在忙,没接到,她便把林舅舅在城郊的住址给了温宁安。
路虎在欢腾热闹的小年夜,从市区开往城郊。
温宁安坐过几回秦昭序的车,唯一的感觉就是“稳”,都说开车习惯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她原以为秦昭序就是那种四平八稳的男人。
可当下开这么猛算怎么回事?
过年期间,明市起码少一半人口,高架和地面路畅通无阻。秦昭序只花了导航三分之二时间,就到达近郊林舅舅的住处。
“啊?姐,你说什么白色的狗?我不知道啊。”林舅舅手机搁在卧室充电,刚拔掉,就看到姐姐打来好几通电话,“你等等啊,好像有人敲门,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两位。”
林舅舅的住宅是买的,拆迁小区的两室一厅。虽远离市中心,但面积大,还附赠车位。只是车位离得比较远,他带温宁安和秦昭序走到面包车旁——
“吧唧,吧唧吧唧。”后备箱好像有吃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