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是这样说,但是胡燕哪儿能真的放下心来。她每天往家里打电话,就是询问胡明的情况。胡母依旧是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胡青倒是东奔西走,很快就找到了律师,对方开始接手案子,这无疑是让一家人松了一口气。好在胡明做人还行,就算是人进去了,也还有几个朋友在外面帮了不少忙。律师说胡明少说也得坐够三年,这个消息一出,胡母又晕了。她哭天抹泪的说自己命苦,丝毫没察觉旁边刚进门没多久的小儿媳表情不太自然。于是在情况刚刚好了没多久,胡母就又受到了另一重打击。小儿媳卷了家里的几十万跑了。胡母这下彻底住了院。胡燕就算是再不想回去,到了这份上,她也只能回去看看。元棠给胡燕送到机场,叮嘱她:“有需要就说话。”胡燕轻松道:“你放心吧。”胡燕回去之后,元棠突然发现自己今年要一个人过新年了。也许是这几年的新年总是热闹的,她居然有了一点不适应。因为胡燕不在,她也接过了胡燕那边的员工管理,临近过年,员工的福利一发,然后把公司的人拉去自助餐吃一顿,吃完之后再每人一个红包。郑小芸和魏娜现在都是公司的中高层领导了,郑小芸在短暂的当过厂长,给元棠当过秘书,又被派去新的厂区搞开发之后,现在的郑小芸名号已经成了公司的副总,专管生产。魏娜则是在研发部门越干越好,去年更是开发了好几个新的品类,销量上涨,现在是研发部门的领导了。元棠身边的旧人很多,其中还有李经理,汪琴,朱朗……元棠按照惯例,给他们也一人一个百元红包。当然了,大家都是有股份的,红包也就是讨个彩头。元棠要参加的年会太多,自己的公司,还有胡燕的厂子,额外还有动画工作室,《飞扬》杂志社……一直到年三十,元棠中午才结束了这漫长的酒席。她拎着年会上旁人送的糕点,踩着高跟鞋慢慢走回去。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江沛两手空空:“新年快乐。”元棠心中一暖,先是问他:“你怎么回来了?”接着笑道:“现在也没到春节啊。”江沛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另一只手牵着她。“回来陪你过春节啊。”两人上了楼,元棠打开冰箱:“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买点东西了。”今年没有胡燕在,陈珠三姐妹也不在,她压根就没准备东西。冰箱里杂七杂八的,全是之前别人送的礼盒。江沛把脑袋挤到元棠的肩膀上:“让我看看……还好,有牛肉,培根,还有面包。我来做。”元棠倒是也没拒绝,往沙发上一躺:“好啊,你做。”说起来,两人相处这么久,她还真没见过江沛烧饭的样子呢。江沛撸起袖子,利用冰箱里仅有的食材,做了四个菜。开了一瓶红酒,两人过了个难得温馨的新年。第二天一大早,江沛就开车回了京市。元棠这才知道这人是偷偷从京市跑出来的。“……你自己开车行吗?”江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行的。”元棠把人送下楼,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发动汽车。等到上了楼,她才看见江沛偷偷放在桌上的一枚钻石胸针。胸针上是翩跹的蝴蝶,江沛的字条上写着一行字。【新的世纪,祝你蹁跹飞扬。】元棠望向远处,是啊,千禧年到了。春节过后如果说有什么事情发生,那首当其冲就是陈珠带着妹妹陈枸去北京动手术了。陈珠特意打个电话过来:“原本想着是再等等,但是我看我妈还在闹,索性把钱赶紧花了,给陈枸治好,后面就算她真找到我了,我也没钱。”元棠肯定了她的说话,并主动问起陈枸治病需不需要帮助。陈珠爽朗一笑:“不用,这里的医生都很负责,我已经准备好手术费,只是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回去了。”陈枸也在那边,听到元棠的声音生龙活虎道:“元棠姐姐,等我回去,给你带稻香村啊!”
元棠笑道:“好,我等你带着稻香村回来。”陈珠让妹妹对着电话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然后才带着电话走到外面少人的地方。“小棠,我妈在沪市已经待了快两个月了,我知道你有电视台的关系,要是她走了,能麻烦你跟我说下吗?”是的,在寻求报社无果之后,王盼儿又按照老手段闹了电视台,电视台给她上了一个寻亲节目。原本这个节目是为了寻找走丢的孩子的,但是王盼儿给自己包装成了被女儿们抛弃的母亲形象,所以电视台也帮着她登了一期。节目的热度一般,但陈珠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元棠:“没问题,她的动向我也在关注。”王盼儿自从搭上电视台,她就开始盯着她了。这人是个定时炸,弹。她也不忍心看到王盼儿把陈珠好不容易过顺的生活给炸的渣滓都不剩。元棠满口答应,谁知道王盼儿母子在寻找陈珠三姐妹未果之后,居然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元棠公司的介绍。王盼儿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拉着儿子陈继祖一块看。“儿啊,你看,这是元棠的名字吗?”王盼儿是彻底的走投无路了, 这两个月过去,她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个遍,又是报纸又是电视的。消息当然有, 毕竟陈枸在被服厂干了这么几年, 陈珠更是到处跑, 从各个厂子里拿尾货。认识的人也有给王盼儿母子打电话说的,可知道是知道, 但王盼儿就是抓不着人。她去厂里找, 人家说最近都没见过陈珠去, 她去集市蹲, 人家说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找到被服厂,被服厂的门卫一早就得了胡燕的叮嘱, 说是陈枸前两个月已经辞职了。要报警,警察却也管不到几个不在自己辖区的人。找不到人, 王盼儿就靠着好心人的接济过日子。眼看着陈继祖的病越来越严重, 王盼儿更是心急如焚。所以在她看到报纸上元棠工厂的位置之后,她也不再去想什么长远, 也不考虑什么丢人。要说丢人,她这段时间丢的还不够多吗?元棠既然是村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她都过的那么好了, 为什么不能接济接济自己呢?关键时候,陈继祖也多了一句话。“我姐她们肯定跟元棠有联系。”王盼儿的眼镜噌的一下亮了!是啊,陈珠又没多少文化, 她上哪儿去挣的钱?肯定是元棠!说不好, 当初三个丫头往外跑, 也是得了元棠的授意。就算不是,自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跟元棠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要不是她先跑了,你姐心才不会这么大!”如果不是元棠带的头,陈珠上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跑?要知道,陈珠在过去的十几年,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这些年,小河村有多少人家都对女儿不敢打不敢骂的,生怕女儿学了陈珠和元棠。这就是元棠带的好头!带坏了一个村的姑娘!王盼儿心一横,找不到陈珠,那只能找元棠了。谁让她欠自己的!陈继祖捂着胸口,脸色十分苍白。他是想要过一天算一天,但是病痛的折磨反倒把他的求生欲给折磨了出来。“她要是不给钱,我就躺在她厂子门口!”尊严是什么?脸面是什么?他们已经烂透了,不怕那些!王盼儿和陈继祖一合计,两人就拼着肉痛花了几块钱坐了个三轮车到元棠的厂区门口。于是这天元棠正在公司忙碌,就接到了一厂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试探着问她:“他们来了就闹,我说劝他们进去说,他们就是不肯,非说让你过来说话。”厂长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又听着王盼儿嘴上一个劲的说跟元棠是一个村的,他拿不准这是不是元总的穷亲戚,只能问一下。元棠冷笑一声:“报警。”真以为道德绑架那套有用?她又跟对方没什么情分,难道是该着她的?厂长得了准话,二话不说就通知工人报警,说话也硬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