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衡早就发现，路羽书其实并不是个完美的机器人，他有很多小小的坏毛病。

比如更喜欢重口味的食物，比如喜欢熬夜看书听音乐到很晚，比如考试之前会陷入短暂的倦怠期，比如喜欢自己和自己聊天。

“他叫做牧平安啊，他怎么样？”

“感觉他有点蠢蠢的，说话太直白了。”

“但我感觉他很棒啊，我很羡慕他这种性格，而且他运动也很好。”

“的确啊，那时候运动会我还记得他跳……”

牧平安还没养成先敲门的习惯：“路羽书，你在和谁说话？”

路羽书的耳朵有点红，这个习惯他并不想让别人发现：

“没人，没人啊。”

奇怪的优等生。

牧平安在心里念了一句。楼下的父母们正在聊国外的局势，对彼此的教育方针进行抨击：

“过几年就把牧平安送出国了，在学校也混不出什么好成绩，多培养一下兴趣得了。”

“这怎么行，还是在国内踏踏实实的……”

房门被路羽书关上，他有些好奇的问牧平安：“你要出国吗？”

“嗯，应该，我准备去国外参加赛车俱乐部。”

“哦。”

路羽书完全不了解这些，所以反应相对冷淡，他也察觉到了氛围的尴尬，借口要去洗手间出去了一趟。

这是牧衡第一次察觉到路羽书的不对劲，从洗手间回来的路羽书对赛车变得异常感兴趣，还和他聊了很多出国后可以做的事情。

这个路羽书更有趣一些，牧衡当时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这个路羽书有些过分了。

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反应，路羽书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他低着头从床上坐起来去了浴室：“我去洗澡了。”

他以为牧衡会欣喜若狂，对他的爱意会更上一层楼呢。

“谢谢你。”

除去生气和不理智的部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你知道我想听不是这个。”路羽书把浴巾捡起来丢到脏衣篮，他能理解牧衡的心理，但不满意就是不满意：“我说牧衡，你不是会帮他洗澡的吗？怎么不来帮我一下？”

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体，截然不同的性格。

牧衡把水温调好，站在浴室外看着路羽书。

“消息你看了吗？”

“看了。”

热水流过路羽书的身体，纤长的手指在腿心轻轻搓洗了几下，带出不属于路羽书自己的液体。

“在公园的是你，对不对。”

“嗯哼。”

毛巾还是会递过去的，牧衡帮他把头发吹了一下，听着路羽书和林枫商量过的日程安排。

“总之，至少能赶上荷兰的比赛吧？”

“荷兰的比赛，应该可以。”

路羽书通过镜子看牧衡，镜子里的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结婚的时候你在吗？”

“我一直都在，我知道所有事。”路羽书找了件算得上正式的衣服穿上，“嗯？你希望我出现然后悔婚？是这样吗？”

牧衡的心思被说中，他一直觉得让路羽书结婚是他犯过最大的错误。

“可你那时候实在太爱他了，让我连出现的时机都没有。”

路羽书没听到回应，穿好袜子转头去看牧衡，果然，他居然开始脸红了。

相比之下，牧衡更爱他，而不是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但路羽书明白这件事。

赛车手牧衡的训练，路羽书第一次看到。

虽然绕了一大圈，但他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训练成绩比以往略有下降，但毕竟是久违的初训，结果还算不错。

路羽书没有去他身边，远远看到牧衡的表情还算自然就没有再去多管闲事。

一直到夕阳西下，牧衡才结束训练，路羽书反而失去了勇气，趁他换衣服的时候提前回酒店了。

牧衡没看到路羽书，心里有些郁闷，两个人住的地方离得很远，如果路羽书先走，自己还要专程去找他。

如果是书书，牧衡会直接去，但现在的路羽书，牧衡和他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出现。

“路羽书？你吃晚饭没有？这边的菜怕不合你胃口……”

房卡是林枫转交的，路羽书还是把选择权给了他。开门之后的景象是牧衡没想过的，因为在他印象中，路羽书从来都讨厌喝酒。

“哦，是牧平安。”

噔噔噔——

酒瓶掉在地上，刺耳的长声。

牧衡收到路羽书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拍完了代言照片，他先知道了路羽书辞职离婚的事情，因为纪沐气急败坏的来找他，在代言现场大闹了一场。

离婚，辞职。

婚姻，职位。

这是路羽书和他家人从小到大努力了半辈子换来的。

还没签离婚协议，但是辞职已经板上钉钉。

牧衡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提心吊胆的时候，他收到了路羽书的消息。

他把几个已经空了的酒瓶扶起来，确认路羽书身上没有酒精中毒的情况之后，把他扛到浴室开始喂他喝水。

“想上厕所吗？”

路羽书摇头，他没吃东西，只是晕，想吐也吐不出来。

“那时候你说过，如果得冠军了，会把奖牌给我看。”

“对不起，我忘了。”

“对啊，你两个人都没给。”

路羽书跪在马桶前把酒吐出来，他还是习惯于称呼自己为两个人。

“漱口。”

路羽书的腮帮子鼓了两下，被水呛到之后开始狂吐。

“想吃什么？我那里有厨房，给你煎牛排啊？”

“不吃，想做……呕……”

再吐下去肯定会出状况，牧衡把买的面包递给路羽书，让他吐完了吃一点。

“这么不舒服还要做爱呢。”牧衡帮他洗了下脸把他抱起来，路羽书的眼睛有些异常的红，还有点肿起来。“哭了吗？路羽书。”

路羽书只是哼笑了一声，别开头看了眼凌乱的酒瓶。

“喉咙好难受，要口吗？”

牧衡叹气，这个路羽书很难搞，具体就表现在这方面。

他只能抱着路羽书收拾房间，面包被尝了一口以后就没再动过，这个路羽书挑食得要命，他帮路羽书收拾了一下，带他回了自己公寓。

“吃吗？”

煎的刚刚好的牛排配上小番茄和西兰花，还有用角落里翻出来的蜂蜜配上热牛奶。

这怎么可能不吃。

路羽书换上牧衡的睡衣，抱着膝盖坐在餐桌旁乖乖吃饭。

牧衡也在吃，不过多了份米饭混合意面当碳水，蜂蜜牛奶也换成了蛋白粉饮料。

路羽书吃得慢，牧衡把公寓打扫了一遍，又把路羽书之前发的消息翻出来看了几次：

对不起，其实最开始很多回忆都不属于我，是我把这一切偷走了。

你和我说的很多事我都不清楚，因为我并不算当事人，我是个懦弱的人，谢谢你喜欢我。

我想其实他更适合和你在一起，你们兴趣相似，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更喜欢你一些。

我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他可以，他会帮你渡过难关的，我相信，或许，他可以弥补我的错误。

熟悉的道歉，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感谢。

牧衡不知道那个路羽书什么时候会回来，即使他们两个安静的时候，比如像现在这样吃饭的时候区别也很大。

那个路羽书会经常看他几眼，对他说很多谢谢，这个路羽书，只会闷头吃。

“要我洗碗吗？”

牧衡摇头。

天已经不算早了，牧衡准备一会健身完了再休息。

路羽书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纪沐的消息还是很多，纪母也发了不少。

路羽书的心情不算好，帮到牧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甚至他能看到牧衡对另一个路羽书的留恋，这也是他一直无法理解的。

牧衡把公寓钥匙给路羽书，一共三把，还有一把在林枫那里。

林枫……

路羽书的神情变得古怪，他靠近牧衡，附在他耳边问他：

“话说，你和林枫睡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