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报告的那天谢加宁叫住她,说他们下周可能有一个活动要参加。
“要我帮你把水槽安上吗?”
“啊?”
这两天赵奉天快把这小破地方逛了个遍,也没找到能租的房子,不是太破了就是太旧了或者贵的把她卖了都付不起一个月的房租,无奈之下她只好接受了谢加宁的建议——去他那栋公寓看看。
别说,他的眼光还真挺不错,公寓是新建的,价格还算合理,该有的安保监控都有,于是赵奉天当即选了离谢加宁最远的那间定了下来。
唯一的不好就是太新了,有些家具g脆没有。
“我上次试了一下发现还挺成功的。”
谢加宁把手里的报纸放下,面对赵奉天狐疑的眼神又强调了一遍:“真的,能放出水来。”
“不信。”
“我这儿录了视频给你看。”
“不,我不信是你自己装上的,我看报道里不应该是你叫来一个德国工程师然后让他把整个家给你仔细装修一遍,然后你拎包入住并且发个社交媒t假装是自己安的立人设。”
说完谢加宁又开始茫然地看着她,最后半天说出来一句:“德国不是不免签吗?我怎么在两天之内把德国人叫过来,而且这房子又不是我的,我重新装修以后有什么好处。”
“你说的倒是对。”
赵奉天把东西收拾收拾回到她的办公室了——其实就是她住的地方,因为政府的人根本不想给她腾出一间空房子办公,所以她只能暂时窝在谢加宁的休息室写东西。
顺便给他端茶倒水。
省里并不打算拿出任何预算给谢加宁请助理,至少现在不打算,所以大部分事情他都得亲力亲为,不过在刚来的时候难免有些分身乏术,她总不能看着自己的老板累si,所以主动承担了一些零碎的活。
而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谢加宁和她想象的那种挥霍无度的公子哥不同,相反地生活有点简单的过分了,每天上班,下班,加班和回家。她不确定是因为k省没有那些纸醉金迷的娱乐设施还是什么,总之和她脑子里的形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有的时候她到希望谢加宁能骄奢y逸一点,还能带她见见世面。而现实是他非但不这样,还在她第一次要走海关去邻国潇洒而找他预支工资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她虽然现在由于他们和本土的距离远,制造业不发达,运输成本又贵导致物价远高于国内其他地区,但是他们也不能因此就把钱白白送给邻国,更何况邻国还一直对他们的边境虎视眈眈,甚至到联合国提议试图把k省的名字都改成邻国的惯用叫法。所以他们更应该做出榜样力所能及地支持本土产品,这样制造业才会越来越发达,城市才能发展的越来越好。
这一大堆言论给赵奉天说的晕头转向的,她现在手里没钱,也只能打消了去邻国的念头。
谢加宁嘴里所谓的活动是给当地一个公司剪彩,不但他们去了,省长和他派系的副省长也在。现在的省长姓楚,叫楚诺,是个年近六十的白发秃顶老头。剪彩现场他们和公司的董事长相谈甚欢,甚至忘记了旁边还有他们两个的存在。
拍摄视频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尴尬的站在一边,那块不长的丝带旁挤满了人,根本没他们站着的地方。
“他叫我们来g什么。”
赵奉天拿出手机示意谢加宁看她发的信息。
“不知道,再说吧,一会儿还有个宴会呢。”
果然,没多久剪彩结束后,那些拍摄的记者就散了,只剩下政府的几个要员,还有公司高层们。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餐厅里,经过谢加宁的时候,省长示意他也跟着去。
“他们不会给你下毒吧。”
“这不犯法吗?”
谢加宁很快回复了这么一条,然后把手机塞进兜里进了包间,这种场合赵奉天自然没资格进去,她蹲在外面啃着梆y的黑面包,走过路过的小孩儿问她阿姨你在吃什么口香糖看起来好特别。
她把小孩轰走,接着蹲在门口,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在门外当门神,在这个常年被地方势力霸占的地方,省长早已经被捧得忘乎所以,仿佛他是这儿的总统一样,也就没收走他们任何人身上的录音设备。赵奉天假装在看手机,实则在录音他们到底说的什么。
真正的政治斗争往往采取最原始的方式。
一开始是一些他们似乎老熟人之间的闲聊,然后是一阵推杯换盏的声音,她的腿快蹲麻了,才终于听到那老头叫了谢加宁的名字。
之后说什么赵奉天没有听清,里面的人太多,吵吵闹闹的,她依稀能分辨出来谢加宁说什么不行之类的话,然后就看到他一个人开门自己走出来了。
“怎么样?这么早结束?”
赵奉天赶紧收拾包跟上谢加宁的脚步,她不知道别的,只是看着老板的脚步,里面大概是有人惹这个年轻的官员不开心了。
到了车里谢加宁脸上严肃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一些,伸手松了松领带,转头看向正发动车子的赵奉天。
“你猜他在里面说了什么?”
“问你要不要和他合作,然后顺便可以给你一点好处?”
“你怎么知道?”
“那不然他请你过去做什么,简单吃口饭吗?”
赵奉天在她老板惊讶还略带着点儿赞许的眼神中觉得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而谢加宁像终于找到同道中人似的,开始将这件事仔细讲给她听。很俗套的,和政府有联系的人先以某些名义开一个可以进行工程的公司,获得一些建筑用车辆的许可证以后,用这些车去看好的矿地进行采矿,再偷偷从口岸走私到其他国家,只需要上缴很少的税和用钱来打点关系,但是获得的利益却是以十倍二十倍计算。这是非法的,不过即使被人举报,大概率只会被罚一点不痛不痒的钱,下次他们还可以这样,继续花钱打点罢了,所以在k省,不少人会这么g。或者说,在整个国家,这样的行为都屡见不鲜。
“我为什么要收他的好处,纵容非法采矿这种事情?”
行至一个信号灯,赵奉天将车停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k省即使在首府,照明工程也做得并不好,除了几个零零散散的路灯外,只有她面前的车灯这样一个照明的东西。谢加宁本就优越的五官模糊着显得更深邃立t,此时他正皱眉看向前面,在赵奉天的眼里,显得还有点儿……可怜?
“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行为本来就是错误的。”
谢加宁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来。
“然后呢?”
赵奉天漫不经心地接了这么一句,但她的老板似乎更加激动了。
“所以我拒绝了,他们说我不懂事,来到他们的地方就要遵循他们的行事规则。还说我想要在这儿能安静生活下去,最好是听他们的。”
似乎是家庭背景的缘故,谢加宁的行为习惯不像传统东亚人那样收敛,反而更西化,这件事赵奉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了,刚刚谢加宁在跟她讲话的时候,好几次动作幅度大的差点碰到她。
她知道她的老板真的很不开心了。
“等我选上省长我要把他们开除的一个不剩。”
“你前几天不还说你不打算当省长吗?”
“是吗?”谢加宁似乎才意识到他g了什么错事似的,咽了咽口水,接下来的路途里没有再说一个字。她不知道谢加宁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她想的是,怕不是这个工作没这样好g了,做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口无遮拦,目前来看,谢加宁大概是因为太年轻的缘故,并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以后给他处理后事的日子还多着呢。
即使他看着还挺善良的。
但善良没什么用,善良又不能让他少说几句话,善良只能让他说的话能在市民耳朵里没那么难听而已,也不一定,可能更难听。
车停在楼下,谢加宁礼貌地和她道了谢,赵奉天看着谢加宁离去的背影,无论如何,这似乎将是一份很有挑战的工作。
不过目前的问题是——工作不工作的,自从从休息室搬走以后,她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赵奉天无奈地把门口的几箱矿泉水抱进家里,和谢加宁说的一样,她现在家里没有水槽,喝口水都成问题。床和桌子是她前天安上的,但水槽确实有点超出她的知识储备,大概只有请人这一个办法。
擦了擦汗,打开电脑,她开始搜索当地矿业的势力分布和有效信息,但k省因为临海,资源丰富,从石油天然气到琥珀矿砂品类多到她看着眼晕,而且每个项目都有他们自己的关系网,一宿查完难上加难,只能先从今天的开始,想了想她给谢加宁发了条消息——
“老板,他们要采什么来着?”
“琥珀。”
赵奉天看着对话框里简明扼要的两个字。
她就说吧。
谢加宁的这个嘴不治肯定迟早出事!
把资料看到一半,赵奉天就收起了觉得谢加宁还不错的想法,果然——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堆,一打开电脑第一栏就显示k省,也是全国唯一的合法琥珀开采企业在前年刚被总统调整到并入国家工业集团。
省长莫名其妙的试探好像不是来测试他的服从x的,反倒是像是来测试他智商的,毕竟哪个长了脑子的人会把自己家的琥珀拱手让给别人非法开采。
本来想提醒谢加宁一下不要随便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但这样一看他在当地的势力根基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浅薄,还是她天真了。什么被省长和他的手下联合起来欺负估计也是装装样子,哪天天时地利人和,迟早露出尾巴。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挺过这一段有的是好日子过。
一大早,赵奉天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幻想自己以后成为k省人上人的样子。
她可以去邻国买一个别墅,然后再在塞浦路斯开一个莫名其妙的跨境公司处理她的财产,回到首都也是出门就车接车送,完全不用坐公交挤地铁和被金尤里看不起。
想想就——
“喂,一会儿我要去政府加班,你过去吗?”
想想就还是不要想了,她这个倒霉t质果然开心过头一定会遭报应,大周末的,还不到八点,谢加宁就给她来了电话。
“不了老板,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我这边还没有水槽,对,我今天要把这东西安上。”
根本没想,这几天赵奉天累得要si,周末只想在家瘫着,反正矿泉水还能应付一阵,洗漱用卫生间的洗手台,不影响,对她这么个住过首都十平米公共厕所群租房的人来说完全不影响。
“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可……”
一拉开门,谢加宁穿着整齐的西服站在赵奉天面前,要不是他身上还有点儿贵气的样子在,她都以为上门推销保险的来了。
“呵呵,你好呀。”
赵奉天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回头看了看自己乱七八糟的客厅和沙发,一咬牙把谢加宁邀请了进去。
“老板你要吃什么吗?哎呀,我什么也没准备,冰箱是空的。”
装模作样打开冰箱,她毫无感情的开始对着满冰箱的零食饮料胡言乱语,然后一把关上了冰箱门。
什么东西,也配让她把零食拿出来分享,她为了能买齐这一冰箱东西在物价极高的k省还借了两个贷款软件。
因为她自从毕业以来没找到什么正经工作,生活也一直拮据,信用卡没办下来,借款软件一个给了她100的额度另一个大方一点给了200的额度,够她勉强撑到下个月的。
谢加宁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真不巧,我今天有事,本来打算把水槽安……”
“要不我帮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真不是她想客气,主要是她根本不相信谢加宁的能力,而且这事根本就是她顺嘴瞎编的,屋子里一个工具和器材都没有。
“说实话我打算下午去买水槽和工具。”
“没事我家里正好有多余的,卖东西的人很喜欢我又多送了我一个。”
买菜吗这是,还带送的。
谢加宁说要把东西搬过来,让她在这儿等着。等待的过程中赵奉天搜索了不下五个教程,看完感觉明天能拎着工具上任装修工人了,可b她现在挣得多。
“反了,安反了。”
果然不应该相信富二代的水平,赵奉天在一边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抢下来自己上。
然后她把谢加宁赶走了,让他负责给自己搬搬东西之类的t力活。
“好了,你家的要不要我帮你再去看看?”
刚到下午,赵奉天终于把这个大工程弄完,转头她老板正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你好厉害。”
他说他整整研究了一个周末,才弄好,但赵奉天一天就把这个东西弄好了。
累了一上午,最终她还是没能逃过加班的命运,并且因为上午什么都没做,谢加宁打算让他们晚点下班。
“我们今天要看一下关于关税优惠的资料,因为现在还没有助理,所以只能劳烦你帮我整理一下了。”
“呵呵,好呀。”
一点也不好,她不想,但是人已经在车上了,k省的人开车,尤其是首府格林城的人开车尤其迅猛,她现在开门跳车估计会被人压成二次元的,哦不,她在开车,谢加宁也会被压成二次元的。
“给奖金。”
完了,她的不情愿被看出来了。
赵奉天假装在认真的开车,不去看后座谢加宁的表情。
“对了,我是不是应该绅士一点,不能让nv士开车。”
“不知道。”
都开了半个小时了,他倒是想起来这么回事了
“要不我来开?”
“这不让停车。”
“没事,我是副总理,他们不敢抓我。”
这不她开车呢么,违纪乱停不是副总理也抓不到他头上。赵奉天没有接话,沉默着把车开到了目的地,下车,给她的老板开门。
这一套动作她在脑子里演了无数次,但是因为一直没找到需要她发挥的工作,所以没机会表演出来。
终于,上天赐给她一个当狗腿子的机会。
真好,感谢总统。
“我们今天主要是要理清关税优惠问题,首相和我说这很重要,但是目前还在0索阶段,所以并不着急一朝一夕做出来。”
一朝一夕也做不出来,关税优惠取消是k省建国以来遇到的最大的经济问题,本身k省远离本土,又和其他国家距离很近,所以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贸易港口,很多国外的货物从这入关,也有很多需要进口器材生产的工厂建立在这里,因为这样他们可以获得以很少的关税进口需要的材料,建厂成本和运营成本远低于本土,而且k省的高物价对他们几乎不造成影响,因为他们的材料不管怎样也几乎都是进口的,k省的人工价格甚至还b其他地方低一些。
但是这样的关税优惠原本只打算持续十年,不过当时的当权者对国内的经济发展太过于乐观了,导致第一个十年到来的时候k省的厂家怨声载道,没有了优惠他们根本无法运营。
所以国家同意再延长十年给他们一个缓冲期,现在第二个十年又到了。
关税优惠这个棘手的问题再次浮出水面,而这次总统并不打算再让步,所以处理这件事变成了近几年以来最麻烦的事情。
因为关税优惠的取消并不是随口一说的补贴,如果处理失败,在关税取消的后几年k省要一直承担经济低迷的后果,很多厂家和外贸企业会选择搬走,所以同时也将面临着失业cha0。
那个时候k省的地理优势将不复存在,它会像国内成千上万个能源城市一样,直到所有能源枯竭的那天,这个地区也会在经济上被国家抛弃。
所以只要是想竞选省长,这个问题是绕不开的。
不过好在总统和内阁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处理方式,他们只要在这个框架里发挥到最好就可以
赵奉天打开电脑,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完了以后,,开始着手准备总结和提炼,但因为资料实在太多,还涉及到往年的法案之类的让她看着眼晕的东西,所以g完了一部分一抬头——天已经黑了。
她活动一下身t,准备出去汇报一下进度,要让谢加宁知道她一直在做事。但刚进去,就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是一个送花的。
“老板,这是你订的花,你要送给谁?”
赵奉天抱着一大束花,那花多的她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谢加宁在哪儿。
“给你的。”
“啊?”
一时间,她甚至怀疑起了她的耳朵,是不是因为常年没谈恋ai出现幻觉了。
“你给我这个g什么。”
不过赵奉天还是警惕起来,不会面前这个人看起来不错其实心里有那种奇怪的想法吧,她卖命可以,卖身不行。
“因为今天让你开车了,赔礼道歉的。”谢加宁说的仿佛是很简单平常的一件事一样,就像他给赵奉天随手点了个外卖。
这花拿在赵奉天手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这样僵持了两秒,正当她想着以什么理由拒绝的时候。
“你别误会,在我们国家这样送nv生花是很普遍的一件事情。”
这句话一说出口,赵奉天几乎登时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当然不是她自恋到以为谢加宁真能对她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在我们国……”
“你经常说这样的话吗?”
赵奉天把花放到一边,接着对着并不知道她这样严肃是哪种原因的谢加宁又解释了一下——“我们国家?”
谢加宁这才意识到他说的东西哪里不对。
“以后提你原来的故乡的时候注意一点,这样的用词开除你一百遍都不过分,特别是在现在省长变着法找你毛病的情况下。”
“他自己不也……”
“你的国家真的了,他的国家是吗?”
谢加宁被她说的闭了嘴,并且保证以后这种敏感用词一定要注意,赵奉天按流程汇报完工作,罕见地老板居然打算让他们现在就走。
一路上,赵奉天抱着被她用蛇皮袋套住的花。
脑子里更加深了她的猜测,谢加宁的嘴太不靠谱了,一直这样别说g不g的下去,赵奉天都怕他进去。
因为上次的事情,r0u眼可见地,谢加宁的话少了起来,每天只是认真地工作,顺便隔三差五往赵奉天的屋子里放点乱七八糟的花。
终于某一天——
赵奉天认为这样实在是不合适,她老板不会是ai上她了吧,即使她聪明绝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但这样还是太不合适了。
喜欢她就直说,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兜里的零钱掏出来给她。
于是去询问了她唯一一个认识的,似乎与谢加宁具有相似背景的人——金尤里。
据说他的名字都是按照他们那儿的风俗取的,意思是为了纪念他们的首都,所以才这么洋气。
她听金尤里说过两句,他的爸爸也是这样过来的难民。
“在吗?”
又是一个红se感叹号。
赵奉天刚要生气,发现是自己把人家拉黑了,那没事了。
“在吗?”
“?”
金尤里回的很快,赵奉天看了看时间,非工作时间,还是他们的副部长人x化。
她简要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不过抹去了谢加宁的名字和身份,金尤里那边显示正在输入的时候她尤其激动。
“对,他说的是真的,送花真的是一个普遍的事情,我们那的人会把花送给整个办公室的nvx。”
正当她要恼羞成怒地把对话框关掉,对面突然发来这么一句。
“哦对,花长什么样子?”
赵奉天把她拍的照片发了过去,是那天谢加宁第一次送她的那一大捧,虽然现在因为没地方放已经蔫儿了,她怕谢加宁发现她扔了这个东西每天掰一点梗和叶用黑se的塑料袋包上扔出去。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
“有人跟你求婚了????”
后面跟着一大串问号。
“你不是说送花正常吗?”
“我的意思是有人会送枝做做样子。”
所以还是她赵奉天的魅力无与lb让她的上司对她一见钟情了,想到这,赵奉天又开始自信了起来。
果然,她是一个聪明又聪明的nv人。
她这么多年唯一不缺少的就是自信,虽然在职场上屡战屡败,不过她还是认为天生我才必有用,这不,她还是会被人看中的。
她很开心,所以上班时的那些冷眼赵奉天都认为是对她出众才能的嫉妒,嫉妒她年纪轻轻就如此有公关上的天赋,即使她还没开始做任何事情。
今天谢加宁嘱咐她要把休息室收拾出来,过几天首都那会下来一位下属,可以帮他们的忙。
“多大了?哪儿毕业的,以前的职业?”
“一个nv的,不知道。”
谢加宁头都没抬,随意地回复了一句以后接着批改文件了。
终于,他们这伙要来人了,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赵奉天开始偷偷准备迎接新同事的东西,就说这种是非之地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
午后,赵奉天打着瞌睡,被叫去把纸质的关于关税优惠方面的资料搬来。
“没有,我们省长说你们现在这个职位还没资格看,是不是因为首都来的有点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后面似乎还骂了她一句,她没听清。
连人带包被扔出来。
“妈的真没有素质,穷山恶水出刁民。”
“啊?”门开了一条缝。
“没有,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委屈,就预先给老板发了失败的消息,赵奉天窝囊的命运果然还是没有结束。
一打开谢加宁办公室的门,发现他正在摆弄自己的一套……雨天的装备?
“你不会是要去杀了他们吧,你冷静点,还不至于,刺杀省长可是大罪。”
“我从来不g犯法的事。”
谢加宁抖了抖他的雨衣,继续说道:“我找安全局借了两套服装,今天我们要g一件大事。”他那张异域风情浓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认真地整理着雨衣,偶尔还把上面的小w渍仔细擦了擦,但赵奉天就是平白听得心cha0澎湃。
“你说说?”
终于,终于要翻身了吗?
“我们今天晚上要去抓非法卖酒的。”
“等等,你再说一遍?”
听完问题,谢加宁搁下手里的东西,手撑着桌面颇为认真地和赵奉天仔细讲解。
“因为我看很多人不遵守那个十点禁酒令,所以我们要去抓非法卖酒的给他们一个教训,我已经计划好我们可以……”谢加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奉天打断。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亲自去?”
“本来不用你去的,但是安全局局长临时有事,派的下属我又不怎么熟悉,所以劳烦你跟着了,对了,你可以拍点照片,需要的时候一并发出来。”
副总理,亲自,抓非法商家。
在这个官员b全省居民命都贵的国家赵奉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往常倒是有几个省长在大选之前作秀,后来扒出所有都是摆拍。
这不当不正的点,他到底想g嘛?
一百个不情愿,赵奉天还是出现在了酒吧门口。这是邻国风格的酒吧,上面写着她不认识的英文,旁边的牌子上倒是写着22:00-10:00无酒jg饮品售卖,她提前了解过,这家酒吧在格林城还算得上有名。
她和谢加宁坐在车里,隐秘地借着雨势观察着来往的人,雨下得正好,不但让他们可以看得清外面,雨水落在车窗上,外面的人未免能看得清这黑se车窗里的人到底是谁。
赵奉天可以明显地看出其中一些人是喝醉的样子。
“我观察到他们经常有非法售酒的行为,就在昨天,安全局的人还在这里踩过点。”
谢加宁翻阅着手机,上面大概记录了这条街上他在哪些店发现了非法行为。
“那我们进去?”
“不急,安全局的人还没来,对了上次让你录的录音怎么样了?”
“根本没录到。”对上谢加宁的目光,赵奉天继续理直气壮地解释——“那饭局吵得要si,录不上人的声音。”
“本来还想发给爸爸看看的,如果可以,这也是一个证据。”
“你想给他送进去?”
“谁说的准呢。”
她这个老板倒也不算是没用,就是净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们又在车里坐了一段时间,赵奉天窝在后面,昏暗的环境下眼睛都快翻手机翻瞎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马上到凌晨,不做点什么,酒吧要关门了。
“安全局的人说他们现在来不了,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所以让我们先自己进去,到时候他们再来收场。”
看着门口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赵奉天咽了咽口水,虽然这家酒吧是外国人开的,但是这条街一半是省长亲戚的产业,那些亲戚在这儿就像地头蟑螂一样不但对这产生w染还到处都是。
这样一个外国小企业在这儿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肯定是有人庇护,他们单枪匹马地进去难免没什么好果子吃。
被骂是最轻的,严重的可能打一顿丢出来。
“怎么开始?”
“这样,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我先进去买酒再拿到发票。”
“不然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
他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买酒的。
这都要归功于谢加宁一身莫名其妙的正气,让他看起来与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格格不入,尤其是今天本来是想扮成安全局的人进去检查,他们穿的很随便。
“可以,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到时候我就假装成你的nv伴,然后我们在那一边谈恋ai一边喝酒?”
“这又是什么新计策?”
赵奉天收获了一个回头看向她很疑惑的老板。
“没,单纯戏瘾上来了感觉这样b较好玩。”
她甚至感觉谢加宁要无语地笑出来了,他拉着安全带,车子猛地启动把赵奉天吓得一个机灵。
“我们回去一趟,换我自己的车。”
现在的车是从安全局随手借的,既然他们打算卧底进去,当然做戏要做全套。
“你进去别想着节外生枝,快点买到酒和录到卖酒的证据,花费时间越多我们失败的概率就越大。”
谢加宁还不忘再次叮嘱她。’
好在他们的公寓离酒吧街并不远,换了车以后他们大摇大摆地开了进去,x1引了不少人注目。
好些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让赵奉天确定他们百分百认得出他们的车来。
这次谢加宁的车品可不如先前的好,不但把车停进了院子里,还差点撞到人。
她这次学好了,带了个隐形摄像头,手机也开出了摄像模式和录音模式,势必一次剿灭这些非法商家。
一走进去,这家酒吧的老板就迎了上来,殷勤地把他们带到一个不太嘈杂的地方。
翻了翻菜单,又是外语。
“我拍一下这个,看看什么意思。”
赵奉天拿出备用的手机,刚准备拍照,就被老板按下,和他们说想点哪个和他说,他可以帮忙介绍。
“还有这种好事?”
赵奉天靠在椅背上,抱着菜单慢慢翻阅,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毕竟副总理光临我们的酒吧,这是应该的。”
她和谢加宁交换了个眼神,酒的品类在最后面,赵奉天假装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样子指着上面的一个瓶子问老板可不可以点这个。
“现在不是时候,十点以后禁止售酒,可能您刚从首都来不太了解。”
什么东西,连她也一并调查。
“可是我看他们桌子上都有。”
赵奉天随手指了远处的一伙人,这是她看了一圈好不容易发现的,刚才喝酒的人可没这么少。
“他们那是十点之前点的,现在还没喝完。”
“她想点给她上一瓶。”
终于,谢加宁语调冷漠地说了第一句话,隔着酒吧昏暗的灯光,赵奉天看向他,倒是真有点那种不学无术富家公子的味。
老板并没有拒绝,叫服务生拿来了一瓶酒,产自邻国,从瓶身就透露出奢华。赵奉天拿在手里0了很久,又搁在桌子上,摆弄了半天,最后真心实意地把瓶子拦向自己这边。
“一会儿我能拿走吗?”
“可以。”
谢加宁脱了外套,只穿了个衬衫,手撑着头,赵奉天知道他想笑,但这种场合,确实不太合适。
“老板,给张发票。”赵奉天又抬头望着老板,演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姐,十点以后我们这不提供这个。”
酒吧老板的态度还不错,并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差,一听到发票就把他们连人带酒扔出去。但赵奉天还是不满地瘪了瘪嘴,手敲着桌子给谢加宁传递信息。
“没事,你把东西换成别的,这儿又没人能看到。”
谢加宁贴心地提出建议。
“但是这个钱不会要我给吧,我可拿不出来。”
赵奉天把酒从自己那边往外推,不舍不似作假,她真的没有作假,这东西回家倒了摆在客厅都是个好摆件。
“副总理,你说句话呀。”
赵奉天一句娇嗔让谢加宁一口气差些没上来,深呼x1后才继续对酒吧老板说:“不然你金额也可以少写点。”
都这样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抠门官员和他没有见过世面的nv朋友的故事。酒吧老板往收银台走,还不忘观察这边的八卦。
“你怎么……”
“我怎么了,还不是您不想拿钱。”
赵奉天猛踩了谢加宁一下,示意他还有服务生盯着他们,现在不能乱说话。
没多久,一张发票就递到了赵奉天面前。k省的发票还在采用手写的原始方式,上面的品类和金额都是老板乱写的,甚至b原价整整少了一半。她瞪了酒吧老板一眼,把东西收进包里,开始倒酒。
谢加宁一直在摆弄手机,借着拿酒杯的瞬间冲赵奉天点了点头,她刚把第一口酒送到嘴里,安全局的人就闯了进来。
他们交上了录像副本和发票,人证物证俱在,酒吧这下不认罚也不行。
“你真厉害,怎么演出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子来的,真的骗了老板。”
赵奉天正坐在副驾驶欣赏她手里的战利品——名贵的进口红酒。谢加宁的声音还是挺温柔和磁x的,所以现在这个问题让她听着更加刺耳。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没见过好东西?”
“怎么样?记者们有没有报道我昨天做的事。”
赵奉天打着哈欠,麻木地打开电脑,昨天他们把战利品喝了个g净,早上谁也没按时起床,她b谢加宁靠谱点,谢加宁被叫出来的时候还没醒酒。
“没有,我又没联系他们,哪会平白无故写你。”
她困得看不清面前的字,r0ur0u眼睛,又打开一家新闻网站。
“等等,这里有一篇。”
听到赵奉天的声音,谢加宁立刻起来往她那走,中途还摔了一下。
“副总理和他的情妇在酒吧tia0q1ng,你哪来的情妇?”
“对啊,我哪有情妇。”
过量摄入酒jg的原因,谢加宁此时看起来不太聪明,站在她面前思考半天,也没得出答案。赵奉天懒得和他废话,点开了页面,播放的一段视频正是昨天他们在酒吧的一幕。
听到那句“副总理,你说句话呀”的赵奉天被吓得一个机灵,赶紧伸手按下暂停键。
他们头顶上怎么就是摄像头,还带声音的?这老板真y。
“请问谁是赵奉天赵小姐,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赵奉天还没来得及把报道内容看完,就接到了这么个电话。拿到信重新回到办公室,谢加宁正坐在她的椅子上仔细报道。
“谁给你的信,这年头还有人寄信。”
“居民中心发来的,写的是——”赵奉天打开信纸,”罚款4000元,罚款原因是非法购买含酒jg饮料?”
最后几个字她是几乎是喊出来的。
“谁g的?四千的罚款也真想得出来,而且还有这样报复的?”
“想开点,毕竟高额罚款可以让人少犯罪。”
“你g的?”
面对赵奉天的质疑,谢加宁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到别处。
“我可没有立法权,只有议会能立法,而且这又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不管是谁g的,我不会出这个钱。起来,我们先看看那个报道怎么处理。”把罚单拍在桌子上,她面前的年轻副总理被她的举动吓得一激灵,赶紧起身让位。
“我们要不要让他把整段视频放出来?这样误会不就解开了。”
“题目写什么,最年轻副总理和他的情妇吃回扣不成举报酒吧老板还是副总理钓鱼执法为业绩为难中小企业?”
“那怎么办,你是我的公关,我付了钱的。”
好吧,拿人手软。赵奉天思考了半天,现在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冷处理,如果当事人不是她自己的话,毕竟哪个官员没有两三个情妇,等风头一过这种小新闻谁在意。更重要的是谢加宁还没结婚,甚至算不上丑闻。
但是——当事人是她本人。
这就另当别论了。
她可不想承受莫名其妙的舆论压力,尤其现在省长那一伙人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指不定新闻已经传到了哪里。
但是有没有更好的方式解决,这小地方根本不适用任何成熟的公关手段,人的八卦还停留在口口相传的方式——
而且还真能大范围传播。
“先别急着澄清,等他们忘记这事。”
虽然不太情愿,赵奉天还是这样提议道。
不过她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出门奇怪的目光就追随着她,不管到哪里都有人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一些八卦的直接到她面前问——
你原来是副总理nv朋友啊,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员工呢。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赵奉天说这样多话,往常看不见她的人一下子全恢复视力了。
从办公室门口走到车里,她受到的关注b她前二十几年受到的关注都多。
——
说一下开学了所以更新频率降低,没有跑路没有跑路没有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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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他们就被叫到省长办公室听yyan怪气。楚诺并不正式地接待他们,让他们在一边儿站着,然后开始与他的同僚们讲述现在某些年轻人没有素质,在公共场合tia0q1ng,竟然t0ng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非但如此,还要把nv朋友带到办公室里美名其曰自己的公关助理,不知道的还以为k省是他们家开的呢。
当然不是谢加宁开的,这是楚诺家开的。
赵奉天站在一边默默吐槽,不过这种像在中学时候被罚站的惩罚在她看来竟然还有一点好玩,她想笑,但几双眼睛偷偷盯着她,她也只能像她还当学生时候一样把呼之yu出的笑容憋回去。
谢加宁显然看起来没那么放松,他这顺遂的一生哪里受过此等侮辱。
他们回到办公室,年轻的副总理就坐在办公桌前不肯说话,赵奉天给他带上来的吃的也不见动一口。
看来又生气了。
没办法,自从来了格林城,谢加宁三天两头被气的连饭都懒得吃,看着甚至瘦了不少。
“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吗?”
赵奉天扒拉着饭盒,就听到谢加宁这么一句。
“过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真克扣你工资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
她走近,才看到谢加宁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是这个月的工资收入单,绩效和补助都是0,甚至还因为那天安全局抓人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一把椅子扣了他一千块。
“这椅子还挺金贵。”
捏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仔细观察,赵奉天这样感叹道。
“合计5000元。”到最后,她慢慢地读出声。
“不错啊老板你再多赚300块就赶得上政府的平均收入啦。”
“哪有只给副总理5000的。”
谢加宁刚被叫过去羞辱完,回头就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工资数额,赵奉天甚至怕他现在就哭出声。
“没关系,虽然钱少但是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嘛。”
“交了你的罚金后呢?”
“规矩还不是你自己定的,谁刚来就迫不及待把罚金从100提高到4000美名其曰这是要用高额的罚金避免犯罪。”
合理,非常合理。赵奉天露出一个得t的微笑,还好这害人的政府不是给她发工资的老板。
“对了,我们今天得去接那个帮忙的人了。”
虽然他们目前的处境很糟糕,该提醒的日程还是得继续g。
不然处境就会更糟糕。
那人下飞机的时间非常不巧,赶上了格林城的小“午高峰”,他们被堵在市中心出不去,而且不知道还得堵多久。
“她是什么来头?”
赵奉天好奇地打听着,不会也是像她一样被忽悠过来的吧。
“我四嫂的孩子。”
“四嫂?”
“就是我的侄nv。”
“你哥不是没结婚吗?”
她写小报的时候给谢加宁的哥哥编过一大堆情妇,就是因为目前谢加宁的——经贸部收入最高到超过部长的——经常登上“最有魅力”政治家排行榜的哥哥目前还是以未婚的形象示人。
“有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四嫂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在这种社会公然ga0一夫多妻制,果然是只有权贵能g出来的事情。
“你想的什么意思?”
“就是像电视里演的似的,你哥哥有四个老婆,然后……”赵奉天一时语塞,这种事情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
“他没结婚,哪来的四个老婆,他只是有很多nv朋友。”
????
这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个是什么?私生nv?你哥有几个私生子nv?”
这消息写完卖出去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我知道的有两个。”
“那你不知道的呢?”
“我不知道的我当然不知道。我怎么和你说。”
现在谢加宁的脾气不太好,再加上堵车,说话更是没好气,赵奉天也不去触那个霉头,安静地坐在车里期待着这位侄nv的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