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卿想了下,点头:“你说得对。”“不过陛下身体这样,又与外界长久地不联络,再加上冯公公与李央相处了那么久,其实陛下的态度,也不是最重要的了吧?”岑砚笑:“卿卿高见!”庄冬卿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脑子里又想了想,便把心放下来了。跟着文里的剧情走结局,是最好的结果。等尘埃落定,上京的风雨便可以暂歇上几年,大家也都过过晴天万里的日子。庄冬卿知道结局,轻松。但上京整个的气氛,仍是风声鹤唳的。这日带岑安去酒楼吃了特色菜,回家的时候岑安安已经困得倒在了庄冬卿怀里,刚到府上,门房便来报,说是有人找他,自称他的远房亲戚。“柳七看过了吗?”将岑安交给六福,庄冬卿问门房。“柳主管同主子去了大理寺,还未回。”“那现在人呢?”“安置在小客厅,等少爷您回来决断。”庄冬卿想了下,觉得在王府里应当闹不出什么乱子,带着两个贴身侍卫,移步去了小客厅,一进门,便愣了愣。当头的那个见过几面,是李央救下来报恩的姑娘。后面的那个……是李央。“冬卿兄,以这种方式相见,打扰了。”带着帽子,却也知道瞒不过庄冬卿,李央索性开门见山道。庄冬卿让侍卫在门口守着,思索片刻,也直接:“你是想见岑砚吗?”“冬卿兄英明。”庄冬卿便意识到,当是与盛武帝有关的事。结合着昨日柳七的消息。庄冬卿:“他今日去了大理寺,我让人找他回来。”李央:“若是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也没有推拒,庄冬卿便明白,当是十万火急之事了。不知道别的人行不行,庄冬卿想了下,唤人找来了徐四,将情况一分说,徐四便警醒道:“若是以找小少爷您的名义上门来,那六皇子多半是秘密出宫,不欲外人知晓此趟行程。”庄冬卿吐了口气,“我也是这样猜测。”“所以不知道,若是眼下唤人去找岑砚,可否妥当。”徐四想了下,“这样吧,我寻个由头,跑一趟去找主子。”庄冬卿心中绷紧的弦松开了来,“那便麻烦徐统领了。”这样也是最好的。“小少爷客气。”徐四行过礼,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庄冬卿又转到小客厅,唤六福好茶好水地招待,与李央说些闲话,不叫怠慢了。此一时彼一时,再过几天,见到李央他也该唤一声圣上了,礼数还是该有。“近来还好。”“嗯,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别人一概不知。”“事关重大,也没有告知冯公公。”说着话,庄冬卿随口问的东西,李央也没有敷衍他,认认真真地答了。甚至答得太坦诚,让庄冬卿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就这样告诉我,好吗?”心里过意不去,嘴巴上便问了出来。李央闻言笑了,笑过,神色又恢复平静,带上了两分庄冬卿不熟悉的忧郁。“没什么好不好,你嘴一向严的,除了王爷,还能和谁说这些吗?”而岑砚,他根本就不需要防备,甚至需要借对方的力。也是此次前来的目的。庄冬卿:“……哦。”“那你,都这样说了,最近真的还好啊?”一样的话再问了一次,上一次还能客套,专门拎出来,显然庄冬卿要听的不是客套。
李央垂目。片刻后,声音轻轻的:“也就这样了,情况你都知道,好与不好,全看自己怎么想吧。”庄冬卿:“陛下上回是不是……”还没问完,李央便承认道:“嗯,训斥了我一番,因为我提出想为母妃办一场法事。”庄冬卿缄默。万万没想到是因为……片刻后,庄冬卿:“陛下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怎么说也是相伴一场,往日情分还是有些的吧。”“人走茶凉,不外如是。”李央笑笑,自然道,“不过也没什么了,等日后,我给母妃补上就是。”最后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庄冬卿有点不敢接。万幸,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岑砚回来了。庄冬卿赶紧将地方腾出来,带着六福走了。互相见过礼,再坐下,李央开门见山道:“父皇没多久了。”“昨日听闻四哥被处决,吐了血,后续又看了八弟豢养私兵的一干证据,又是悲愤难耐,太医扎了针,又用百年老参吊着气,到了夜里才缓过来。”岑砚倒不意外,和他猜测的情形差不多。李央:“没有加药丸的量。”“今早服食完新的一颗,气顺了许多。”“或许感觉到了什么,父皇传旨,想见王爷与几位重臣。”用了传旨两个字,旨意却没有流露出来……宫廷内现在谁说了算,倒是一目了然。岑砚喝了口茶,“那召见的过程,传你在身旁服侍不呢?”默了默,李央如实道:“听冯公公的转述,似乎没这个意思。”岑砚锐利:“那大权便有可能旁落了?”“……或许。”岑砚:“六皇子是为这个事儿来找我?”李央:“这是其中的一件。”岑砚扬了扬眉,来了兴趣。视线对上李央,面对的却不再是一张神情忐忑的脸,相反,今日格外镇静了些。看来宫里的这些日子,让李央成长得很快。岑砚:“其实我大概能知道陛下想问我些什么,而刚好,我也有些心里话,想同陛下絮叨,不过么,我其实也可以不同陛下聊这个天,等断了南疆的药,捱到陛下昏睡不醒,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我何必要趟这浑水呢?”李央垂目片刻,径直开价道:“若是陛下为王爷与冬卿兄赐婚,如何?”“听起来不错,但终究是虚的。”李央深呼吸。岑砚嫌弃他筹码太轻。好好想了想,李央:“这样说王爷便是心里有了计较,不若王爷直言。”岑砚笑了起来。与之相对的,李央面上仍旧无有波澜,仿佛听见什么,都能应对一般。翌日,盛武帝传召岑砚与几位朝廷重臣。圣旨抵达王府的时候,岑砚庄冬卿,以及被特意点名的岑安,都已经收拾规整,随时可以出发。待上了宫里安排的马车,小崽子又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不住动弹道:“爸爸,脖子麻麻。”世子的礼服上有金线,小孩儿皮肤娇贵,贴在领口上,刺挠得厉害。庄冬卿还没动手,岑砚将小崽子抱到了腿上,用手隔开了小孩儿的衣领,问他:“好些了吗?”岑安安点头。庄冬卿不由告诫:“一会儿进了宫,就不能这样了。”昨日都教好了,岑安安格外乖觉,点头道:“安安知道。”“会忍到出宫的哦。”孩子懂事,庄冬卿有些心疼了,摸了摸小孩儿的脸,只道:“没事,不会太久的。”岑砚倒是不讲究,“见过陛下之后,就可以让六福用手帕隔开了。”庄冬卿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