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白布丁深入谈过之後,就再也没有人打电话给我了。
或许对於红花本人来说,将那些变因排除对自己b较方便吧,毕竟是梦境。尽管我想她还没发现我是能够思考的个t就是。而在现阶段,我姑且也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最初目的。
要什麽时候摊牌呢?
为了排遣不安感,我无聊时会利用手机随意拨打电话,有时即便只按下一个号码也能接通。
说到数字,这个地方别说是语言与文字不相通,连数字也不存在。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还没ga0懂规则。
我分辨得出餐厅的菜单上面哪些部分代表餐点,而哪些则是代表价钱肯定不是阿拉伯数字。我曾花了一个礼拜固定拜访一家餐厅,刻意点了不同价钱的餐点,只为了观察店员找回来的零钱有多少。
可是依旧找不出规律。
更别说手机偶尔意外拨通的号码会在过一阵子之後无法使用。
我就读的高中拥有——就是跟你同夥的那个,但他现在不在了——内容是在提问为什麽一包香菸理由放着二十根菸。文章里面提到的是,其中一根菸代表寂寞,一根代表回忆,一根则是代表……好吧,我忘得差不多了。
那麽回到正题,你会好奇吗?会好奇一个人为什麽有十根手指头吗?
……嗯。
我在等你喔。
回答啊。
快点问我啊。
咳咳,我再问一次,你会好奇人为什麽要拥有九根手指头吗?
恢复意识後,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即便不睁开眼睛也知道不是自己的床,打直了膝盖,却发现踢不到墙壁。而且脸颊冰冰凉凉的。无论夏天再怎麽热,我都不愿意打开房间的冷气。
稍微翻了一下身子,我压住蓬松的棉被。肌肤被软绵绵的触感包覆,意识顿时又朦胧起来。
气味有点奇怪,深呼x1了一口气,随即就後悔自己x1了太大口。
药水味让我有点反胃。
睁开了眼,出现在眼前的是矮栅栏。架设在床铺两侧的那一种。
印象中普遍使用这种器具的只有医院,所以我目前身在哪个地方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才发现手背cha着点滴。
如果是电影,主角应该会在此时惊恐地拔掉身上所有的管线,然後往医院走廊直奔而去。但现在并非电影,是我的现实人生。我根本不知道悬吊在空中的那袋点滴代表着什麽。说不定是超级点滴,患者的生命跟那一袋yet共存共荣之类的。好吧,我乱说的。
病床正前方的墙壁上有着电视,旁边则是卫浴设备。
另外一边呢?
跟看往右边相b,我必须扭转整个身t才能看清楚左半边世界的状况。
左眼受伤了,不过眼睛没有大碍。我很明白。
病房的入口位於病床的左手边,而靠近门的地方放置着一张躺椅。那种款式我有印象,可以根据使用者调整可动的部份,组成沙发或是椅子。不过此时是躺椅。我猜是躺椅b较适合睡觉吧。
总而言之,我发现了睡在躺椅上的男x。
我对於男x的外貌毫无印象。对方感觉并不是医护人员,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上衣跟牛仔k,并且以上半身差点摔下躺椅的姿势辛苦地睡着。如果可以,我想要将病床的栅栏分一半给他。
躺椅旁放着一些塑胶袋,里面是满满的零食。我身旁的矮柜上方则是放着水果跟大量的信件。信件上的署名我姑且还算认识,是学校的同学跟老师们。
除此之外,还看见两个洗衣篮。
一个应该是放置乾净的衣物,需要换洗的我猜或许是扔进另一个。
长期抗战的感觉。
我到底睡了多久呢?
一开始虽然没有发现,不过如果仔细看了看,会发现此时正在睡觉的男x跟铃叶长得有点相似。
我到底睡了多久呢?
明明浮现在脑海的是同一个问题,心情却截然不同。
会不会我睡了很多年,然後铃叶跑去变x了呢?
既然眼睛的伤势还没痊癒,就代表刚才说的不可能发生,但还是会担心。
不管了,我要下床。
「呼……」我伸展起双臂,活动筋骨。
全身懒洋洋的。不是指jg神,而是指身t。但还没有到连挺起上半身都没办法做到的地步。我费了一些心力才成功降下病床的栅栏,却因为久违的身t劳动而呆坐在床边。
手脚的长度b想像中还来得长的样子,不晓得是否为错觉。
房间里没有镜子,所以我蹑手蹑脚地推动点滴架,进入一旁的卫浴间。
滚轮发出的喀啦喀啦声响对一个刚睡醒的病患的神经来说不怎麽好。
镜子里的我,除了左眼,连脑袋也被纱布紧紧缠住,如果换成另一种配se,看起来就像自由搏击的护具。
病人的衣物松松垮垮的,隐约看得见x口。
锁骨的部分有着瘀青,但幸好只有瘀青,如果再打上钢钉,现在根本连下病床都是妄想。双手虽然贴满了纱布,不过都是可以忍受的疼痛。
返回房间时,我发现那个与铃叶在外表方面神似的男x清醒了。我猜可能是被点滴架的移动声吵醒了吧。
对方让背部紧紧靠着墙壁,一脸震惊地望着我,那表情就像是在不认识的医院病房醒过来并发现自己全身缠满绷带的样子——好吧,照理来说我也应该对自己的病况更加关心才是,而不是在内心培养奇怪的幽默感。
「你——」
「你好。」我向对方点头致意,「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你醒过来了啊啊!」
虽然尝试说了一点小谎,可是依然没有舒缓男x的情绪,他接下来则是以宛如在动画电影中容易第一个送si的小弟姿态慌张地跑来跑去,不晓得是在找寻着什麽,或者是突然想要透过人力来让房间里的空气流通。
「我、我是……铃叶的爸爸喔。」
「叔叔你好。」
「喔……喔喔,你等我一下!」他的头上像是亮起一颗隐形的灯泡,而这位灯泡大叔随即将双手分别cha入自己牛仔k的两边口袋,最後掏出了一张纸片。
「嗯,医生医生……我要去找医生来。啊啊!」
自称是铃叶父亲的男x接着就这样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跑出了门,单独把困惑的我遗留在病房里头。nv儿好歹也快要成年了,为什麽家长会是这个样子?虽然没有资格,却不免感到有点遗憾。
病房的门一共有两道,两道门之间放着一些医疗用品。这种设计让我忽然想起了某些国家可以调节上下游水位的运河。这里不是普通的病房,设备复杂得让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过还活着。
梦境里,某个人的心声似乎也是如此。
主治医生问了许多问题,最後才告知我的状况。
对於身t,我其实没有太多的看法。我觉得受伤的地方会疼痛是理所当然的,却不知道越过哪条界线的疼痛才需要报备。但随着医生的诱导,我多少明白这是能够装成一般人的机会。
一般的定义是什麽呢?
前来拜访病房的不只有医生,还有前来调查的警方人员。
某天假日的下午,林务局在巡视山林的时候发现一台休旅车无故停放在半山腰,查看附近的监视器後,循线找出山老鼠在山中的小型据点。据点约莫只有三坪的大小。说是据点,说是小型仓库b较适当。由於植被茂密,若非亲自进入,根本无法发现。
巡山员在那里发现倒在血泊的两个伤患,於是紧急连络相关单位。
其中一名男x的四肢韧带尽数断裂,并因为疼痛而陷入昏迷。另外一名伤患虽然整t而言只有擦伤,不过眼球表面血管破裂,而且疑似服下不明yet,也紧急送往医院洗胃。
因此,警方现在是想要从我的口中厘清我是否遭到他人绑架。
毕竟另一名男x是从数年前开始通缉至今的枪击要犯。
与同一个家庭有着两次牵连的枪击要犯。
只要不说话,我应该就能脱罪了。
就算没办法也无所谓,剩余的人生总该要找点事情做。我是这麽想的。
「不好意思,」我盯着警员的腰部询问:「那一把是真的枪吗?」
对方先是一脸迟疑,接着回答是真品。
而那是我在受到调查时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如果那确定是货真价实的武器,我就放心了。
无论怎麽注视着那把手枪,出现在眼底的画面也依旧不存在任何补正。代表用来提醒我事物是否危险的「膜」消失了。
我的「父母」,已经消失了。
为什麽呢?
是因为已经安全了呢?
还是已经成功复仇的关系呢?
不管怎麽样,我觉得自己从今以後终於可以开始自己的人生。
话虽如此,却又不由得感到有些寂寞。
後来即使医生与警方都离去了,铃叶的父亲依旧没有回到病房。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位中年nvx。
nvx身着全黑的连身裙,头戴一顶深蓝se系的宽边遮yan帽,活像是从古典绘画里走出的人物一样。
「我是铃叶的妈妈。身t还好吗?」
对方的举止缓慢且轻柔,将提包与草帽暂且搁置在躺椅上後,她坐了下来。nvx的发se乌黑得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拥有的,铃叶的发质应该是遗传到她,眼睛与嘴唇的形状也是。
不过我完全没办法想像铃叶做出与眼前nvx相同的表情。
对方即便与我聊天,眼神却始终像在凝望着某座山脉的顶峰,既不卑也不亢。或者可以说,nvx的气质直接令人联想到大自然。可能是某片浸泡在夕yan中的云海,也有可能是於某个夜晚坠落的流星。
「离开这里之後,你有什麽想法?」
「我打算……」
「原来是这样。」
nvx点点头。
明明我还没说完,她却像是了如指掌般地继续从事手边的工作。
她从提包里拿出一把刀刃是由刀柄弹出的直刀,接着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颗苹果,铺了几张卫生纸之後便削起了水果。她的手脚很俐落,让我不禁怀疑那是否跟她的职业有关。
逐渐拉长的果皮不曾断裂过。
到底会是怎麽样的职业呢?
「你会喜欢苹果的。」
「……嗯。」
「苹果的铁质很丰富,放在室温下马上就会氧化。无论是特x或是口感都很适合我们这种人。」nvx意有所指地瞄了我一眼。
「什麽意思呢?」
「我们都是会喜欢苹果的人,拿着刀子缓缓地削着皮,然後把铁锈味放入嘴里,一口接着一口地咬烂。这兴趣值得利用几十年来钻研,而且身t会越来越健康。真讽刺。」
「铃叶也喜欢苹果吗?」
「你想问的,明明就不是这个。」
「……」
「苹果是她准备的,吃完再离开也不迟。」
「离开?」我接过苹果切片,「我要去哪?」
「你说呢?」
nvx歪着头,貌似我问了奇怪的问题。
切完苹果之後,她细心地擦拭起刀刃,神经质地不留下一丝铁锈的气息。然而那却是一把金属的尖锐物。
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敌意呢?
失去了「本能」之後,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到不安。
「你没做过任何亏心事,又怎麽会怕呢?」
铃叶的母亲弯起了嘴角。
我觉得对方很努力地想要展现出亲和的笑容,但很明显地,那并非她擅长的事情。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是跟这样的人一同度过童年,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奇怪的大人。
「说到我的nv儿啊——」
「嗯?」
「她可是我的nv儿喔。可是听着我的心跳声长达十个月的个t喔,我认为她非常完美。」
「我也这麽认为。」
「这样看来,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呢。」铃叶的母亲将刀刃收回,「也因为我的nv儿如此完美,我想要在这里提醒约翰小姐一件事情。」
「……」
——约翰?我顿时哑口无言。
——大量的资讯让我瞠目结舌。
「我的nv儿她啊,她好不容易才被我教导成一位不随波逐流的个t,就连我本身,也顶多是扮演着她基因中的其中一个片段。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请你不要擅自假设她有着一个憧憬的存在吗?即便那是在你的梦中。」
「……你是……学姊吗?」
「真的很不好意思,因为我不想让nv儿随便崇拜一个由你虚构出来的人物,只好代替你来扮演那个角se。至少场面不会那麽难看。而就结果来说,你跟她不也更加理解彼此了吗?」
虽然不清楚具t来说能做到什麽地步,但这个人能窥探我的内心。
甚至是潜入我的梦境里。
「不,我的能力是什麽根本就不重要,你要抱有疑问的应该是——」
——你b较希望梦境的哪一段是真实的呢?
nvx说着说着,随手将手探入一旁放在地上的塑胶袋里,拿出零食。
变得没有那麽拘谨了。
「你打算去哪里?」她这麽问。
「……我想要去找铃叶。」
「好,路上请小心。」
对方十分乾脆,丝毫没有留下我的打算。
下了床之後,虽然肌r0u与骨骼没有受到损伤,但由於不想让仍未拆线的伤口裂开,只能拖着鞋子缓慢前进。
才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某人的肩膀与头发。
「她」依旧不擅长隐藏身影跟心情。
病房的门一共有两道,我在打开第一道的时候,「她」随即就吓得跑开了。宛如角se扮演游戏里常出现的捕捉动物关卡。不过很遗憾,我现在没有多余的t力去享受了。
来到走廊後,我环顾了两侧的细长尽头,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尽管有些泄气,也只能哀嚎说自己的伤口还在痛,根本抓不到对方。就像是朝歹徒温情喊话的警方般,真希望这不是在缘木求鱼,毕竟「她」实际上没做什麽坏事。
潜入我的梦境也好,让我说些难为情的话也没关系。
即便那是她的能力也无所谓。
「——啊。」
过了约莫三十秒,我发现了一位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朝我靠近。
对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理由是用双手摀住脸。
先是撞上左边的护栏,然後才慢慢修正往右边偏移,最後来到我的眼前。
「嘿,抓到了。」我按住她的肩膀。
「呜啊,被抓到了。」
铃叶接着忽然打开了双手,发出「呼啊!」的叫声,感觉是想要吓唬我。这让我感到有点新鲜。上次有人打算这麽吓我,大概是还在学习说话的时候。
「那个……那个……」
可能是想要问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的脑袋暂时故障了。
所以铃叶选择先抱紧我。
感受到眼镜的镜框挤压着颈部,还有两人的x口重叠的触感。
「眼睛会痛吗?」
「……还好。」
「那手呢?」
「还好。」
「那个,脚呢?」
由於意识到对方打算问得b医生还详细,我只好猜测铃叶想要听见的回答,大喊自己的身t很痛,需要某个人扶我回去病房。
「我我我!我来!」
她於是理所当然地自告奋勇。
但环顾了四周,环顾了我至今的人生,也只有她自告奋勇的样子。
「红花没有了我就不行呢。」
「……」我深呼x1,回顾她那与梦境相同的发香,「你说得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