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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的味道。

武大郎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心里轻轻地念了一声,这是他在离她最近的时候,从她身上闻到的香味。

扶摇喜欢栀子花,路上采了一大束放在马车里,就像武大郎长年累月使用名贵香料从而使得自身也带上同种味道一样,她的身上也沾染了栀子花的香味。

“你饿吗?要不要我喂你吃点东西?”

听到她的问话,武大郎睁开眼微微摇头。

“那我就先吃了,回头如果你饿了,我再叫店家给你做。”

武大郎动了动嘴唇,回以一个微不可查的微笑。

扶摇却已经看懂了他的意思,不再说什么,径自坐下吃起晚饭来。

她确实饿了,坐了一天的马车,已经消耗了她很多体力,加上为武大郎缝合伤口和包扎,让她神经十分紧张,现在松懈下来之后,更增加了她身体的疲惫,这种疲惫现在都转化成了饥饿感。

她吃得很香。

吃完了饭,把碗筷送出去还给店家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一点星星,夜色很浓。

扶摇回到屋子,剔亮了灯,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武大郎并没有睡着,他的体力严重透支,身体固然十分虚弱,但精神却一直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紧张。

所以扶摇一坐下,他就睁开了眼。

“你打算晚上给我守夜?”他惊讶道。

扶摇理所当然道:“是呀。”

“不必如此,你既然已经给我处理好伤口,我只要安安稳稳地休息就是了。”

扶摇微笑道:“虽然我已经给你缝好伤口,但是条件太简陋了,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你晚上很可能会发烧,我得守着,好随时给你降温退烧。”

一股暖流从心房划过。

武大郎又闭上了眼睛,却把脸侧向了另一边,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温暖这种东西,除了母亲,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其他人身上感觉到了。

想到母亲,再想到自己这次受伤的原因和过程,他微微蹙起了眉。

时间不多,他必须尽快养好伤,才能上路,否则恐怕要遗憾终身。

扶摇并不知道他心里有怎样的烦恼和焦虑,这个自称武大郎的男人,让她感觉到了神秘。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这样重的伤?他又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难道他是什么逃犯?或者是不能透露身份的达官贵人?

各怀心思的两人,都在疲惫的侵袭下,慢慢地涣散了精神。

扶摇坐在椅子上,原本靠着椅背的身体慢慢地往旁边倾斜,再慢慢地滑下去,最后变成了侧趴在桌面上。

进入深夜的小镇,显得静谧安详,夜色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远处偶尔响起一两声狗吠,更加增添了夜的安静。

扶摇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了素未谋面的父亲苏北岳。

苏北岳一脸地横肉,提着杀猪刀,对她和母亲宋梨花大吼大叫,要她们滚出将军府。而在他身后,一个珠光宝气体态丰满的妖娆妇人,搔首弄姿,对她们母女冷嘲热讽,还想推倒宋梨花。她忍不住上前想保护母亲,却见父亲苏北岳一刀劈将过来。

扑面而来的刀锋将她猛的吓醒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扶摇用手背抹了一下汗水,渐渐回过神,才注意到床上的武大郎,正在呓语,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正文 9、唱支小曲给你听

“你在说什么?”

扶摇快步走到床前,俯下身去听。

武大郎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有细密的汗珠,细长的双眉痛苦地皱在一起,嘴里还在模糊不清地呓语。

扶摇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他颠来倒去说的都是同一个字。

“娘……娘……”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掀开薄被看他背上的伤口,并没有异常,摸了摸他的肋下,身上也烫得吓人。

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之前给他疗伤消毒用的一壶酒,还剩下大半壶,她用干净的帕子沾了烈酒,给他擦拭额头、脖子还有上半身。

反复擦了三遍,武大郎的脸色才开始渐渐变得正常起来,可是他依旧在睡梦中呓语,透露出一种焦急痛苦的情绪。

扶摇将手背贴在他脖子上,感受到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可是他为梦里的情景所困,睡得一点也不安稳,身体的肌肉不自然地紧绷着,扯动着背后的伤口。

怎么办呢?

扶摇蹙眉,有点着急。

“娘,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娘,等我回来……”

武大郎在睡梦中急切地呼唤,挥手想去驱逐那些阻隔他前进的忙忙白雾,又像去抓母亲渐渐远去渐渐模糊的身影。

扶摇抓住他的手,避免他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

她决定叫醒他。

“武大郎,武大郎。”

她俯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用手轻轻拍打他清秀的脸。

迷雾散去,对身体各个部位的感知逐渐复苏,武大郎撑开了眼皮,疲惫地喘息着,有些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两瓣柔嫩红唇。

“你醒了,做噩梦了吗?”扶摇担忧地轻声询问。

但是武大郎却依旧怔怔,瞳孔发散,没有焦距

“娘,等我回来……”

他依然在呓语这一句话。

是魇着了吧——扶摇暗想,据说这样的情形,不好用激烈的手段唤回他的心神,要尽量自然地让他恢复过来。

他在梦里面叫娘,叫娘等他回去,这么说,他一定是盼归心切的。也许他家里,他的娘,正在经历什么大事,他急切地想要归去保护她。

扶摇用帕子擦去他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武大郎微微闭上的双眼,睫毛轻颤,像是羞怯的蝴蝶在虚弱地震动翅膀。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今日去,愿为春来归

盼归,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扶摇开始轻轻地哼唱起这首歌,试图安抚武大郎醒来都没有办法摆脱梦魇的那种交困情绪。

归心似箭,这就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最深刻的愿望。

武大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百转千回的歌声,仿佛沙漠中干渴的行人见到了清澈的甘泉,轻柔婉转的声音就像泉水滋润着他疲惫又干涸的身心。

“……

盼归,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

不知不觉,武大郎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明明自己唱歌,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当歌词的内容在脑海中一字一字地滚过,想到自己也做了个梦,对那未曾谋面的父亲和将要归去的家庭,内心深处也有很多期待很多惶恐。

不知道是被包含归心似箭心情的歌词内容打动,还是被武大郎那两行泪水感染,扶摇的眼角也莫名地有了湿意。

她一直握着武大郎的一只手,将这修长略显干燥的手包裹在自己双掌之中,随着歌曲反复地唱,武大郎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放松和柔软。

等到又一遍将歌曲唱完,她轻轻摸了摸武大郎的耳根,发现他已经沉睡过去了。

用帕子拭去他眼角的两行泪水,她欣慰地舒了口气。

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夜里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天地都被一层雾蒙蒙的灰笼罩着,并且这团灰还有越来越凝实的迹象。

夜色深沉。

困意袭来,扶摇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掩上窗子,走回床前,看了看沉睡的武大郎,自己也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刚刚阖上眼才几秒钟,又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扶摇被一阵凌乱的动静给惊醒了。

隔壁的屋子里有家具碰撞,似乎还有惊慌的呼喊,但很快就被压制住,隐没在夜色中。

是娘!

扶摇忽然一惊,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她迈开腿,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一群青衣劲装,手提明晃晃刀剑的汉子,从门口涌进来,粗暴地将她的胳膊一拧,寒光闪烁的钢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子!”

一个汉子惊呼起来,夹杂着欣喜的情绪,扑到床前,将武大郎摇醒。

“你们是什么人?!”

扶摇慌张地呵斥。

然而拧住她的汉子,手腕一翻,将钢刀冰冷的刀刃贴在了她脸上。

“闭嘴!”

扶摇闭上了嘴巴,牙关一阵收紧。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几个人,宋梨花和刘大脚被人拧着胳膊捂着嘴,推进屋来。

他们看到扶摇,脸上都是惊慌之色。

扶摇惊骇地张大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拿着锋利的兵器,闯进这家客栈,将他们三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老百姓拿下,这是为了什么?

扶摇完全搞不清眼前的情况。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几声惊呼,两个汉子从屋里冲出去,很快就让那些惊呼也消失在夜色中。

听到屋外那略显凌乱的动静,扶摇猜到应该是客栈的店主或其他房间的客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过来查看,却被这些汉子们用同样的手段给制服了。

“公子,属下救援来迟,请公子恕罪。”

这时候,床边的一个声音,吸引了扶摇的注意力。

那个汉子单腿跪在床前,床上的武大郎已经被他摇醒。

武大郎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屋中的十几个大汉,脸上有一种扶摇没看见过的凝重。

“你们终于来了。”

他微微地挺身,跪在他床前的汉子立刻伸手将他扶起,让他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