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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
最后, 当然也不可能让傅瑜去色|诱。
他先是和傅瑾、斐凝商量对策,后面又找了梁行知,最后又找了朱然朱焦师兄弟。
傅瑜自觉计划一流。
二月初七的日子, 春日正好。
傅瑜把藩国的事情交代清楚后回刑部衙门上工,许久未来, 见了自己常坐的位置和窗前的一株八月桂, 倒是少有的亲切。他先与同僚聊过几句,正要往库房里走去搬卷宗, 谁料同僚一把拉了他, 轻声道:“可别, 傅二,今日是新侍郎上任的日子,合该听训的。”
傅瑜一愣:“新侍郎?原先的刘侍郎和王侍郎怎么了?”
同僚道:“是王侍郎,他被革职了。听说陛下亲自指派了一位户部的梁方司过来咱们衙门,也不知户部的人过来刑部干嘛, 这查账跟办案能比么?也不知是哪里刮来的风, 近些日子以来听说上面可不太安宁,傅二, 你是国公世子, 难道也没听出什么风声吗?”
傅瑜只以为他是要说夺嫡已定的事,但此事怎么好和同僚细聊, 只能摇头。同僚继续摇头叹息道:“还不是李御史又掀起来的一阵腥风血雨。前段日子有好些个御史参了宁国公呢, 李御史参的是宠妾灭妻。这事嘛, 大家伙也都懂, 一般是不举不究。可这下参的可好,宁国公被革职回府养老了!”
傅瑜在一旁神色淡然,可止不住嘴角的略微抽搐。
同僚继续道:“李御史可算是又有了一项政绩哇,这下可好,专逮着宠妾灭妻参。王侍郎就被他参了,听说是发配到某个西南小县去了……按理说,这宠妾灭妻着实是不该,毕竟治家不齐何以为官,可这风刮的也未免太猛了,都吹到咱们这小衙门了。”
傅瑜心道,要按宠妾灭妻最严的,难道不还是龙椅上那位,虽然妻子早逝了,可她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受宠妃的气,死了儿子还要受宠妃儿子的气呢。不过傅瑜也没那个胆子背地里吐槽建昭帝,虽然坊间小民常有此传闻,但傅瑜是靠建昭帝吃饭的,倒不好说他什么,只也罕见的吐槽了一句:“那照这么说,章金宝还算个有良心的了。”
同僚的八卦之心比他还高,当即拍手,笑道:“傅二郎君也听闻这件事儿了啊,听说章家郎君闹着要扶正一个姬妾,拒娶高门女呢!”
“叩叩”两声轻叩门扉的声音响起,傅瑜两人忙回身,就见青衣官袍的直属上司王方司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二人,他身后还跟了一身浅绯色圆领官袍的梁行知。王方司神色不善道:“上衙时间不做工,闲聊些什么坊间传言?”
末了,王方司又介绍身后跟来的梁行知:“这是新来的梁侍郎。”
傅瑜两人拱手见礼。他是万万没想到,空降来的刑部二侍郎之一的梁侍郎居然会是梁行知。他不由得心里吐槽,自己能升任如今从四品的职方,有前段时间跟着朱然查大案蹭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建昭帝为了安抚傅家。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走了后门坐火箭的升迁速度就足以吓住很多人,没想到还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梁行知这个名副其实的状元郎才是真正的青云直上。
梁行知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的还挺旺,末了让傅瑜把整理过的卷宗搬到他屋内。傅瑜苦哈哈的整理了一上午,进屋时,见梁行知饶有闲心的给自己泡了杯减乏的茶。
傅瑜接了茶水笑道:“我这还没恭祝梁兄高迁呢!”
“梁兄年末还在户部呢,怎的这么快就到刑部了?这是打算把六部都轮个遍吗?”傅瑜问他。他这话问的也巧,官场有个俗套的规矩,就是你想做阁老仆射那样的百官之首,除了一甲出身,六部也都得轮一遍,梁行知如今看起来就是朝着这方向发展的。
梁行知淡笑道:“不过是原先的王侍郎被革职了,我向来无事,便被调过来玩玩。”
傅瑜在刑部也待了大半年,因着安国公这座大靠山,将刑部里面的几个人家世亲缘师徒情分倒是摸得透,也不藏私,捡了要紧的说与他听,末了又嘱咐道:“刑部衙门的水可不浅,我要不是有勋贵子弟的身份遮着,怕也要被人打压的。梁兄自己注意点,可别遭了小人的道儿。要万一真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只管到府上找我,我不行,阿兄自是有本事,咱们几个人的脑子还怕想不出一个法子来了。”
傅瑜说着,一抬头,见了梁行知端茶的骨节分明的手,讪笑着又道:“我这是以己度人了,梁兄能在翰林和户部青云直上,想来定不是我傅二这般的,我这样说可是埋汰梁兄了。”
“傅二,这就是你不会说话了,要不是我知晓你的秉性,也要被你这唇舌气着了。”梁行知笑道。
傅瑜自知失言也不好再说,只能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问他:“梁兄,今天可就是元都公主出城打马的日子了,我们那计划行的通吗?要知道,我自小就没听说过永安方圆百里的山头有什么打家劫舍的。这可是皇城脚下,就算真有什么匪人,也要早叫禁卫军给收拾了,哪还轮得到江湖人士出手啊?”
梁行知自顾地翻着傅瑜搬来的卷宗,他低垂的眼帘显出狭长微曲的睫毛,在窗边阳光下洒下一圈阴影,他没抬眸,只淡淡道:“既然是朱家兄弟找来的人手,你便是不信他们,也该信你阿兄的眼光。”傅瑜沉声道:“阿兄的眼光我自是信的,只不过这计划太冒险,我心里有些不安。”
梁行知抬眸看他,这次他神情缓和许多,道:“傅二,回府等消息吧。”
斐凝去赴友人的诗会,下衙后,傅瑜携了金圆和元志在永安最热闹的平康坊的一家小茶馆里饮茶。周围人多,而且不管什么阶层都有,环境嘈杂,傅瑜也不以为意,只静静地听周围人的吹嘘。
平康坊这种小茶楼和小酒坊,一向是坊间消息流传最快也最多的地方,傅瑜以前就常在这里听八卦了,能听到各府乃至宫内的桃色新闻,当然,彼时听得最多的还是章金宝和他自己的。
“听说塞北的淮阳长公主又拉了几车货给南阳长公主,我家隔壁老王的内侄子亲眼看见的,好家伙,那满满当当的三大马车,堆的全是些好东西!”
“你们说这些公主平时吃的穿的都用些什么东西,怎么还要从那么远的地方拉过来?”随后就是几人吹嘘在富贵人家的见识,傅瑜瞥了眼,又去看别处。
“章仆射家又出事了!”
“啊?那不就是前些日子他儿子的小妾跟人私奔了的章府吗?这次又是什么?”
“听说章仆射的独子章金宝郎君为了个楼子里的姑娘要死要活,这次险些上吊了,要非她不娶呢!”识趣的几个老客互相对视一眼,互相哈哈大笑起来,后面再说的就是些马赛克的东西了。
“什么楼子里的姑娘,是安娜宁教坊的胡姬罗珊娜,你们是没有看见,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在明镜湖畔,那个胡姬被章家郎君逼得跳湖了!”这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章金宝最近被罗珊娜迷得彻底,章府上下都被御史弹劾的厉害,其中有傅瑜推波助澜,但更多的还是看不惯章仆射、章妃和六皇子的一群人。落井下石的朝廷官员不少,章仆射自顾不暇,又还要被不肖的独子章金宝气得够呛,恍然间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这个年过的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章金宝这段时间也消停了不少,不敢再随意出门乱咬他人,更不敢找傅瑜的麻烦,傅瑜一下子都觉得耳边清净了很多,天天气顺的,都不知今宵是何年了。
傅瑜听到这里,也不免问身旁的人:“金圆,最近章金宝在做什么?”
傅瑜和章金宝有隙已久,自然会吩咐身边人盯着些他的动静,不知道他私下里做了什么,但他每日里去哪里游玩又闹出了什么事情还是知道的。金圆当即道:“郎君,章家郎君这个月都在府上,不过今早倒是有人回禀,说是今天早上带着罗珊娜去了西郊跑马。”
“真是难为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带着罗珊娜出去跑马——等等,你刚刚说去哪里跑马,西郊?”傅瑜一惊,随后又沉下心来,章金宝带着罗珊娜去西郊跑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年前傅瑜去郑四海新马场的时候还碰见了她们一次呢,可不知为何,傅瑜此时想起这事总觉得心下不安的很。他只以为是因了元都公主今日也是带了人马——她身边的那个婢女和两个小厮自是常跟着的,去郑四海的马场里跑马打球,所以他对元都公主的这事有些心焦罢了。
只可惜,他没能亲自看见今天的这出好戏。傅瑜心想。
他又静坐了一会儿,及至有人在茶馆里进进出出,喝茶聊天的人说的八卦就变了,这次说的是百业公主的事情,一个走贩打扮的男子拿袖子抹了满头的汗,一口饮尽大碗的冷茶,唾沫横飞:“好家伙,我刚才才从西城门回来,那里可是出了大事啊!听说番邦来的一个公主,在郊外被人劫了!”
“哟!这贼人胆子可肥,皇城脚底下,也敢动手的啊!”
“肯定是西山那群土匪做的,他们年前就放出话来说要干一票大的!这下好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还不被削皮挫骨?”
“一看你消息就落后了吧,年前西山那群人就被抓到了,不是什么土匪,是江湖人在上面切磋扰民呢,早叫禁卫军全抓了,现下还关在刑部大牢里头呢!”
又有人反驳:“我听着没有全部被抓,还有一两个逃了的,听说和义勇候府有那么丁点关系……”
再后面的,傅瑜就没听了,他轻轻地搁下手中的茶盏,一甩衣袍的尾,抬腿往外走,元志紧跟着他,金圆在身后掏出碎银子放桌上。傅瑜打马带着两人回府,及至北街,突又转了道,直接去了梁府,梁行知的府上——这还是建昭帝去岁赏赐的,不然在这寸土寸金的都城永安,以梁行知的家底想买套三进的宅子实在太难。
打马至梁府,就见偏门静静地停了一辆青布马车,马车很大,实木厚重,帷布颜色深重,式样简单中却透着一股奢华。若是别人,可能还认不出这样眼生的马车究竟是永安哪家贵人的,可傅瑜与她关系这般亲近,怎么认不出这马车是她的。看马车旁等着的几个奴仆的神情,向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南阳长公主也当真是心急了,梁行知不过刚下衙门,她就急匆匆地上门求见。这般一来,饶是傅瑜心里再担心这计划,也只能先回府,差人去朱然朱焦府上打听打听,也看看傅瑾知道些什么消息。
等傅瑜回府,斐凝已经先回府了,傅瑜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她,斐凝只道:“如果元都公主当真是阿卓娜公主,那她心机深测可见一斑,与其千方百计寻了机会去看她的胎记,还不如打她个措手不及,以力破局。况且,若她当真是阿卓娜公主,那日公主府杏园设宴,严四郎君和傅大郎都到场,以她的心智,难道当真看不出什么端倪吗?”
傅瑜这才静下心来,思忖道:“若她只是元都公主,不是阿卓娜公主,那这事也可以说只是她误卷入了江湖纷争,而与我们无关?”虽则是这般说了,但傅瑜也知晓这种情况只怕是少有的。
两人朝西苑的方向走去,经过抄手游廊,傅瑜见了光秃秃的长廊屋檐,似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身后跟着的金圆道:“金圆,天气暖和起来了,寻个日子叫东珠差人把那十几个鸟笼子挂出来。这里背风向阳,又有花有草,可比放屋子里过冬有意思多了。”
斐凝突然问他:“为何府上要养这么多鸟雀?”
“以前是牵着几条猎犬骑马去西山秋场狩猎的,只不过后来不大常去了,闲来无事只能买了鸟雀回来逗弄,倒是宅在府上安分不少。后来犬韬和允之他们也送了不少,等到夏天天热不出门的时候,还能和他们一起玩玩。”
傅瑜伸手去触碰斐凝随意放在腰侧的手,却被她轻轻闪开。斐凝侧头看廊下迎春花吐出嫩黄的花苞,道:“却偏偏为何要困在这囚笼里。”她说着,又仰头看天空。
四角的天空,当中有白云过隙。
傅瑜心下一慌,忙牵了她的手,斩钉截铁道:“阿凝,你若是不喜,我叫人放了那些鸟雀就是。”
斐凝摇头:“既是精心调|教过的金丝雀,只怕是受不住外面风雨的,便是关着也无妨。”
傅瑜懂了她的弦下之意,也道:“这是自然,我买的都是些色彩鲜艳的金丝雀,自小就在笼中喂养长大的,只怕开了笼门,也不会飞出多远。哪能如苍鹰,训不住,关不了,注定属于天空。”
斐凝回眸看她,弯唇浅笑。
两人行至西苑院门,就见两个半大的少年并肩从外头走来,正是林拾和许久未见的朱焦。见了傅瑜,两人齐齐行礼,林拾是傅瑾之徒,行的是晚辈礼,这本没什么,只是朱焦竟也能放下傲气行了礼,倒让傅瑜惊愕不已,笑道:“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朱焦小郎君竟也给我行礼了?”
朱焦回答的一本正经:“嫂嫂请了先生回府教导我诗书礼仪,我这才知道永安毕竟和江湖不同,这里权贵多,不能冲撞别人误了师兄前途。你是国公世子,是小公爷,顶顶的勋贵子弟,自是要行礼的。”
傅瑜摇头,嗤笑:“我们是什么关系,也用的着这样拘谨的?”
朱焦就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脸,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就道,在谁面前都不能失礼,但在你傅二面前那是随意任性多了。我师兄就也说,你傅二最是个不羁的性子呢!”
傅瑜嘴角抽搐,牵着斐凝和这两人进了屋,寻人至了小花厅,就见傅瑾坐在那儿给一盆矮松修建着枝丫,春日西垂的暖阳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透出一股宁静平和的氛围来。
几人行礼落座,朱焦就拱手道:“师兄说他本要亲自来的,只可惜宫中陛下有急事召见,就让我先来了。”
朱焦继续道:“听今天几位江湖师兄传来的消息,只怕不好。元都公主的左肩上纹了一个玫瑰的纹身,分不清是遮住了胎记还是本就没有胎记。她的贴身婢女就更奇怪了,不说左肩,她两个肩膀和胳膊上都有不少的烫伤,是陈年烫伤经久未愈,后来长的新肉斑驳的很,根本看不出原先有没有胎记了。”
这消息一出,小花厅的几人都有些无言了,傅瑜皱紧了眉,转化话题随意问了一句:“那朱焦你可知道你师兄是为什么进宫面圣?”
朱焦道:“本是御前事,我们也不好打听的。只是来传旨的内侍说陛下暴怒,宣师兄携了大理寺详查的乞儿拐卖案的卷宗入宫。”
傅瑜又是一惊:“乞儿拐卖案?这事已经结案半年了,现在又提起?难道是……”心下一惊,却是万千思绪闪过,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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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
事情多蹊跷, 纵然傅瑜自诩安国公傅氏一脉皆远离权力中心数年,也不得不叹一句,本就身处漩涡中心,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朱然进宫面圣一事虽没有什么风声,但傅瑜隐隐觉得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永安只怕是又得引起一股腥风血雨。但在这腥风血雨之下, 更让傅瑜烦心的还是元都公主一事。
梁行知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傅瑜忙活了好几日,到了休沐日,才稍稍缓解了下。斐凝在小书房教导傅莺莺看书, 傅瑜少有的携枪在校场练了几把, 想起开春打马, 又带着金圆和元志往后园马厩走, 想去看看给傅莺莺寻的那匹脾性温和许多的小马。
傅瑜身着紫色的圆领直筒袍子, 手中又携了一柄红杆缨枪, 拿在手中掂量着,兴致来了也能武上几把。沿着小湖拂柳而行, 傅瑜到了后园马厩, 刚进了院门,还没走到他常用的几匹马的马槽那,他眼尖, 就看见一个眼生的青衫人影在那边晃悠。
傅瑜眉头紧皱。大魏等级森严,除却如今为良贱不婚头疼的章金宝, 还有对奴仆衣着的一些列规定, 家仆只能穿青黄二色的衣襟, 只有深受主家提拔能从贱民升至良民的奴仆才能穿别色服饰,而马厩这种地方的奴仆,少有受主家提拔的人,更不会有人能穿着明显是太学生一流或是世家子弟才能穿的青衫长袍。
马厩的管事忙要出来迎接傅瑜,他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不小,青衫人影许是被惊吓到了,背微微佝偻,随后拔腿就朝着一旁的小道跑去。这人竟是一见主家就要逃跑,而不是来拜见傅瑜。
傅瑜大喝一声:“站住!”随后手中□□掷出,直直地穿过那人的衣袖,叮的一声扎在门扉上,柄处幽幽颤动,隐隐发出嗡嗡声响。
身后跟着的金圆和管事都为这变故惊的一愣,元志反映快速,当即狂奔上前,也不管这人什么身份,不管他如今狼狈不堪一脸惊惶的跌地,只管一手拽了他衣领,一手辖了他肩膀和手就往傅瑜这便拖来。
这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的年青人,本来稍显柔和的面孔在惊慌失措下显得有几分狼狈,但尚佳的礼仪风度还是显出他出身的不凡来。
“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傅瑜冷声呵问,他板着面孔,浑身煞气凛然,竟然一个碰面和一句话的功夫就让身前这人吓得腿脚哆嗦,不矮的身姿竟是活生生地比元志还矮了一大截。
一旁管事忙道:“郎君,这是梁家二郎君。”又给站的不稳的梁书航介绍:“梁家郎君,这是世子。”
“世、世子。”梁书航强自镇定,嗫嚅着道。
傅瑜紧皱眉头:“我怎的从未听说过梁兄有你这般的兄弟?这般畏畏缩缩的,也不怕跌了梁兄状元的名声!”
管事直接道:“郎君,梁二郎君是大夫人娘家表弟,不是状元郎梁郎君的兄弟。”
李茹出身陇西李氏,是在傅瑾最为声名显赫之时嫁进来的,她的父亲也是嫡系出身,是如今陇西李氏族长的亲弟。若非她是嫡系的女孩儿,也不一定能嫁给当时还名冠满京华的傅瑾。只不过在傅瑜记忆中,他们成亲没两年傅瑾就出了事,近十年来陇西李氏竟也没有亲眷来看望李茹,可见其亲缘冷淡至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李茹娘家人的身份来安国公府拜见,虽然不是以陇西李氏的名义,而是以李茹舅家的名义。
“既是大嫂的表兄弟,合该是我安国公府的客人,既是客人,管事你是怎的伺候的,竟让梁二郎君一个人在这里看马?”傅瑜佯装怒意,随手指了金圆道,“金圆你且与荣叔说说,既然管事做不了这马厩的管事,那便让位即可!”
傅瑜却是丝毫未提方才拿枪掷了梁书航一次。虽然人没事,只不过还闪着寒光的枪尖刺透了梁书航青衫的下摆,把他钉在了木门板上,吓得他腿脚哆嗦着跌倒在地。
管事吓得忙扑在地,跪地大声嚎哭起来,一边嚎一边哭诉自己的过错一边求饶。他爬过来想要抓着傅瑜的裤子和袍摆,傅瑜却是抬腿饶了他,往梁书航身前走。
傅瑜问他:“梁二郎君是何时来的府上,竟也没人知会我一声,我身为府上主人,怠慢梁二郎君至此,倒是我的不对了,还请梁二郎君见谅。”
梁书航轻言不敢多扰,回道:“世子太客气了,小郎是三日前才来永安求学,现住在兄长书桓家。兄长是鸿胪寺的一介小吏。今日兄长休沐,所以我兄弟二人前来国公府拜见表姐。”
梁书航此时倒是恢复了镇定,三言两语就说明了自身的情况。他口中谦逊的称着只是鸿胪寺的一介小吏,但提到其兄长时又颇为自傲,想来只是谦称。傅瑜也就知道了梁家兄弟俩,梁书桓和梁书航,按照他的说法,算是来走走安国公府的门路,以期在仕途上混得更开些。
当然,这都是梁书航一人的说法。
傅瑜也没说什么,只佯装歉意道:“既是来府上见大嫂的,那么傅二方才之举可是吓住了梁二郎君?”
傅瑜似笑非笑的问他,又随后让元志松开梁书航,口中吩咐道:“元志,还不快去门板上把枪拿下?”元志遂往。
梁书航浑身一颤,傅瑜紧跟着追问他:“梁二郎君来此可是要骑马?傅二别的不敢说,可这挑马打马的本事却还是有几分的,既然刚才没有奴仆引着梁二郎君,不妨由我来陪着二郎君相马。相完了之后,我们还可以在校场上跑几圈,便是兴致来了想打几场马球,府上人手多,也可以陪着你我二人玩几把。二郎君看这般安排可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