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楚辞这一次真的回来了。
就算折了阳寿,也值了。
眼看就到了腊月初一,楚辞的生辰就这么到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姜崈在楚辞的照看下身体自然好了许多。
楚辞一再坚持生辰就简单地吃顿饭就好了。其实若不是姜崈一定要陪她过生辰,真照她的意思来的话,她是一点心情都没有的。
小院亭子下,楚辞坐在石凳上望着墙角的黄木香发呆。
“你很喜欢木香花是吗?”
姜崈看着提不起兴趣的楚辞,饶有兴致地回头望向墙角。
“都城少见罢了。”楚辞不想多做回答,淡淡说道。
“桐溪城气候湿润温暖,冬日里也能开花。不过都城也不是不能养,我前几日问了花匠,若细心栽培,这木香花也能在春日里盛开,”姜崈眉眼带笑,边说边斟了杯酒给楚辞,“不如我们在宫里种一些,春天的时候在花下饮酒下棋,岂不美哉?”
姜崈眼里好似星星闪耀,浓眉微挑,整个脸都是欢喜的上扬着。
“楚辞常年征战,少在都城。难有像近日这样得闲的时候,怕是没有陪殿下在花下畅谈的福气,不过这花香清新醒脑,宫中花匠如此多,定能好生呵护。”
近来几天,楚辞一直是这不悲不喜的样子,眼睛总是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崈虽然有些不悦,但是跟这几天楚辞的细心照顾和二人私下的陪伴相比实在不算什么。毕竟这几日二人的关系一日千里,仿佛回到了少时一般。
“我送你的玉佩呢?既然是生辰礼物,怎么不带着?”姜崈转了话题。
“楚辞这次平乱需要赈灾流民,这样名贵的玉佩带在身上多有不便,便留在府里了。殿下心意,楚辞不敢慢待。”
姜崈本就吃了瘪,听着这话实在是心里不畅快,脸不由得耷拉下来。
楚辞心情不好,刚刚说话没怎么过脑子,许是那黄木香一晃一晃的,晃得楚辞心烦意乱。
意识到不对的她突然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姜崈,“我”
姜崈理了理情绪,深深吸进一口气,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的他举起酒杯,“你今日生辰,我不逼你,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而不只是愧疚感恩。我也相信,你早晚都会唤回我姜崈哥哥的。你看我们这些天,不就很好么?”
楚辞不知所措,只能拿起酒杯,眼神闪避。
“既然礼物没带在身上,那我再送你一个可好?”姜崈的脸上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还多带了点儿兴奋,既然这个话题没聊好,那他就再换一个。
“父皇准我,留住桐溪城。”
楚辞听到这惊讶抬眼,傻傻举着酒杯,一时间愣住了。
姜崈看着楚辞贝齿微张的样子,十分满意的笑出了声,满脸宠溺,“这是你的生辰礼物,也算我们的。”
楚辞心里翻江倒海,若能护住这一城木香花,仿佛就护住了玄夕的最后一丝气息。
姜崈哪里知道这木香花是什么意义,他只晓得这桐溪城是他与楚辞最新的开始,断不能让她没于浑水之下。
姜崈再次举起酒杯,满眼笑意地要与楚辞喝酒。
嘎吱——
此时,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阵不强不弱的风,吹过楚辞发梢挡住了她大半视线。
猩红的夕阳倾泻在院子里,让所有东西都洒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
就好似西召城秋祭上那日余晖之下成排的红灯笼。
一袭黑色劲装打扮的少年推门而入,手腕和小腿都绑着靛青色的绑带,宽肩细腰的劲瘦线条显得他清长挺拔。
头上的黑曜石发冠和白玉簪子伴着夕阳直冲冲的撞进楚辞的眼里。
楚辞猛然站起,酒盏碎了一地。
阿辞,生辰吉乐
眼神呆滞的楚辞屏住呼吸,一副痴傻模样向门口走去。她的脚步从小心翼翼变成大步向前,生怕走得再慢些,眼前的少年便要消失了。
楚辞来到少年面前,二人四目相对,那双熟悉的桃花眼带着一丝疲惫笑意紧紧盯住了她。
“阿辞,生辰吉乐。”
说罢少年便直直倒在楚辞怀里,楚辞一个踉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手颤抖着,紧紧握住了少年的肩膀。
当她的手终于触碰到那实实在在的身体的时候,一直屏住呼吸的楚辞终于急吸一口气。她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少年,只能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和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呜咽的呼吸声。
“玄夕”楚辞轻轻地唤着,“玄夕”
小安和北言像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直接扛起玄夕就往屋里跑,小知大喊着叫着军医。
楚辞仍然瘫坐在地上,顾不得双膝的疼痛,她眼神空洞迷离,好像被妖精吸了魂魄的痴傻之人。她用力地辨认着这次会不会又是她的幻觉,直到小知跑回来晃着楚辞一直喊她去看玄夕,她这才敢确信。
玄夕真的回来了。
回过神来的楚辞一把抓住小知,艰难爬起,一瘸一拐的直奔卧房去了。
只留下了死死握住双拳,目眦欲裂地姜崈独自在站在亭子下。
姜崈脸色惨白,那双黑洞一样的怒目泛着凶光。他好似中了邪的妖兽,脖子上的青筋架起暴起的粗壮血管,血液翻腾如滚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