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选最左边,这是我找到最快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我有些匆忙的离开房间。今天起晚了,快要赶不上卡斯希曼医生的治疗时间。
每周一早上十点,配合药物治疗是卡斯希曼医生为我制定的治疗方案,我不想迟到。
经过连接城堡两个侧翼的空中走廊,狂风裹挟着冰丝冷冷的刮擦我的脸颊。短短五十米,我只得死死捂住领口,不让雪花钻进脖子融化成冰水。
还好确实不远,我敲门示意,当卡斯希曼医生打开门时,我看见墙上的棋盘格子钟表的分针刚刚走到十二。
“呼——赶上了。”我坐在柔软的躺椅上喘着粗气。
“日安,卡斯希曼医生”
卡斯希曼医生端上一杯热气袅袅的可可:“别说得像是你平时来的有多早似的,你最早不过九点五十五”他笑着拆穿我,“日安,弗洛夏。”
经过了每周三次,持续了一个月的见面,卡斯希曼医生和我已经是可以相互插科打诨的关系,当然,细细数来也不过十二次,一般来说不会变得有多亲近。
但对我来说,每次两个小时左右的谈话聊天都能触及我最敏感,最不愿诉说的地方,而卡斯希曼医生一如既往富有耐心的倾听、引导,不会冒犯到我的同时,令我以更成熟更从容的姿态去面对反反复复难以控制的情绪。
渐渐地,我从一言不发、拘谨,到毫无形象的悲痛大哭,鼻涕和眼泪糊了满脸,我记得那时他也不说话劝慰我,开解我,只是不断地递上纸巾,安静地听着我模糊不清,逻辑混乱的话语。
直到现在,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我觉得,卡斯希曼医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最了解我的人了。
“这两天怎么样?”卡斯希曼医生施施然翘起二郎腿,翻开我的病情记录本。
“嗯······还不错,昨天晚上感觉不太好,你懂我说的感觉。然后,我试着分散注意力,于是看了你推荐的那本书,刚开始的时候没怎么看进去,后面等到不好的感觉消失的时候我也困了···于是,吃了药就睡了。”
“喝了不少热可可吧。”卡斯希曼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不自觉摸着还略微有些肿胀的眼皮:“很明显吗?”
他抬头盯着看了好半天,肯定地说:“很明显。”
卡斯希曼医生嘱咐过我,晚上睡觉前尽量不要喝热可可,即使只有023%的咖啡因。
“我不希望那一丁点,如果不使用显微镜都很难发现的微量咖啡因突然超常发挥,在深夜里不合时宜的挑动你极其容易被诱惑的兴奋神经。”
卡斯希曼医生叹了口气:“然后你的睡眠日程就被无情的取消了。弗洛夏,你该知道,睡眠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以及,为了保证按时的生理疲倦,你不得不服用那些副作用强烈的药物吧。”
我心虚的视线游弋到桌子上一堆装满了药的小盒子,那是我接下来三天的药物——即使是一次性全部服用,也不会造成伤害的剂量。
对此,卡斯希曼的解释是,他相信我,但无法给予发病的我同等的信任。
我不会难过,事实上,十几年了,对抗重度抑郁症的漫长时光里,我也没法相信自己。
“我的······我的错。”
我小声地说:“现实是,甜甜的可可比书本更能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的错···我不该偷偷藏了一罐在衣柜里···”
我真的算不上听话的病人。
看着我七分真三分假的羞愧的表情,卡斯希曼医生无为所动,冷酷地作出惩罚:“一会儿我会通知安德烈管家,把你藏到衣柜里的那罐没收。”没等我可怜的求饶,他接着说:“顺便在床下啦,窗帘后面啦,行李箱里啦之类的地方仔细查查,说不定还能找出第二罐第三罐······”
哦!不!他怎么知道,行李箱里还有一罐······
“忘了给你说。”卡斯希曼完美贯彻了错一罚百的冷厉作风:“你手上的这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两周内,你唯一可以接触到的锦葵目、梧桐科、可可树属的乔木类经济类作物了。”
我陷入了惊讶和不可置信中,一不小心猛地咽下一大口,天啊!我怎么能在没有细细品味的情况下,就这么,莽撞,粗糙,堪称史上最大浪费的失去了我将近一周的热——可——可——
我夸张的悲痛让卡斯希曼医生的冷脸回暖,他无奈地摇摇头:“ok~ok~弗洛夏,jt grow up(成熟点吧)!不就是些可可粉吗?如果今年初夏,你的病情有所减轻,我就允许你睡前可以喝一杯。”
他略带鄙视的眼神抑制住我想要跳起来欢呼的冲动,好吧,如他所说,我得表现得成熟点。
虽然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东西,但本子往后翻了一页,我需要接受,可能红色的笔在纸上清晰地标注一条注意事项。
——重点注意!!!!偷喝热可可的不良习惯要坚决得到遏制!!!!
脑洞大开,我差点被自己的脑洞逗笑。
“副作用······还能忍受吗?”卡斯希曼医生冷不丁地开口。
“哦,哦。”说起副作用,我的目光又飘到满桌的药片上:“比之前好了一些,有时候比较明显···但,我想我还能接受。”
最难过的时候,强迫自己吃进去的东西都会吐出来,止不住的天旋地转,止痛药也无法缓解的剧烈头痛,严重的时候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幻觉,跟它们比起来,时不时留会儿鼻血绝对是最舒服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