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8年7月21日,苏晴上班的第一天。
苏晴站在这栋位於郊区的独栋别墅门前,手中写着别墅地址的便条纸早已被r0u皱了,即使已经百般确认过位置是正确的,即使已热得满头大汗,她仍旧无法鼓起勇气去敲眼前的大门。
她心里其实并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出现在这里。
上个月,苏晴还只是出版社里的一个小编辑,只能负责一些不出名作家的作品,在她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都要埋首在这些清新向的时,上司却在某一天独自把她一个人带到公司里的会议室,这是鲜少会出现的情况。
里头安安静静,完全不似要开会的样子,只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坐在某一角等待着,她一看见男子就觉得压迫感十足,整个偌大的会议室感觉被缩小了,那肃静的气氛简直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上司只是把她带进去後就离开了。
苏晴心里感到不安,虽然知道自己只是过度反应,但後背还是冒起冷汗,凉意缓慢地从脚底往上蔓延。
这个男人带给人的威胁感太过强烈了,她忍不住地产生自己或许等等就会被杀掉的错觉。
「苏小姐、你好,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麻烦你找个位置坐下来,谢谢。」男子没有介绍自己身分,仅简洁扼要地说明目的,他眼神直gg地盯着苏晴,彷佛是在告诉她除了照做以外,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苏晴纵使有无数的问题想要提出,见到他这样b人的气势,那些疑问就像被戳了洞的气球般消去了,她战战兢兢地找了个离男人有段距离的位置坐下,好让自己能够稍微松口气,接着小心翼翼往男人的方向看去,但视线从未迎上对方。
询问开始了,但每当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冒出,她藏在脑中的困惑就越发涌动起来,她很想反过来询问那名男子,但那如针刺般扎人的视线又令她无法做出行动。
这到底是做甚麽?
男人的问题就像是工作面试时会出现的,上司是向这个人推荐了自己,想给她换份工作吗?可是,这样的流程太异常了啊?
苏晴最後还是y着头皮结束这场单方面的问讯,男子只是点点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一个星期後上司竟然告诉她,知名作家郑知安指名要她做编辑。
郑老师可是当今文坛最出名的作家,他写的大多都是剖析人x的,他通常会以第一人称写作,并将角se设定成有心理问题的人或是穷凶恶极的罪犯。
苏晴曾经读过他一部以绑架犯为主角的作品,之後便再也不敢看郑老师的任何书籍,因为他写得太深入了,他完全把绑架犯的内心波动透过文字投s出来,她看完就感觉自己彷佛成为那个犯人,那样的感觉太可怕了。
然而这样令人折服的作家指名要她成为他的编辑?更何况他还是直接跳过自己原本合作的出版社来指名她的?
苏晴是怎麽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奇妙的事情发生,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能耐并没有强大到能入像郑老师一样地位的人的眼,但命令不得不听,上司要她以後都不用到出版社上班,只要每天去郑知安的住处记录他的创作进度就行了。
她心里是很想逃跑的,若不是因为她对编辑这份职业情有独锺,而她又必须靠这份工作来维持生计的话,而且没人会接济失业的她的话,苏晴根本不会只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独居男子家中。
再然後就到了今天。
怀疑的情绪太过强烈,苏晴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但始终没有接触到门铃,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一条被放到砧板的鱼正试图挣扎、求生,她在害怕,大概是在害怕郑老师。
虽然她从未见过郑老师,但心底的恐惧是那麽地不容忽视,能够写出那样贴近人x黑暗面的作品,他或许善於挖掘人内心深处那些见不得人的思想吧?
「苏小姐,你已经站在门外十几分钟了,请你赶快进屋,门锁我已经解开了,我还得向你说明你的工作内容与注意事项。」门铃上方的对讲机忽然响起,低哑的嗓音透过机器传送更多了点冰冷的味道,这如此强y的口气似乎是上次见到的那位西装男子的。
被人发现自己磨蹭的行为而感到羞耻,苏晴慌乱地开启大门,也开启了她即将面对的全新世界。
一样烫得平整的黑西装,一样一丝不苟的表情,果然是上次那个在会议室问她问题的男子,苏晴接触他那带着谴责意味的眼神,身t经不住地抖了几下。
「那个,请问你是老师的……?」「我是他的律师,敝姓杨,你叫我杨律师就行了,好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这是你的工作内容,你等等再看,我先带你认识一下环境。」杨律师将一个文件夹递过来,然後给苏晴一双室内拖鞋,直到杨律师不再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时,苏晴才敢观察一下这栋房子的内部装潢。
大部分都是米白的底se,然後有一些深se的装饰物,整个空间看来单调又si气沉沉的,即使用的是大地se的配se,却没有产生温暖的感觉,反而有种是故意营造温馨的yu盖弥彰。
「一楼是客厅、厨房、厕所,然後里面那个黑se木门的是储藏室,放的都是生活用品,一楼的部分你都可以随便走动或进行使用,接着我们上楼。」杨律师仅用短短几句话就介绍完一楼的部分,随後便快速地带着她上楼。
一上楼,压迫感又来了,如果说一楼还有心假装出一个家的气氛的话,那二楼就完全不再掩饰了,白se的走廊、黑se的门,墙上挂着几幅画,但画上都只有数个颜se的se块,若要苏晴住在这样一个的房子,她是宁si不要的!
「这里是郑先生的卧室,然後那边是书房,平常若是没有郑先生的允许,你不能够进入这里的任何一个房间,另外还有一点请你铭记,靠窗那间被上锁的房间是你绝对不能踏入的,就算是被允许了也不行。」他说完便回身想要下楼,苏晴稍微往旁一站,恰好挡住了杨律师前进的路线,她终於开口问出第二句话。
「请问,郑老师呢?我平常需要怎麽与他讨论作品的进度?」一切都太古怪了,从那天的问卷开始,事情就朝着她意料之外发展。
可以确定的是,她会成为郑老师的编辑是因为上次见面,但为甚麽呢?那次古怪的见面真的是她突然被动x换工作的原因吗?而且这栋房子生活的痕迹太少了,感觉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似的,最令苏晴感到不解的是……
即使经过主人允许也禁止进入的房间?她其实很想多问关於那个房间的事情,但她也明白这是属於雇主个人的ygsi,所以只打算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
「郑先生现在正在卧室休息,你等等先到客厅好好看过我给你的资料,然後在十二点前准备好午餐,等待郑先生下楼用餐,要是郑先生三点前没有起床的话,你收拾好东西就可以下班了,不用准备晚餐。」午餐?她的工作包含这个吗?
「杨律师,我──」「有甚麽问题等你先看过注意事项再自己去问郑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希望你能做好自己的本分、苏小姐。」锐利的眼神再次对上苏晴,本来还想开口的她瞬间闭上了嘴,默然地目送杨律师离开。
别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墙上的时钟运转的声音,她虽然不喜欢与杨律师在同一个空间里,但太过安静的空间更让人窒息,她现在倒是希望杨律师能够突然折返回来,浑身不自在的苏晴坐到沙发上,强作镇定地开始起手上一直紧握的文件夹,现在唯一能让她冷静下来的方法只有赶紧转移注意力。
文件前半部写明了她的工作内容,除了基本的编辑工作外,她还必须负责雇主的三餐且补充房子的日常用品,然後每日纪录雇主的生活状态,她这是顺便当上了管家是吧?苏晴在心中暗暗吐槽着,接着起後半部的注意事项。
非必要时禁止随意移动房子的任何物品,禁止弄脏、弄乱房子,禁止过度探询雇主ygsi,禁止让自己受伤……
这都是些甚麽规定啊?
「我到底是摊上了什麽样的工作啊?」文件上太多不寻常的要求,虽然都不是甚麽无法接受的条件,但明显就是常人所不会特别注重的地方。
苏晴放下文件,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起来,止不住的困意袭上脑袋,她昨晚就紧张地睡不着觉了,一早又和杨律师进行高强度的紧压式接触,虽然只有她一人觉得压力巨大,就算知道自己不该睡过去,但眼皮仍旧不顾她的意愿阖上了。
喀哒──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有个人缓缓地走到客厅,他站在沙发旁,凝视苏晴皱着眉头的睡颜,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脚已经开始有发麻的迹象。
「抓到你了。」
他笑了,出自真心的那种弧度,眼底甚至透着愉悦,他躲在y影处看了她好多好多年,终於──
可以把她抓在手里了。
被压制住的野兽彷佛感受到身t主人的情绪,牠开始兴奋地咆哮,全身血ye彷若沸腾般,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失控了……
「你以为我会因为她而失去控制吗?呵呵,我是不会放你出来的──」
他得忍耐,他不能一时激动而松懈了,要是被夺走了控制权,好不容易抓在手心的她就会不见的
啪哒啪哒──
客厅又只剩下苏晴一个人,几个小时後,大钟响起宏亮的整点铃声,苏晴迷茫地睁开双眼,在看见时间後,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迅速起身。
惨了,已经三点了──
检查了一楼各处,发现没有人出现过的痕迹,她犹豫地看向了二楼的部分,纠结起要不要上楼询问一下,但想起杨律师的警告还是作罢了。
或许郑老师根本没有起床过?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苏晴颇为心虚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并在杨律师一并交给她的工作纪录簿上,写下今日的状况後就狼狈地离开大宅。
7月21日,未见到郑知安先生。
2
往後三天,苏晴都没有看到自己的雇主,二楼也没有任何动静,这几天她三餐都叫了外卖,当她看着丰盛的菜肴逐渐冷掉,最後再由她倒进厨余桶,虽然都不是用她的名义付帐,但还是很心疼那些被浪费的菜肴。
在与心里的抗拒一阵拉扯过後,她还是决定上楼去关心一下郑知安。
她不希望自己过几天成为社会版头条的一部分,惊!知名作家郑知安陈屍家中!编辑疑似是凶手!?
叩叩叩──
「郑老师,你还好吗?我准备了午餐,请问你要下楼用餐吗?」
回应的只有满室的沉默,苏晴等了几分钟後正打算转身下楼,卧室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高大健壮、面貌清俊的男子满脸不耐烦地瞪着苏晴。
苏晴就这麽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眼尾微微上扬、眼型狭长,瞳孔是那麽地黑,似乎是把所有光线都吞噬掉,在那双眼里没有印照出其他事物,只有她茫然的脸,有那麽一瞬间,苏晴颤栗了一下,本能的感知到危险,这种感觉甚至b杨律师带给她的压力更大,就好像自己成为了眼前人的猎物,下一秒随时可能被生吞活剥,她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逃跑的慾望。
「让开一点,别挡我的路。」看见nv孩听话地挪出空间,郑知安满意地扯出一抹微笑,他绕过苏晴、走下楼,走姿优雅地不可思议,没听着身後应该跟随的脚步声,他转身发现nv孩还傻站在原地。
「怎麽、还不走吗?我是不介意亲自把你带下来的。」苏晴倏地回过神来,噔噔噔地跑到郑知安的身旁,唯独眼睛不敢再与他对视。
直到郑知安坐到餐桌旁,开始享用已经有些凉掉的午餐,苏晴都没有再说话,她认为自己应该自我介绍,然後询问他作品的进度,只是那位正在进食的男人似乎很是沉浸在目前的沉默中。
「咳咳……那个,郑老师你好,我是苏晴──」话音未落,郑知安忽然抬头,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眉头甚至微微地皱起,苏晴有些後悔自己怎麽就冲动地开口了呢?
「你是我指名要来的编辑,我怎麽会不知道你是谁?还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吃饭的时候,除非经过我的许可,不然是不能够随便讲话的吗?」他的声音带有明显的怒气,神se也逐渐变得难看,刚才还在走廊上对她微笑的男人已然开始不悦。
「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项规定──」「够了!我不想吃了!把这些都收掉。」未等苏晴急忙地解释完自己的行为,郑知安一把将餐具摔回桌上,力道大得令碗中的汤汤水水溅出些许,看到桌布的脏w,他变得更为焦躁,狠狠瞪向苏晴後,便气愤地迈出厨房,只留下一片狼藉给她整理。
苏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起对方如此大的反应,她愕然地整理起残局,心中对於郑知安的抵触更大了。
郑老师的脾气好像不是很好,从她前去叫他起床到刚刚,他的情绪变幻莫测,只要不符他的期待就会引爆,但她又抓不准究竟自己该怎麽做才不会激怒对方。
「倒一杯黑咖啡出来。」客厅传来命令,苏晴慢吞吞地端出两杯刚泡好的咖啡,她将咖啡放到茶几上,便站得离郑知安远远的。
她还没想好她应该掌握的距离啊!
感觉压抑的慾望又在躁动,郑知安喝下一口浓厚的黑咖啡,极致的苦涩让他更加清醒。
「坐到这里来,站那麽远g什麽?难道我会吃了你吗?」拍拍身旁的空位,他是故意要苏晴坐到他旁边的,心里明知nv孩这次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但就是想看她一脸百般犹豫後又有如壮士断腕那般壮烈地坐到沙发上。
两人就这麽并肩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话,郑知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假寐了起来,但苏晴就不可能像他一样摆出如此轻松的姿态,她始终坐的挺直,pgu只有二分之一是在沙发上,这个紧绷的姿势虽然累人,却可以确保她能在状况发生的下一秒立刻逃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不安,与郑知安相处的短短几十分钟里,她脑中已闪过无数次拔腿奔逃的念头,这个男人就好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恐惧,他的一切都令她惶恐不已,不管是作品、居所,或是他的存在。
「你想知道为甚麽我选择你吗?」毫无预警地,那个本该睡着的男人说话了,瞬间便问出了苏晴一直藏着掖着的疑问,他成功g起苏晴的好奇心,她太想知道原因了,渴望的太过强烈甚至稍稍盖过了她对郑知安的害怕,苏晴急切地回答,「我可以知道吗?」
郑知安睁开那原先阖起的双眼,他倾身向前、几乎就要靠上苏晴,男人的呼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俩之间的距离近的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苏晴是强忍住心中的动摇,才没有移开与男人对视的双眼。
「因为,只有你在我眼中是彩se的,只有你一个人是──」难得的真诚一闪而过,若是苏晴有捕捉那瞬间的话,必然会诧异原来他也有这般模样,只可惜她没有,她只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不想说的话也不用随便搪塞我啊」纵使觉得自己被耍了,苏晴没有大发脾气,但还是挺埋怨郑知安的,她侧头小声的碎念几句,却不料被还在一旁的郑知安听见了。
「你不相信我?你为什麽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我?」郑知安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狂躁的愤怒袭上他的意识,夺走了他的理智。
他一把抓起还未喝完的黑咖啡,用力地往地上砸,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苏晴脚边,咖啡染上了白布鞋,陶瓷杯的碎片飞起,在苏晴的小腿上划出了几道伤痕,血一点点地顺着伤口流下。
苏晴完全吓傻了,她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只能看着脸se狰狞的郑知安,然而看见她腿上的血,郑知安反而更加暴躁,他一拳搥向茶几,表面的玻璃层哗啦哗啦地碎裂,满地都是玻璃碎片。
情况有些失控了,郑知安像一头被放出牢笼的野兽,被鲜血激发的凶x让他想要破坏更多更多的事物,拳头的疼痛使其获得瞬间的清醒,他咬着牙跑上楼。
砰──
房门应声锁上,苏晴仍旧没有动过,她还处於方才那场混乱之中,过了良久,她才後知後觉地颤抖了起来。
她看到了那沾满鲜血、紧握的手,她看着那双手缓缓地朝她伸来,只差那麽一点点,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眼泪不自觉地滑下,苏晴顾不得包紮伤口,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空间!
7月24日,郑老师突然发怒了。
3
翘了半天的班,苏晴再次回到这栋令人害怕的大宅,然而她回来并不是为了继续准备可能会直接进入厨余桶的三餐,继续那乱糟糟的编辑工作,她只是想要去找郑知安说明辞职的事情。
昨天中午落荒而逃後,苏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虽然才上工四天,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归自己原先的岗位,就算一辈子只能负责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也b再碰到昨天那样的糟心事要好!
只是,天不从人愿,她回到出版社找上司谈过以後,上司面露无奈地表示ai莫能助,因为她现在在出版社只是个有名无职的小编辑,她真正的上司已经转移成郑知安,甚至连薪资都是由他来支付,所以辞职需要找他本人谈。
於是,她又回来了,但上次的事让她心里产生不小的y影,她实在不想再次踏入这栋房子,苏晴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她既希望郑知安能够在家,好让事情尽快落幕,却又不想要见到他,这种感觉真是矛盾……
「喂、郑老师?请问你在家吗?」她战战兢兢地问,本以为会是无人回应,却没想到,「啊、是苏晴吧?快进来一起吃午餐吧!门锁我也帮你打开了。」
等等,明明是一样的嗓音,为何昨天听起来是那麽地带有侵略x,今天却异常的柔和?苏晴已经无法判断郑知安的脾x了,或许现在还这麽温柔地喊她名字,等会就立刻换了一张脸。
深x1一口气,假装自己气势十足,实际上心虚得很,苏晴打开门,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真的自己准备了午餐?
郑知安从厨房走出来,他向苏晴笑了笑,那笑容温润,不带任何意味,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亲近了起来,若不是腿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她根本没办法将眼前的男人与昨天的疯子联想在一块。
「你应该还没吃吧?快来陪我吃吧,不然菜都要凉了。」「郑老师!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来跟你提辞职的事情的!」用尽勇气,苏晴说出自己的来意,她怕再拖下去,她就不敢说了,虽然男人现在看来心情很好,但——
郑知安的嘴微微抿起,而後又迅速恢复原本的微笑。
「昨天的事我替他——我向你道歉,我很遗憾没有控制好,也很抱歉对你态度那麽恶劣,可以的话,能让我先请你吃顿饭赔罪一下吗?」近乎请求的低姿态,让苏晴的态度一下子就软化,对着郑知安充满歉意的模样,她实在无法y下心肠拒绝他。
太容易心软一直都是她的罩门,从小到大苏晴因为这个习惯没少吃过亏,常常被别人塞了一堆不必要的麻烦过来,但她不希望自己又再次妥协地没能辞职成功,至少、这次不希望……
「快吃吧!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希望能合你胃口。」郑知安动作自然地为苏晴拉好椅子後,坐到她的正对面开始用餐,期间不乏殷勤地夹菜到她的碗里,而且挑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苏晴不确定这是不是巧合,只是被动地吃着碗里的饭。
她一直等着开口的机会,只是郑知安彷佛都算准了她的想法,每当她正准备提辞职时,又是一筷子的菜被放入碗中,最後,趁他放下碗筷,苏晴抢先道,「郑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胜任你的编辑!我我我……我觉得我自身的能力还不足够!」
出乎意料地,男人并没有大发雷霆,或是又毁坏眼前的任何东西,他只是平心静气地凝视苏晴,就像是个认真倾听她心事的朋友一般,见对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苏晴只好再度搬出许多设想过的藉口。
「之前我没有接触过像你享誉盛名的作家,只和一些小作者们合作过,所以鲜少处理过如此重要的工作,昨天的事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注意好相关的规定,很抱歉辜负了你的青睐,希望你能寻找其他更有能力的编辑来与你一同共事。」
她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将事情扭曲成是自己的问题,她会说的这麽卑微全都是为了能够成功辞职啊!
「你不用这样的,我明白是我的问题,很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我其实有躁郁症,常常会无法控制自己地发怒,昨天是我的错,造成了你这麽大的反应我很遗憾,但是我还是由衷地希望你愿意留下来。」
郑知安表现出十足的诚意,苏晴一听他说出自己的病症,原先还算坚定的意志顿时消了大半。
罹患躁郁症这种事并不是容易说出口的,她才上任几天而已,郑老师不愿告诉她也是正常的,生病也不是他自愿的,只是……原来躁郁症会让一个人x格有这麽极端的改变吗?
一阵思来想去後,苏晴放弃了辞职的念头,虽然心里还有些许疑问,但她还是决定好好完成这份工作。
对面的男人依然坐姿端正地看着她,丝毫没有为苏晴的分神感到不耐烦,他只是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与昨天那个只因她的寥寥几句就浑然大怒的人相差甚远,罪恶感在心中涌动着,她实在不应该因为一个意外就直接把人贴上标签,却从未想到背後可能隐藏的难处。
「抱歉、郑老师,是我太轻易就作决定了,我没有考虑到你可能有一些苦衷,我愿意继续担任你的负责编辑,但能不能告诉我──嗯……你会对哪些行为或话语感到反感吗?虽然这可能会涉及到你的ygsi,但我实在没有相关的经验,希望你能告诉我……」
「当然没问题,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只是我的个人情况需要注意的地方挺多的,就要麻烦你多多包容了。」郑知安腼腆一笑,似乎是在害羞,若不是脚上的伤口时不时会ch0u痛几下,苏情几乎以为眼前的男人只是个yan光开朗的大男人,而非被躁郁症缠身。
他倾身为她已快见底的杯子添满水,并微微正se道,「基本上,杨律师交给你的注意事项都不能犯,但是不能乱动房内物品这部分没那麽严格,一楼的任何一处你可以随意使用,只要保持乾净、整齐就好了,再来,平常我们相处的时候,能请你尽量不要提到躁郁症的事情吗?我其实对自己患有jg神病感到自卑──」
郑知安忽然面露痛苦地停下说话的动作,眉头紧紧皱起。
「郑老师!你还好吗?」苏晴担心地问,双手慌乱地伸向前想扶住郑知安,但又怕会惹对方不快,只好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没事,我只是突然有点胃痛,我去一下洗手间,不好意思──」男人近乎狼狈地跑进厕所,苏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待在原地等待,这似乎是第二次郑老师突然让自己一个人了。
等到脚都开始发酸了,苏晴也没敢离开原地,她就只是静静地等、静静地等,内心怀揣着不安,直到──
喀哒──
厕所门被打开了,郑知安踩着极大的步伐迈向苏晴,痛苦的神情虽然消失了,但神se间仍旧凝重,眉头依然皱成一团,嘴角不自然的模样就像是紧紧咬住牙齿般,苏晴已经隐隐查觉到不对劲,但双脚愣是动不了。
「他刚刚跟你说了甚麽?啊?」他用力捏住苏晴的肩膀b问她,力道大得yu把她的肩膀捏碎般,双眼深深望进她的眼底,像是想从中探查到甚麽,苏晴几乎快被男人强烈的怒火给烧着,「谁?我我我……我刚刚只有和郑老师你说话啊……」
「我!我是问──我的意思是──我和你说些甚麽了?」「你说你──」突然想起郑老师说他不喜欢被人提到躁郁症的事情,苏晴煞住了原先准备脱口而出的说词,「说你希望我留下来,然後跟我道歉了,这样……」
郑知安放开苏晴,他让自己倒向柔软的沙发,恢复清醒让他耗费了太多心神,偏偏今日又有重要的行程必须出门完成。
「你等等和我一起出门,我得去跟出版社说明下次的出版计画。」「这种事老师你可以交给我去做就好了,不需要亲自前往的。」终於出现与自己职业相关的事了,苏晴想着总算可以恢复本业了。
「我的编辑负责我的三餐那些就够了,出书的事情我会自己去处理,你等会只要跟着我去。」郑知安r0ur0u太yanx,试图缓解疼痛。
「……好的,老师。」
4
他们出门的时间很不巧,正是夏日午後最为炎热的时段,太yan散出的热气令所见之景都有些扭曲,屋外的柏油路一定烫得吓人。
「上车。」郑知安一边开着驾驶座车门,一边指使苏晴坐进副驾,见到苏晴听话地遵从他的指示,心中莫名有些愉悦,又有gu冲动想要做得更多。
对於要和郑知安同处在一个如此狭小的密闭空间,苏晴本能地感到不安,她觉得就好像自己走进了一个笼子里,与一头饥饿豹子待在一起,随时都有被撕裂喉咙的危险,事实上,她也真的感觉也有些喘不过气。
虽然知道郑老师只是躁郁症,情绪和反应与常人相b要激烈,但如果她有选择的余地的话,她绝对不会坐进副驾驶座的,为了掩饰自己纷乱的思绪,苏晴从上车以後就不再说话,连呼x1都显得小心翼翼,始终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
郑知安见她如此模样也没表示甚麽,一路安安静静地开向位於市区的出版社,撇除抢了几个h灯,车速超过限速不少以外,可说是难得和平的相处。
郑知安所在的出版社是全国规模最大的,与苏晴原先所待的根本是差了好几个等级,几乎是所有与书籍创作相关的人都想进入的出版社,而他们现在抵达的是本城的分部,虽然只是分部,但外观依然气派,占据市区中央大楼的其中三层,若不是托了郑知安的福,苏晴这辈子大概都进不了这样的大楼。
「郑老师、您好,找罗总编对吗?他已经在楼上的二号会议室等您了。」迈出电梯,前台的人已经主动走来接待两人,或者正确来说是接待郑知安,他虽然有和苏晴对到眼,但只是稍微点头示意一下,然後露出有点好奇的眼神。
「啧,你不用跟我上去了,这个人等等会带你到会客室,你在那里等我。」他转头就走,也不等前台人员带路,彷佛已经0透了这里的格局,而前台人员也没有追上郑知安,而前台人员眼中的好奇在郑知安走後更是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
「这位小姐你好,我叫陈尉仁,叫我小陈就可以了,方便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喔、我叫苏晴,是郑老师的编辑。」苏晴感到很讶异,原来郑老师并没有告诉出版社关於她的事情吗?
「好的,那麽苏小姐请跟我走,我会带你至会客室等候郑老师。」会客室就在本层楼,离前台和电梯不远,苏晴独自一人坐在里头,偌大的空间和气派的装潢令她有些不适应,她曾几何时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心中不免有种刘姥姥游大观园的感觉,而她就是刘姥姥的角se。
叩叩──
是陈尉仁端着茶水进来了,不过来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跟在他身後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可av孩,大概b苏晴小了两三岁的样子。
「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同事张方婷,她知道郑老师的编辑来了,就非要缠着我一起过来,苏小姐会介意吗?」陈尉仁歉意地笑了笑,一旁的张方婷倒是吐了吐舌头,像极了做错事的调皮孩子,「没关系,没关系,不过张小姐过来是找我有甚麽事吗?」
「有有有!那个啊……其实也不是甚麽大事啦,我就是想问问姐姐你一些事情而已。」张方婷自来熟地就挤到了苏晴旁边的位置,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苏晴看,她应该是不会问些奇怪的问题吧?nv孩娇俏的模样让苏晴怎麽也拒绝不了她的问题。
「姐姐,你跟郑老师工作都在做些甚麽啊?为甚麽他突然就找上你啊?他之前明明都不让我们总编排一个编辑给他的!」「咦?这麽说来,我是郑老师第一个编辑?」苏晴忍不住惊讶地反问。
「你不知道吗?我们公司里的人知道姐姐你成为郑老师的编辑以後,都对你好奇的不得了呢!刚刚也是啊!其他人都很想过来见见你呢!要不是我手脚够快,跟着陈大哥进来的就不是我了呢!」
张方婷夸张地说道,时不时还表白自己有多想见到苏晴,眼底的好奇更是毫不掩饰地摆出来。
「看来刚刚那个问题姐姐应该也不知道,那我换一个!姐姐你跟郑老师工作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觉得压力很大啊?我们每次只要遇上郑老师,都会吓得把皮给绷紧呢!他一瞪过来,我都以为我要被他瞪穿──」「方婷!」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陈尉仁发觉张方婷说的话太唐突了,急忙喊住她,早知道就不该带这孩子过来的,口无遮拦的。
「还好啦,我想郑老师只是表情b较严肃而已,他人其实还不错的……」虽然自己早上才刚想辞职来着,但想起郑老师的苦衷,苏晴又忍不住为他说起好话。
「才不呢!姐姐你都不知道啊!我们组的都觉得郑老师是个怪人,你想想嘛!他每次不是写一些杀人犯、强j犯、绑架犯的,虽然都是很畅销的书没错,怎麽可能有正常人会写出那些恐怖的作品啊?我们老板表面是对他很恭敬啦!可是心里也是挺害怕他的──」
许是上学、工作时都没遇过甚麽糟心事,张方婷顺口就把同事间的议论说出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麽严重的话,陈尉仁更是听到脸都黑了下来。
「苏小姐,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太不会说话了,我们都很尊敬郑老师的,我想我们也聊太久了,就先回各自的岗位了。」陈尉仁强撑有些扭曲的微笑,一把抓着还想继续说些甚麽的张方婷出去。
他们都不知道郑老师有躁郁症的事情……
陈尉仁和张方婷走後,再也没有其他人来到会客室,苏晴呆坐在沙发上,想着刚才nv孩告诉她的那些话。
我们组的都觉得郑老师是个怪人。
怎麽可能有正常人会写出那些恐怖的作品啊?
是啊,这不正是她原本的想法吗?她几个小时前也是以这样的目光去看待郑知安这个人的,原来她的这些想法是这麽地刺人的吗?
没来由地,苏晴心里冒出了愧疚的情绪,若不是郑老师b不得已必须告诉她关於躁郁症的事情,她如今仍是会充满恶意地看待对方的,一想到他过去都是这麽忍受他人的负面情绪,却又不能开口澄清,苏晴着实有些想哭。
换成是她,肯定没办法坦然地面对这些闲言闲语,估计早就绝望了吧?可郑老师不是,他依然撑着,她几乎没办法想像郑老师究竟过着这样苦撑的日子多久了,苏晴顿时开始心疼起那个曾经吼过她的男人。
郑老师明明在努力地对抗着心魔,而自己还差点加入那些厌恶、害怕他的人当中。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苏晴就这麽安静地待在会客室里,让脑中纷乱的思绪持续膨胀,她拿出手机开始查询关於躁郁症的事情,她想好好地了解躁郁症这个病。
网上说躁郁症有分狂躁症、忧郁症等等,可苏晴看来看去,郑老师只有容易被激怒这点有符合症状,他的判断力不差啊?也不会难以集中jg神啊?难道郑老师属於b较罕见、且严重到会x情大变的躁郁症吗?
开门声打断了苏晴的动作,抬眼一看,是郑知安回来了。
「走了,我事情办完了,我送你回家。」「……好,谢谢老师。」郑知安见苏晴有些yu言又止的神情,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就走了。
看着郑知安的背影,苏晴忍不住道,「老师!我以後不会随便就说要辞职的!我会好好跟在你身边工作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就是想这麽告诉他。
难得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点,就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5
8月7日。
自从那次与郑知安一同去出版社过後,两人的关系就一直保持着稳定,苏晴乖巧地完成郑知安的要求,而郑知安也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发怒过了,只是偶尔会有快要生气的迹象,但他最後总会甩门进房间、把自己关起来,有时候又会变得很好相处,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
苏晴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节奏了,只要忍过异常紧张的时段,就会迎来郑老师脾气好的一下子,她猜想,或许是发过脾气以後,情绪有得到宣泄了,所以就会温柔起来,她有时甚至会期待郑老师变得那样亲近的时候。
「郑老师,不好意思,我等等可能要去卖场一趟,家里有很多东西需要去补充了。」正在收拾餐盘的苏晴以略带试探的口气询问着郑知安,她本来想昨晚就先去买的,但是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刚刚又发现卫生纸那些必需的日用品都快要没了,若是不今天去买的话,明天就会用完了。
「我开车载你一起去。」「呃……老师你是说,我们、一起、去超市?」得到预料之外的回答,苏晴感到很震惊,她以为郑老师不会想到外面去的,毕竟他平常几乎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类型,如今竟然说要和她一起去采购。
「有甚麽问题吗?」「没有!没有!那就麻烦老师了!」对方一挑眉,苏晴多余的话都不敢冒出来,她动作迅速地将所有碗盘清洗乾净,就到客厅去等待。
郑知安见她准备妥当了,便迳自走到玄关穿鞋子,顺手拿起了挂在墙上的车钥匙,苏晴则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的相处模式。
引擎发动,车子驶出别墅,行驶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郑知安的别墅建在半山腰上,附近几乎都是有钱有势之人的隐密豪宅,彼此都很有默契地让房子不要太过靠近,因此这片地区也被城市中的人视为财富的象徵,只要有足够财力,人们就会跟风似地选块地建屋。
当然,郑知安并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财产,只是因为遗产中的这栋房子他很中意,所以才改建成自己的住宅,但这就苦了不会开车的苏晴,毕竟郊区不似市区那般交通方便,地铁不但班次少,还离这里有一大段距离,她每天过来都依靠地铁、计程车。
在下山、进入城市前,会有一个大路口,他们必须等到车子通过後才能开上连接的省道,偏偏那条路因为没有甚麽测速照相,警察们也鲜少会来取缔,所以开车的人都会超速行驶。
就在他们还在路口、准备转进省道时,对向有一台重机加速骑来,疑似是转弯速度过快、压车的角度太斜,重机突然打滑,车子和骑士在地上滑行了一段,刚好另一车道有一台休旅车开过来。
等休旅车驾驶看见倒在地上的重机骑士时,已经来不及减速了,重达好几吨的车t直接撞上去,骑士的下半身被狠狠辗过,呈现扭曲的样子,双腿应该是断掉了,地上满是被拖行的血迹。
「天啊!怎麽办?怎麽办?报……要报警!还要叫救护车!」苏晴慌张地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用颤抖的手指拨号叫了救护车和警察,好可怕……她从来没亲眼见过如此严重的车祸,就算是在新闻上看到,她也总是会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老师……我……我下车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郑老师?你怎麽了?」她转头看向郑知安,却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郑知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涣散而无焦距,双手紧紧按住太yanx,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苏晴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彷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所有的感知。
「老师……你……你还好吗?」苏晴这下真的快崩溃了,刚刚才在眼前撞见一场惨烈的车祸,隔壁的人又突然出事了,她该怎麽办才好?
郑知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他阖上双眼,定格数秒後又再次睁开,他望向一脸震惊又担忧的苏晴,露出一个熟悉又温柔的笑容。
「哎呀,真是糟糕,本来不想这麽快让你知道的,没想到被撞见人格转换了。」「什……什麽?人格转换?」苏晴紧张地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安全带。
「抱歉啊,苏晴,之前说的躁郁症是骗你的,郑知安罹患的是人格分裂,而我是郑知安的副人格。」
如果可以,苏晴希望现在有人能够敲敲她的脑袋,告诉她一切都是她在作梦,虽然人格分裂消除了她一直以来对於躁郁症会造成郑老师x格大变的疑惑,但不代表她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接受啊!
「你先好好消化这个资讯,我先把车开回家,再好好向你解释,好吗?」苏情由如机器人般僵y地摇动头部以示同意,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一片浆糊的状态,她压根没法管郑知安到底说了什麽,只是直觉x地点了点头。
车子又开回了半山腰的别墅,郑知安温柔地引导苏晴进屋,并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是去厨房倒了两杯茶水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x格有时会突然很易怒、有时又很亲切,是因为你有人格分裂?」「正确来说,是郑知安有人格分裂,不是我,我认为我们两个是不同的人。」他喝了口水,从容地对答着。
「可郑老师……喔呃,那个我该怎麽称呼你?」苏晴有些混乱了,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究竟算不算是一个人,若是还没遇上郑老师的话,她或许会认为副人格就只是个因病而生的缺陷,但与他相处过後……
她实在没办法将这个人格视为缺陷。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与郑知安有着相同的外貌,但他却拥有自己的x格,他和郑知安的个x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是连饮食习惯都有所不同,让苏晴来解释的话,更像是两个的灵魂被迫共用同一个躯t活着一样。
「我很想告诉你,但很可惜的是我没有名字呢,心理医生不建议郑知安给我命名,他们认为这样的做法等於是在承认我的存在,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吧?」男人苦笑道,他总是渴望能够拥有自己的名字,但想尽办法否定他的那个人怎麽可能会让他如意呢?
「我来吗?这个……这样不好吧?那个……我能够知道为何……为何你会出现吗?」一听到对方希望自己替他取名,苏晴感到有些太过沉重,这样就好像把她当成了上天一样,她怎麽能随意把人决定这种事呢?
「呵呵,打算转移话题吗?好吧,不过我还是很希望能由你来给予我名字呢……」他深深x1了一口气,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我出现的原因是由於一场杀人案件,这故事有点长,你要好好听着啊,毕竟对我来说要说明这件事也不容易啊……那是抹灭我本身存在的故事呢……」
郑知安有一个妹妹郑知心,他俩读的是同一个小学,郑知安放学时总会和郑知心一起走回家,在他十二岁、郑知心十岁那年,郑知心换了一个年轻的新导师,那位老师长相帅气,和学生关系很好,学校里的nv生几乎都将他当成梦中情人,x格单纯又天真烂漫的郑知心自然也很亲近这位老师。
更巧的是,老师也对郑知心特别好,常常会提点她课业上的问题,偶尔下课还会找她聊天,就连其他人都看出老师对她的特别待遇。
郑知安知道後,很反感老师这样的行为,他不断警告妹妹不要和他过从甚密,无奈郑知心听都听不进去,一gu脑地沉浸在幼稚的仰慕中。
某一天放学,郑知安等也等不到妹妹,他开始在学校四处寻找,最後终於在後门看见郑知心摇摇晃晃地坐上一台停在路边的黑se厢型车,他着急地追了过去,他拍打着车窗和车门,却发现都锁上了,随即脑後一疼──
再次睁开眼,郑知安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只有几盏昏h电灯的废弃仓库内,四肢都被绑住、动弹不得,而妹妹躺在离他不远的旧床垫上,他放声大喊,希望能够将妹妹唤醒,但郑知心依旧像滩烂泥似的躺在那里。
「别喊了,她被我喂了药,不可能会醒来的。」老师走了出来,迈步向郑知安走去,他一把扯住郑知安的头发往後拉,b得郑知安只能看着他的眼睛,「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呢,能够是知心的哥哥……」
「一定每天都很开心吧?那麽可ai的知心都在你身边,我终於逮到这个机会拥有和你一样的权利了……喔不对……我连知心的身t都可以占有呢……哈哈哈……」老师发疯似的笑着,郑知安不禁被他这副疯狂的神情吓着了,对方眼里毫不遮掩的痴狂令他害怕了起来。
「为……为甚麽……你要这麽做?放过知心吧!警察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你会遭到报应的!」郑知安大吼,好像这样就能起到吓阻的作用,但那老师只是冷冷地一笑,放开了郑知安,缓缓地回到郑知心的身边,并跪坐在她身边。
他轻柔地抚过郑知心的脸颊,犹如对待最心ai的宝贝那般,倏地眼神一变,他开始撕裂nv孩的衣服,直至全身ch11u0。
「真是漂亮的身t、对吗?我从第一次见到知心,就知道了……她就是我最梦寐以求的孩子……白白的脸蛋、娇小的身材、单纯的个x……水汪汪的眼睛跟小绵羊似地望着我……啊啊害我都忍不住了呢……」
「不──不要!不要碰知心!」他无法想像那个疯子究竟想对知心做甚麽丧尽良心的事情,他只想要好好地带知心回家,让知心不用面对这恶毒、可怕的人。
郑知安想冲过去打跑那个疯子,却被绳索限制住了行动,他的挣扎使他无力地倒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疯子为所yu为。
「小子,不用激动──在我享用完你妹妹以後,也会解决掉你的,啊!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在警方找到这里以前处理完的,反正我只要能够碰到知心,任何的刑责我都不怕的。」
老师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一改方才的温柔,粗鲁地侵犯着身下弱小的nv孩,郑知心虽然没了意识,但痛觉仍旧使她发出些许嘤咛。
「放开她──我求求你──不要伤害知心!拜托……谁都好……帮帮我们啊啊啊──」郑知安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救不了疼ai的妹妹,他看着那个恶魔一遍又一遍伤害郑知心,泪水几乎快要蒙住他的视线。
郑知心身上青青紫紫的,下身也被摧残到流血,但骑在她身上的男人仍然不满意,他觉得得到的还不够多,他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她!包括她的生命!
老师伸手掐住郑知心的脖子,并慢慢收紧,下身同时仍在耸动着,他想要把郑知心活活掐si!
「停下!别杀她!你这个疯子!放开你的手!」察觉老师的意图,郑知安想尽办法要阻止他,一点一点地扭动身t,好让他能够逐渐靠近那个只顾着手边动作的男人。
砰──砰砰──
警方踹开门,迅速地朝那位老师开了两枪,老师向後倒去,x前开出一片血花,温热的血ye溅到正在爬行过来的郑知安脸上。
最後,郑知安成功获救,但他的妹妹郑知心在送到医院急救前便因脑部缺氧过久而si亡,而郑氏夫妻得知消息後伤心yu绝,两个星期後也因为jg神恍惚而开车自撞,并双双身亡。
「那件事对郑知安造成的y影太大,他的大脑为了救他而创造出我来,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丢到我这个人格上,说来可笑,明明我是作为他的情绪垃圾桶诞生的,但他若是不偶尔放我出来,又会被那些被我承载的情绪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