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後,便是真传大典的日子。燕然廷被师兄们b着斋戒沐浴了三天,总算盼到了解脱之日。
大典在真金楼举行,燕然廷提着一坛菊花酒,大步走入其中。
这一日的真金楼显得更加气派,在走道两旁排了几十把交椅,上头坐着的不是名动一方的豪杰就是名门正派的掌门,後方更是人cha0涌动,看来这次来的人可真不少。
庄主依旧坐在木榻上,一旁分别坐着四位长老,真传弟子们则侍立於後。
奇怪的是,今日这场典礼如此盛大,大师兄与二师兄却未出席,使得锺千德的左方留下了两个显眼的空位。
燕然廷先向庄主一拜,而後揭开酒坛上的封泥,顿时酒香四溢,群豪们不禁赞赏。
接着他拿出白玉酒盅,给庄主及长老们都敬了一杯。
庄主喝下一盅菊花酒,望向燕然廷,开口问道:「我且问你,练剑的目的为何?」
「然廷不知。」直到此刻,燕然廷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庄主。
庄主脸上线条y朗,如同刀削一般,予人一种威严之感,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起来则是神秘难测、深沉如海。
庄主笑了一声,再度问道:「那你可知真传之名意味谓着什麽?」
燕然廷摇了摇头。
「好,我现在告诉你。」庄主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傲然说道:「真传之名意谓着身分,意谓着荣耀,意谓着你将成为真正的天剑人。而练剑是为了变强,等你的实力够强大之後,不论你想要什麽,都能得到!」
他的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光彩,看着这一整栋真金楼,看着底下敬畏的人群,他想,这就是他所缔造的丰功伟业,将天剑山庄发扬光大的他,定会让世人永远记得他的传奇功绩!
燕然廷心中一颤,他还记得凌欢的剑道是守护,如今听到庄主的话,发现对方的剑道是掠夺。「可这样,还算是剑道吗?」燕然廷感到十分迷惘,呆呆的出了神,在一瞬间彷佛和这个世界隔了好远好远。
他突然明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武林。
江湖能让人自在的闯荡,不受任何拘束,但剑客终归还是要踏入武林,而所谓的武林,实际上就是门派与门派之间的杀戮与掠夺,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麽美好。
燕然廷沉陷在思绪之中,对於大典之後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印象,浑浑噩噩的跟着师兄们离开真金楼。
大典结束後,人群也一哄而散,只剩下庄主、二长老和锺千德还留在真金楼中。
此刻,庄主看起来却是十分愤怒,沉声问道:「千德,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呢?」
「回禀庄主,师兄们还在闭关,不肯出来。」锺千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答道。
「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待他二人出关,二长老,你看着办。」庄主面se铁青,对於自己的徒弟失望透顶,若不是他两人还有些许用处,恐怕都已动了杀机。
「是。」一旁的二长老叹了口气,躬身退下。那两位真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面临到这等局面,他的心中只感到一阵悲凉。
「也许,是时候该放弃了。千德,你可别让我失望。」庄主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走到锺千德身旁,饶有深意的看了锺千德一眼。
「把你小师弟叫来,这次,我打算带他去云殿。」抛下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
听见这句话,锺千德倏然瞪大眼睛,望着庄主的背影,他的脸庞上写着惊惶和不可置信,其下更隐藏着极深的失望。
乾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却感觉喉咙在此刻如同被钝刀割过一样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点头,算是接受。
他当然知道庄主的打算,那是他最深最深的渴望,从好几年前开始,他就一直盼望着有一天,庄主能带他去云殿,就算只能看圣nv一眼,他也会感到知足了。
许多年前,他就已知道,圣nv将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块,没有她,这人生就不可能完整。
可惜,他的所有希冀,都在庄主的一句话中崩解,消失殆尽。
庄主打算废掉两位师兄,让他接任庄主之位吗?其实,他根本不在意。
他真正在乎的,永远只会有一个人,就是圣nv。
也只能是圣nv。
他的气息突然紊乱了起来,似乎是入魔的前兆。
一片混乱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可以追求,不可强求。」
锺千德愣了一下,走入岔道的真气竟开始缓缓消散。
他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也从癫狂转回清明。「差点走火入魔了呢!」他笑了起来,看似潇洒,实则深藏着无奈与无法释怀。
另一边,伯儒等人回到山脚下的客栈,一走入其中,便被那热闹的气氛所渲染,心情也不禁愉悦了起来。
侠客们热烈讨论着武林中的大事,自然不外乎会提到天剑山庄。
「你知道吗?这次重yan论剑可真jg彩,青松子对上一个年轻剑客,你猜谁赢了?」
「那还用说,肯定是青松子啊!那家伙在江湖上称霸了几十年,还自称什麽长青不败,怎麽可能会输?」
「哎,这你可就错了,赢的人就是那年轻剑客,而且还是一剑秒杀!」
「什麽?这麽强!」
「可不是吗?他好像是叫凌欢还是什麽的?算了算了,不重要。乾杯!」
「好!乾杯!」
听见这段话,伯儒脸上不禁扬起微笑,好友不论在哪都还是一样闪耀,看来他也要加油了!
「大哥!快来!」仲武又搬了好几个酒坛,和跖开始喝了起来。
伯儒只喝了一口,脸又涨红了。
「大哥,你这酒量不行啊!我帮你喝吧!」仲武已喝完一整坛,见伯儒手上还有酒,眼睛一亮,直接把伯儒的酒接收了。
「几位接下来有何打算?」跖举起酒杯问道。
「我们要去西域,据说那里商贾云集,还有许多特别的宝物,你要不要也来。」
「不了。接下来,我要回中原,继续往成为天下第一大盗的路迈进!」跖摇了摇头。
接着,便是一片沉默。
「伯儒兄,仲武兄,在下先告辞了。」跖喝了半坛酒,就站了起来。
「好,大丈夫也别婆婆妈妈的。跖,我先敬你一杯!」仲武也站起来,把跖剩下那半坛酒拿起来,一口喝光了。
「喂!你这根本是为了喝酒而找的藉口吧!」跖感到十分无奈。
突然间,伯儒脑海中灵光一闪,便开口向他说道:「跖,不如你就以盗为称号,改称盗跖如何?」
「好!这名字够响亮!」跖感到十分满意。「不出三年,我定会使盗跖之名传遍全天下!」
一句豪语,铿锵有力,燃起了众人心中的热血,暗自期许自己未来也能名动江湖,扬名天下!
「最後,让我们再乾一杯吧!」仲武又拿起一坛酒,一个人开心的灌下一整坛。
「你这家伙,都不留一点给我啊!」跖笑骂道,顺手又开了一坛酒,仰头喝下。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豪饮数坛烈酒後,三人醉醺醺的走出客栈,对视一眼,便分道扬镳,朝各自的理想迈进!
「今晚的月光真清亮啊!」
「可不是吗?再过一两天就是满月了。」
「不过三师兄到底去哪了?怎麽到现在还没回来?」
子夜时分,月光澄澈,燕然廷与两位师兄在庭中仰望明月,坐听松涛。三人看似平静,内心却着实不安,担心着未归的锺千德。
突然之间,燕然廷站了起来,开心的望向远方。「师兄回来了!」
无锋及侯五也抬头看向远处那道黑影,脸上露出笑容,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老三!你去哪了!」侯五从来没有因为看到锺千德而这麽开心过,虽然平时总在拌嘴,但对方若是不在,心中还是会有些失落。
此刻锺千德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他笑了一声,向燕然廷说道:「小师弟,庄主有事找你。」
「现在吗?」燕然廷有些讶异,他应该没有闯出什麽祸吧?
迟疑了一下,锺千德才点了点头,而燕然廷早已往真金楼奔去。
「应该是几个时辰前才对,都怪我这麽晚才回来,小师弟应该不会被骂吧!」看着燕然廷离去的背影,锺千德在心中想道。
到了真金楼,此时的夜se,却显得有些冰冷深沉。
大殿之中,只有在木榻旁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映照着庄主不耐烦的脸。
一见到燕然廷,他立刻站了起来。
「然廷,你跟我来!」不等燕然廷回应,庄主直接抓住他,带着他飞出真金楼。
燕然廷只觉劲风扑面,眼前景se迅速变幻,一路飞掠之下,没多久就到了天云峰後山禁地。
「你也是,别让我失望。」庄主深深的看了燕然廷一眼,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燕然廷呆愣在原地。
後山禁地中,云雾缭绕,飘渺中却隐含着无尽杀机。如此凶险之地,燕然廷却在毫无准备之下被扔了进来。
苦笑一声,他便随意的向前走去,踱步而行。
他的走速不快,行走之间,仔细的打量四周。
白雾沉滞,恍若一滩si水,四周亦是一片si寂。
虽是如此,一路走来,却无遇到任何阻碍。
在朦胧之中,依稀可见一栋建筑的轮廓,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浓雾顿时消散一空,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玉石砌成的g0ng殿,在月光照s下更显得洁白。四周围绕着若有若无的薄雾,彷佛置身云端。
燕然廷踏上玉阶,走入云殿之中。
殿中挂着许多兵器,而以剑为最多。墙上也刻着许多奇特的符号及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上古禁术的符文。
沿着回廊,走到一处偏殿,看到其中景象,燕然廷脚步不由得一顿。
那是一张雕花大床,纱帐轻舞之中,只见一名nv子独坐於内。
那nv子很美,却美得有些虚幻,好像只要手一挥,便会如轻烟般消散。
燕然廷愣愣的看着她,那nv子也朝他望了过来,眼神忧伤,静默不语。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燕然廷的心突然变得无b慌乱,脑中所想只有逃离。
「姑娘,不好意思,我迷路了。在下告辞!」说完後,他便急急忙忙的跑了。
他回到大殿,正打算将就一晚,稍作歇息,却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个山洞。
他往山洞中望去,里头是极长的甬道,不知通往何方?
大步走入山洞,漆黑的甬道中,没有一丝光线,只有细微的跫音在山洞中回响。
因为太黑了,他还一头撞到墙上。一边r0u着疼痛的额头,一边仔细0索,发现一道极为沉重的石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推开。
一瞬间,光彩耀目。眼前出现了几张石桌石椅,但真正让他眼睛一亮的是一整墙透明的水晶壁,可以看见另一边有许多鱼在水中悠游。
他把脸贴在水晶上,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神奇的景观。有一些鱼也朝他游了过来,好奇的看着他,两方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
忽然,身後响起一道声音。
「孩子,好久没有人到我这儿来了。你叫什麽名字?」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在下燕然廷,见过前辈。」燕然廷恭敬的说道。眼前之人,大概就是这座洞府的主人了。
老者走到水晶壁前,手指轻抚过冰凉的水晶,缓声说道:「十年前,也有一个孩子闯了进来,我便收他为徒,两年前他便到江湖上闯荡,不知现在过的可好?」
老者转头看向燕然廷,认真的说:「你愿意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吗?」
燕然廷愣了一下,急忙推辞:「前辈,我已经有师父了。」
老者沉y片刻,才开口说道:「也罢,虽无缘成为师徒,但能相遇也是有缘。我便指点你几招吧!」
他抓起燕然廷的手,输入内力。燕然廷感觉有一道温暖的气流在经脉中穿行。
「咦?」老者突然惊噫一声。燕然廷吓了一跳,也抬头望向老者。
「哈哈,想不到啊!廷儿,原来你是欢儿的徒弟。我是你的太师父啊!」老者开心的手舞足蹈,脸上的喜悦是藏也藏不住。
原来,这名慈祥老者就是天剑山庄的老庄主,也就是凌欢的师父。
老庄主兴奋的带着他把洞府绕了一圈,石室十分狭小,毕竟只是一个人住的地方。
不过洞府中还有许多隐藏的秘道,其中一条通向一个幽静的山谷,老庄主就在那指点燕然廷武功。
「不久之後,将会有一场大战,在此之前,得先教你一些保命的功夫。」
「什麽大战?」燕然廷心下疑惑,正要询问,老庄主已闭起双眼,认真感悟着。
他举起剑,施展出剑法,同时脚下踏着玄奥的步伐,似乎隐含着极为高深的剑意。燕然廷收敛心神,仔细观看着。
一套剑法使完,收剑入鞘。「此乃剑步,当剑意感悟愈深,人与剑之契合度愈高,剑步的施展也会愈发流畅。不但能在狭小的空间中闪转腾挪,躲避对手的攻击,若完全领悟,更是能在这天下间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