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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刚毅的脸布满了血,皮肉外翻的鞭痕随着表情抽动:

“我不信,你有什么证据吗?”

谁知来罗织笑得更欢,一鞭子抽沈渡身上,满意看到他痛苦扭曲:“其实天后对沈士杰并无忌惮也无杀他之心,沈士杰乃是老臣,心中有天下,对谁在那个位置并不在意。”

来罗织也少见的对沈士杰溢出讚美之词来,可话锋一转,

“都是因为他的那些门生,对,就是与你天天称兄道弟的人害死了沈家。”

“沈士杰不参与皇位之争,可他的门生却参与,还都是李党一派,一直坚决反对她登基称帝,偏生各个文采斐然又有傲骨,缴文写的一个比一个出彩,甚至编成了顺口溜。”

这个沈渡有印象,其中有一位姓姚的门生写的缴文最为出彩广为传颂,沈渡至今都能背出来。

“伪临朝周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衝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製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机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闻知。”

来罗织讥笑:“一群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竟然想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可文人最擅长的就是搅弄舆论,成日面对这帮人,便是坐在皇位上岂能安稳,陛下怎么可能不想除之而后快。”

沈渡大约能猜到来罗织要说什么。

“可有沈士杰在就没办法动他的学生,只有沈士杰死,她的皇位才能稳,于是天后与周氏联合设立阴谋害了沈家。”

他笑得阴森,似乎是在观察沈渡的面色变化,“一千七百口人,一个不留。”

斜睨他,讥笑,

“留了一个走狗。”

被连番羞辱,又牵涉到沈家旧案,沈渡饶是再镇定到底背负血海深仇,被激的双眸猩红,激动之下,吐出一口闷血来,理智犹在,反驳道:

“你胡说,就算陛下要除沈家,侩子手也应该是你们推事院,周氏虽是陛下母族,可陛下与周氏并不和睦,多年来互相忌惮,若不是因周氏是其母族,而她登基为帝无可依靠只能依靠母族,扶持母族的人上位巩固皇权,她早就自己动手先灭了周氏。”

“这些秘辛想必你推事院的秘阁里有很多,你不也是因此猜忌钻了空子得了权势吗?”

“而你,你比周氏的人好用多了,你是天后手里一条最好用的狗,也是一条毫无下限的狗,”

沈渡转过脸来看着来罗织,眼里竟是嘲讽,“所以,若要说谁与陛下合谋害了沈氏,那只能是你,来罗织,你撒谎成精,怕是自己也当了真吧。”

见沈渡油盐不进,来罗织急了:“不管侩子手是谁,陛下对你只有利用,对我亦然,今天不反明天也有可能人头不保。”

沈渡撇嘴,轻蔑看他:“你不是可以死而复生吗?你心口处的火蛾不是可以带你入永生之境吗?你还怕人头不保?”

没料到沈渡竟然知晓他身上纹身,烛火随着呼吸晃动,来罗织喘着气瞪着沈渡,倏然咧嘴狂笑,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处巨大的火蛾纹身,狂道:

“谋事在人,何不与我共谋大事。”

“火蛾真神必保你我无虞。”

见沈渡沉默着不应声,来罗织收拾好衣领,冷硬给出最后通牒:

“允你时日思虑周全,好好想想朱颜,她可还在与本官躲猫猫呢。”

言罢转身离开了牢狱。

长安铜雀鸣27

来罗织不愧是大周第一佞臣,最是清楚对手要害,沈渡孑然一身,唯有朱颜是他唯一念想,来罗织则明摆着威胁沈渡,不顺从就拿朱颜开刀。

如今他在狱中,谁来保护朱颜?

思绪杂乱,身上又如虫爬蚁啃,意识溃散了聚拢,聚拢了溃散,强撑着身体站起,两边被绑缚的手臂火辣辣疼,苦笑,想到朱颜,沈渡瞳眸里一片黑暗。

“唉,”隔壁牢房传来一声叹息,原是被抓来的李重受了刑罚正闷头调息,他自然听完了全程,“在来罗织眼里,你还算对手,对我,却是对手都算不上。”

所以派了副手对付他,而来罗织自己对付沈渡去了。

一国太子沦落至此可叹可悲。

沈渡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有做声,但李重察觉到了:

“你开始动摇了,你是不是怀疑来罗织说的是真的,是母皇与周氏合谋害了沈家?”

沈渡没作答,李重的双手被拶子夹的血肉模糊抬不起来,血混着汗流下只能闭眼,他唤了声沈渡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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