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些议论声传入她耳中,她凝神细听。
“来罗织如此草菅人命,天后都不管的吗?”有人小声道。
“嘘,小心传到天后耳朵里,咔嚓。”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把与他对话的人吓得不敢说话。
朱颜轻咳一声,两人很快转过身来,见到她后立刻恭敬起来:“主事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刚才议论的是何事?”
他们支支吾吾半天,皆面容惊惧,不肯多言,见此,朱颜也没了兴致,摆摆手,那二人像是蒙了大赦急忙逃离。
“这来罗织当真不愧黑阎王之称谓,随便一提就吓破人胆,也是可笑。”
朱颜摇头,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若不是因为来罗织总针对沈渡,她是半点不想与来罗织搭上干系。
寻到陆垂垂处,朱颜将方才所见当作笑话说了一遍,谁料陆垂垂面色微变,小脸上神色复杂难辨。
朱颜察觉有异,才要问询,陆垂垂将其中一卷卷宗从最底下翻出来丢给朱颜,闷声道:
“你自己看吧。”
朱颜疑惑,快速看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穹,乌云皑皑:“要下雪了吗?”
陆垂垂不知朱颜何意,扭头诧异看一眼:“重阳才过月余,还不到下雪的时节。”
拢了拢衣袖,朱颜沉下丽眸:“今年这场雪怕是要来的早了。”
陆垂垂没那么多心思,她坐下双手托腮,面带愁容:“又要死人了,这来罗织杀人还没杀烦吗?就因为几个暹罗婢女要诛喀那其瑟罗将军九族。”
将卷宗打开又关上,
“天后也不管,也不怕连京城也闹起来么?”
“嘘!”朱颜以手捂陆垂垂唇,给她递眼色,松开手掌,低头细看一遍卷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想直接撒手不管,当作不知道,可这到底非朱颜性情,她既已知晓此事,哪里还能当作不知道。
可若管,怎么管?她不过小小都部主事,自己脑袋还在推事院死亡名单上悬挂着,大概人没救到,她先被砍了脑袋。
找沈渡帮忙呢?
“朱颜,你找大阁领说说,”陆垂垂先自把朱颜心思道出来,“他是大内阁领,朝廷中也就只有他能与推事院那位抗衡,兴许他有办法救这些无辜的人。”
朱颜苦笑:“女皇看重来罗织重于沈渡,来罗织又时时刻刻想置沈渡与死地,如何帮?”
便是帮,沈渡能帮只怕早就帮了,可问题在于,女皇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朱颜一点也看不透。
朝廷诡谲,沈渡一早嘱咐她只需管好份内的事情,其余事情只需置之不理就好,一切有他。
朱颜也知,她安分守己才是为沈渡着想,否则那些暗地里的人只等着抓她小辫子好打击沈渡。
越是了解沈渡才越发觉得沈渡身居高位,简直如履薄冰,须得步步为营,十分不易。
“算了,先看卷宗,看完今日去我家用饭。”朱颜发出邀请。
陆垂垂也有些丧气,点点头没多言语。
二人当下也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专心整理卷宗,方便年底述职用。
可朱颜到底分了心,许久也不见翻卷宗,毛笔上的墨滴在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
陆垂垂偶尔抬头看见,不由得惊呼:
“六娘!”
朱颜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到那墨染的黑点,无奈摇头,掀开一张,敛了心思专心看卷宗。
却在此时,有人来扣门。
陆垂垂急忙起身去开门,门打开就是惊叫:“徐帅?”
不良帅徐想仁?
朱颜急忙起身迎去,面上惊喜:“徐大哥!”
却瞥到他身旁的云雀,动作随之迟愣一下,但很快掩饰过去。
身后跟着的是刑部主事吴泰明,吴泰明先拱手道贺:“听闻你高升都部主事,可喜可贺。”
朱颜回礼:“还得仰仗吴主事照佛。”
“你这丫头如今倒是与我摆起了官腔作甚?你便不说,我也看重你,再者说你除却都部主事身份,还是阁领夫人,说到照佛,这还是二话。”吴泰明笑骂。
吴泰明什么都好,隻公事上从来都是卯鸡司晨,恨不能叫你做事到天明,休沐日也经常不允归家,又爱克扣俸禄。
前次朱颜言他外室之事似乎还言犹在耳,吴泰明如今见了朱颜到底不敢如以往那般放肆,瞪了一眼陆垂垂,斥道:“怎得叫朱主事给你看卷宗?”
陆垂垂吐舌,朱颜抢先应答:“不怪她,近来无甚事,便过来帮个忙。”
吴泰明再瞪一眼陆垂垂,转身对着朱颜放低了声音:“如今你不在这边,隻陆书令史一位女官,也是忙不过来啊。”
“你能来帮忙,也算没忘了我的提携之恩。”
朱颜点头:“不敢忘。”
想起还有人在等着,吴泰明急忙让开,寒暄两句自称刑部那边有大案要忙,急忙要离开,被朱颜拦住:
“吴主事,有何大案?”
吴泰明却讳莫如深,摆摆手,叹气离开。
长安铜雀鸣7
朱颜急忙将徐想仁并云雀让进来。
让他们两人坐在桌前,给他们沏茶,朱颜诧异他们的突然造访,犹豫几瞬道:
“怎得突然来我这?”
不良帅自成系统,并不与官家明面上打交道,寻常事宜,断不用不良帅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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