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狠狠剜他一眼,没理会他胡言乱语。
沈渡知她皮薄,再者此时也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也没再追究。
——
城墙上略有些喧闹,似乎是在对城墙下的人表示不满。
沈渡和朱颜上去时候,景林已经带着莫谦之的妻儿来到城墙上,见沈渡来了,景林急忙拱手请示。
“沈氏小儿,你这个不要脸皮的小人。”
莫谦之的妻子十分抗拒那些押他们来此的人,见沈渡来了就破口大骂,满眼都是对沈渡的仇恨。
火蛾党26
倏然她挣脱了桎梏,奔到城墙雉堞(古城墙外侧垛墙,设垛口,可射箭和瞭望)的垛口处朝下望,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夫君。
她的孩子们也哭喊着追来,将她团团围住,有年纪稍大一点的也看到了城楼下的莫谦之,遂呼唤起来。
“爹爹!”
呼声随风而动,原本镇定自若的莫谦之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声,循声而望,待看到妻儿那一刻,顿时心灰意冷,莫名生出些悲戚出来。
他终归是把家人牵扯进来了吗?
可是,沈渡怎么敢,怎么敢对他家人下手,只因为屠城之战时,他下死令击杀朱颜惹恼了沈渡,所以这次以牙还牙,拿他家人开刀吗?
“沈渡,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莫谦之眼里迸出恨意,朱颜是那些人安排给沈渡的细作,嫁给他就是一场阴谋,他却耽于温柔乡里,是非不分,全凭朱颜牵着鼻子走。
“你现在,对得起先生吗?”
被一声声质问,沈渡也知他此次手段并不光彩,如若不然,莫谦之绝不会提及过往救命之恩来质问他。
抿唇,沈渡望着阻挡在护城河外的莫谦之,胸腔震动:“师哥,我未忘记你救我之恩,我知你信我,我绝不伤害他们,我带他们来此,只求‘破茧成蝶’的解药,或者,交出陈火蛾。”
沈渡没用“本官”,而是“我”,他对莫谦之从来都有年少情谊在,只因他不善表达,从来刻在骨子里。
朱颜再次生出歉疚来,感觉自己不能这么干站着,走到莫夫人和孩子们跟前,尽量让自己看着轻松些。
“莫夫人,你放心,我们不会因为莫大人的事情牵连你们,我们绝对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呸!”莫夫人出身高贵,可这几日变故太多,莫夫人也失了体面,隻恨不能替夫分忧,“沈夫人若真是不伤害,就放我们离开,让我和孩子与夫君团聚,而不是拿捏着我们威胁夫君,如此假惺惺的做什么?”
朱颜一时语塞,辩解道:“潘驰中了奇毒,唯莫大人可拿到解药,可莫大人不愿,唯有出此下策,望莫夫人原谅。”
“但我可以保证,拿到解药就放你们离开。”
莫夫人嗤笑:“如若拿不到呢。”两手将孩子们护在左右。
见此,朱颜惨笑,心跟着紧了紧,身侧忽然多了个身影,沈渡笃定道:“就算师哥不给,我也定放你们离开,绝不食言。”
莫夫人显然没料到会有此一说,一时间忘了怼回,定定看着他们半晌,低头:
“但愿你们说话算话。”
只要能与夫君团聚,生死不计,可孩子们……
见莫夫人被安抚好,沈渡牵朱颜手到角楼边,对莫谦之喊:
“我夫妻二人在此承诺,只要给解药,或者交出来罗敷其人,便即刻交出莫夫人和孩子,绝不食言。”
莫谦之冷笑:“你笃定我非要给你么?”
自然不是,但唯有此一法,不得不试。
沈渡凛然,眼底生出些迫人的气势来:
“师哥,你做错了,你可知?”
莫谦之嘲笑:“我错了?你认贼作父,不,作母,你每天吃着你族人鲜血染红的山珍海味,享受着你族人尸骨堆砌的荣华富贵,你难道不是错的更离谱?”
此言一出,围观将士们都感受到沈渡身上寒意渗出,背脊发凉。
朱颜听着就非常刺耳,衝上去喊:“那你呢,你伪装成爱护百姓的营州好刺史,实则勾结广春堂,为半面鬼们打掩护,迫害无辜百姓,屠城来奠基你的所谓基业,你就心安理得吗?”
“至少,沈渡不会拿无辜之人的鲜血来为自己的所谓理想做垫脚石。”
被朱颜这顿抢白,莫谦之不怒反笑:“呵呵呵,好一个邻牙利齿颠倒黑白的女娃,他们送你入沈渡身边可真是思虑周全,可惜了。”
他摊手扫一眼四周的追寻者,其中也掺杂了不少戴着面具的半面鬼,莫谦之成竹在胸:“即便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他们该死,他们一心拥护的主子就是个无耻妇人,爬上太宗的龙床不算,还爬上先皇的床,一个靠爬床上位的女人,自卑到只能用杀前朝忠臣来巩固自己的位置,天理何在,人心何在?”
莫谦之说出这番话直觉得心口激荡,十分的痛快,终于说出来了,他虚与委蛇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堂堂正正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选择做个人,而你选择做个小丑,沈渡,你活得像条狗。”
此话太过恶毒,朱颜脑袋被鼓击中一般“嗡嗡”的响,如若她会武功,早就弯弓搭箭朝莫谦之射去。
见朱颜这般维护自己,沈渡莫名心安,按耐住要发作的朱颜,微摇头,给她安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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