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3)
莉莉丝梅尔抿着嘴唇,转动着眼珠,看看海夫纳,看看邦妮,看看卡西,甚至还有退进角落里的两名警卫,最后盯住了霍普金斯,小的,还有大的——眼神儿阴沉怨毒,她在指责他们,他们欺骗了她,嘲弄了她,伤害了她,对她所遭受到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可惜的是,除了那两名警卫(他们故作无所谓地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莉莉丝梅尔碧蓝色的眼睛中所射出的,那股难以平息的愤怒眼神并未能取得其他人的关注,片刻沉默后,他们自顾自地行动起来,大霍普金斯越过她的面前,走到沙发前抱起了小霍普金斯,短暂地向海夫纳以及旁的什么人动作很快地点了点头就走进了里面的卧室,邦妮转过身去提起在厮打中被丢到茶几下面的电话,通知下面的清洁员来打扫和整理房间,最令她难堪的是——海夫纳邀请卡西去三层,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淫/荡的,满是肉/欲的狂欢的开始。
“你怎么能?”莉莉丝的嘴唇疯狂地颤抖着,她简直不敢置信:“您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海夫纳平静地反驳道:“你坚持要在新婚之夜前保持你的贞洁,我理解并且支持,嗯哼,这也是我的希望,但你不能强迫我履行同样的义务,我们的婚前协议里可没这一条,你早该知道,我不能没有女人,一天不行,一晚不行,一刻不行。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亲爱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分享我的卧室和床吗?,当然,我是说,现在。”
他略微等待了一会,没有等到回音或是任何表示,海夫纳拉开嘴唇,露出尖锐的牙齿:“非常明智,莉莉丝我的小宝贝,好好珍藏,这是你最大的财富。”
这种直接而剧烈的羞辱是可以让任何一个意志坚强的女人崩溃或是昏厥的,值得我们称赞的,莉莉丝梅尔坚持住了,她粗重的喘息着闭上眼睛,好避免看着她的未婚夫和另一个无耻下贱的娼妓搂抱着走向门口、楼梯以及卧室——如果说刚才是因为她的愤怒而让别人不敢接近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因为她使劲儿压抑着的悲哀和痛苦——警卫们同情地看着莉莉丝梅尔独自一个人摇摇摆摆地穿过整个房间,就是五分钟之前,这个女人还以为她是这里的女王呢。
“我觉得她想要对我们说些什么。”撒沙说,声音有点含混不清,他的门牙还没有长出来,几个小时前又掉了一颗,是第一尖牙。不知为何,他换牙的时间比其他孩子晚,秩序混乱,而且过于频繁,不可避免的,这引起了持续的低烧,所以这几个星期来,他总是有点恹恹的,不爱吃东西,也不怎么爱说话,就连最喜欢的阅读也从每天的数小时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数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他就会头晕。
大霍普金斯的嘴唇抵上孩子的额头,冰凉的,撒沙快活地叹息了一声。得查一查原因,霍普金斯医生想,他手臂间的身体软绵绵的。
“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用额头摩挲着撒沙柔软的头发:“不是吗?”
莉莉丝梅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二层的,略微大点,豪华点,舒适点,但无论是内部布局还是楼层都和其他姑娘毫无二致,她知道这是古奇海夫纳的警告,免得她被未来海夫纳夫人的头衔冲昏了头脑,可他白费劲了,莉莉丝梅尔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和将要得到的东西,她能,她有资格是的,也许现在不行,但结过婚之后,她必定能够分享到海夫纳的所有,不只是床,他的财富、权力、地位,每一份每一毫都必须有她的痕迹在里面,她对着镜子笑了起来,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既残酷又自私,可是也很注重传统,基于后者,他绝对会给自己的妻子一点面子,尤其在外人面前。
如果他们结了婚,那么今天她的要求就不会遭到拒绝了——一个妓/女,和一个妻子,他的孩子,海夫纳王国继承人的母亲,海夫纳分得出轻重。
那么说是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莉莉丝懊恼地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又点了根烟,几分钟内享用殆尽,然后她抽出一根新的香烟,用前面那根的尾巴点燃了它,她还想要喝酒,但这次不用杯子,她直接抽出了酒瓶。带有浓浓的烟熏味道的威士忌美味无比,这种由麦芽发酵经蒸馏而成,最少于木桶内酿藏三年(这条被写进当地法律)的苏格兰威士忌价格不菲,放在几年前她可不敢这么喝——不仅仅是因为钱的关系,谁都知道,香烟和酒是锥子,它们在你的身体上钻孔,好让青春和健康从那些洞里汩汩流出。
香烟也很不错,连带着酒,它们一起发挥着作用,莉莉丝很快就觉得飘飘然,所有的东西都在放大,又倏尔缩小。她的身体在空中飘来荡去,踩不到地面。
身体热腾腾的,莉莉丝按住了自己的喉咙,她拉开了发髻,而后是拉链和纽扣,丝绸长裙从她的身体上滑落,她没有穿内衣。
古奇海夫纳是个混蛋,但他没说错,如今的身体是莉莉丝梅尔最大的财富——他看不起她,但他无法拒绝那份诱惑,这具身体,丰满而纯洁的身体就像吸引熊的蜂蜜那样紧紧地吸引着他,无论如何,他会和她结婚,和她生儿育女,共享一切——莉莉丝着迷地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她从上到下,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一边情不自禁吃吃发笑,她的母亲说过,她的小洋葱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上帝精心选取上等料制作的,每一寸,她张大了嘴巴,朝镜子吐出红润的舌头,每个地方,从胸部到屁股,完美无瑕“小可爱,小可爱,”她对自己说,所有的疲惫、懊丧与委屈都不翼而飞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骄傲与光彩。
“只有你才能弥补他的缺憾。”她对着镜子小声地说:“只有你,没有别人,没有。”
这天晚上莉莉丝梅尔一如既往地挽着海夫纳的胳膊出现在俱乐部的会场里,虽然时间短暂——几乎只能容许人们干掉一根雪茄,她就消失了。
“她有点不舒服。”海夫纳说:“别介意。”
宾客们当然不会介意,这儿还有着成打的兔女郎,最重要的,海夫纳暂时不会和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位结婚,只要付出些许钞票,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邀请她们中间的某一位共度良宵。
莉莉丝梅尔在离开大厅前转动脑袋看了一眼,依照老规矩,海夫纳懒洋洋地靠在那张嘴唇形状的红丝绒椅子上,几个兔女郎占据着他身边的位置,最靠近他的是卡西,很显然,前两个小时的优秀“服务”让她博得了海夫纳的欢心,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用自己的大腿为海夫纳的脑袋提供支持,不停地咧着那张嘴,愚蠢的就像个小丑。
她的妆有点浓了,特别是粉,太多了,莉莉丝怀疑如果自己给她一巴掌她会不会感觉到痛,或者就是脑震荡,就像那些被罩在全封闭防毒面具下的人——她居然还能露出笑容,真是太难得了。
等她和海夫纳结了婚,她也许可以留下卡西,把她全身擦上粉摆在厕所作装饰如何?
还有贝蒂,这个不安分的小娼妇,她盘着腿,坐在沙发前面,抱着海夫纳一条垂下的胳膊,使劲儿地往怀里带,恨不能把它镶嵌进自己的身体,天真无邪的笑,就像个八岁的小女孩抱着她的洋娃娃。
莉莉丝深深地吸了口气,总有一天,地狱的火会烧到她们身上的,别急,她真正想要确定的目标还没找到好了,她找到了,他正站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绅士中间,虽然从莉莉丝梅尔的角度,她只能看到那些惊讶与崇敬的眼神以及那只光溜溜,如同鹭鸟背那样灰白整齐的后脑勺,但这确实是安东尼。霍普金斯没错,看样子他们的交谈正入佳境,也就是说,最起码有半小时,霍普金斯会停留在这个会场里。
就像只技能娴熟的老猫那样,莉莉丝梅尔悄无声息地走上了楼梯,二层,末端,那个最大的套间,也是唯一一个居住着男人的房间。
撒沙。霍普金斯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房间里静悄悄的,但他听见了两个呼吸声,一个是他自己的,而另一个
“莉莉丝梅尔?”
“是的。”莉莉丝往床前走了两步,现在她距离撒沙仅有两步之遥。“我需要帮助,你的,还有你父亲的。”
撒沙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两只手摆在毯子外面,眼睛闭着,好像还在睡觉,但莉莉丝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他冷漠地低声说道。
“忘恩负义的混球,”莉莉丝低声喊道:“是我找到了你们,是我让海夫纳雇佣和庇护了你们,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会在哪儿?红灯区?贫民窟?还是机构的巴别塔g区?”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如今是你们回报的时候了!”
(待续)
晚上还有两章,这么本星期做到基本两天1更了,谢谢诸位大人的不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