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腿走不了路的裴三郎被内侍抱出天子的天凤宫, 去到对面皇后娘娘居住的天凰宫里。
母子俩被安顿在右侧的宫殿中。
宫里的医匠早已经等候在里面, 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管事宫女守在那指挥侍从。
管事宫女的腰上挂着铜边的牌子, 上面写着“天凰宫掌宫”。这在清宫剧里,大概就等于皇后身边的大总管吧?
裴三郎完全傻了。为什么他老娘会被安排在皇后宫里,为什么还会有皇宫娘娘身边的大总管亲自过来?
大热天, 镇武侯夫人又被抬着走了一路,热得满身汗, 有些伤口还又渗出了血。医匠为镇武侯夫人重新处理了伤口。
过了一会儿,就有宫使抬冰进来。一个大铜盆装有很大一块冰。
裴三郎可知道鲁二郎把冰卖得有多贵。这种待遇, 把他给吓到了。
皇后娘娘挺着大肚子牵着萝莉长公主来了。
有一阵子没见,萝莉长公主又长高了, 皮肤黑了不止一个色号。她穿着轻薄的丝绸长裙,比起跟在皇帝身边时简直像换了个人,说要有多淑女就有多淑女。
皇后娘娘的身子笨重,常用的跪坐姿势对她来说很笨重,于是,有宫女抬了椅子进来放在床边。那椅子一看就是从萝莉长公主的雪橇车上山寨来的,还融合进了床榻的工艺, 做得就像一个只够两个人坐的似床似榻的工艺, 椅子上还有两个靠背垫腰。
皇后向医匠了解完镇武侯夫人的伤势, 便让他去开药。
医匠领命出去。
镇武侯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
裴三郎赶紧上去, 却被宫女抢先。宫女往镇武侯夫人的身后塞了两个靠枕。
皇后娘娘看镇武侯夫人还能自己起身就知道这伤还不算太重,才问起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武侯夫人据实以报,包括原定的计划只是拿嫡女的事作饵, 抓一些闹腾得厉害的卖去当奴隶,杀鸡儆猴,她能赚点卖奴隶的钱,以及把针线铺子开起来。她说道:“那铜箱子和里面的金子都是饵,原是想让他们劫去后,顺着赃物捉贼,却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死士,太庶府和太卫府……”
皇后轻轻点头,让镇武侯安心养伤,又给母子俩留下使唤的宫女和宫侍,这才又挺着肚子走了。
旁边全是皇后的人,裴三郎满肚子疑问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镇武侯夫人在皇后离开后,也睡了过去。
皇宫不比自己家里,裴三郎浑身不自在,神情都绷紧了。
宫里给他安排了吃食,还带他去洗漱。
然后,他才发现,皇宫里居然有渡金的大浴桶。木制的大浴桶比他上辈子去美容spa馆的那些桶要漂亮得多,手工雕刻的精美凤凰图案,凤凰眼睛上还雕有宝石,浴桶里还洒有花瓣和类似滴过植物香精,有一股好闻的混合型花香。
宫女们把他领到浴桶前,上手就来脱他的衣服。
他已经很久没让人伺候洗澡了,能自己做主后,洗澡洗脸都是自己来。
这会儿宫女要替他更衣,他不敢反抗,还得客客气气格外乖巧地道一声:“谢谢姐姐。”
宫女们忙说不敢,跪地替他解腰带。
她们的手落在他的皮带扣上,却解不开。
这个世界贵族们的腰带衔接处都是玉制或铜制的挂钩。
裴三郎的腰带因为有夹层要藏东西,担心挂钩不稳,改成了上辈子的皮带扣。他用的是双层扣,内层是打孔的,外层扣了块长方形的铜片,铜片有铜钉扣在皮带孔里。
双层保险,这样即使有谁抓着他的腰带把他提起来抖,腰带都不会开。
裴三郎自己解了腰带,递给宫女时,有一块金叶子从夹层里掉出来。
宫女们愣了下。
裴三郎捡起来,又插回腰带夹层中。
宫女们:“……”
天热,大家都穿得少,通常来说就是一件底衫加一件长外袍。
可裴三郎的外袍脱下来就是一件背心,为了显得自己像穿了底衣,背心还是交领的。
宫女们从来没见过背心,除了衣领外,她们在衣服上连扣颗子都找不到,不知道怎么解开这衣服,更想象不到裴三郎是怎么穿上去的。一时间全都干瞪眼地看着,无从下手。
裴三郎干笑两声,解开衣领处的那颗扣子,自己把背心脱了。
宫女们看着裴三郎的裤腰就又呆住了。
这个世界都是大裤头,用布腰带一圈圈缠紧裤头防止掉落。
裴三郎的裤子是上辈子的款式,为了方便夹带,还特意做成宽腰头。他总不能用两条腰带,于是裤子用的纽扣,缝在内层。
他弱弱地看了眼身旁的几个宫女,先把裤腰夹层里的金叶子抽出来。
宫女们赶紧把装腰带饰物的托盘送上来,然后就见裴三郎绕着腰摸了一圈,足足摸出十片金叶子。
裴三郎不好意思地向她们笑了笑,又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金豆子,再去解固定在大腿上的皮带,把那还迷你版小匕首解下来。
没办法,他小嘛,腿也短,匕首也只能跟着造小,不然会妨碍到日常活动。
他的两条大腿上、两只软靴里各有一把匕首,全取出来放在了托盘里。
没办法,在这皇宫里肯定不让私藏武器的,这会儿自己主动上交和后面再被搜出来,不是一个性质。
宫女们都傻了:披甲人带他进来时没搜身吗?他藏这么多兵械在身上,还见过了天子、娘娘和长公主。
裴三郎这才把长裤脱了,又露出三角形的小内内。
宫女们等着他掏。
裴三郎捂住身前的小丁丁,摇头,“没有了。”
宫女们扒下他的裤子,把他抱进浴桶里,三个宫女围在一起检查小内裤,没找到有藏物什。
一个女宫看了眼裴三郎,又提起他脱下来的外袍用力抖动。
随着她的大力抖动,金叶子哗啦啦地往下掉,还掉了把匕首出来。
宫女们看见匕首,眼睛都直了:她们都没看出他把匕首藏在哪的。
一位女官端着裴三郎的那堆东西便去找皇后。
裴三郎缩成团双手抱着胸,坐在桶水里,弱弱地看着宫女们。
宫女们目不视斜地给裴三公子洗澡。
他穿着衣服的时候不显,脱下衣服后满身结实的肉,长得那叫一个壮实,背上的膘那叫一个厚,肥嘟嘟的,圈里最胖的羔羊崽子都没他肥。
裴三郎洗澡到一半,又有宫女回来,把他的软靴连同脱下来的臭袜子一起拿走了。
裴三郎缩成团,用虚弱而无辜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宫女们,装成小可怜样。
宫女们很是专心地给他洗澡,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天子、皇后和长公主都在宫殿里,正在围观裴三郎身上脱下来的那身衣服饰物。
那五把铜制兵器,只有刃,没有柄,刀柄处是一个环,小得像儿童玩具。
天子拿起来,把玩了两下,将手指扣在环里,顿时,锋利的刀刃对着外,顿时显出几分铜兵的威慑力来。这要是扎进人身上,也是能入体三寸取人性命的。
他朝着内侍的脖子上比划了下,照这锋利程度,如果扎进脖子再用力一划,脖子都能削断。
宫女把裴三郎的袜子和靴子拿来,在两只袜子里各搜出一片金叶子。
皇后指指靴子。
宫女们把靴子倒了又倒,抖了又抖,没抖落出东西。
不仅皇帝、皇后和长公主不信靴子里没藏东西,连宫女自己都不相信。
宫女先检查了靴子筒,没夹层。她不信,伸手往靴子里扣,终于扣到边缘有点异样,用力一扯,扯下来一只鞋垫,再一抖,哗啦啦地又掉出好几块金叶子。
皇帝:“……”
皇后:“……”
长公主:“……”
皇后说:“再检查下鞋底。”
宫女反复查看鞋子,发现真的还有夹层。她又揪出两块比金叶子还薄,边缘磨得格外锋利还带尖刃的铜片。乍然看起来就是一把成人尾指大小的小铜刀。
皇后说:“再查查。”
宫女继续搜,又从靴子底抽出两根铜制的长针。
一根铜针的顶端笔直且锋利,另一根则是顶端是个小细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这是拿来做什么的。
皇后让宫女去问问裴三郎那是做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宫女来回,“裴三公子说是用来开锁和割绳子的。裴三公子的原话是:万一被谁绑架了,铜片可以把麻粗割断,如果门被上了锁,像大牢那样的锁,都是手可以伸出去开锁的,用……万、能、钥、匙、捅、进去戳一戳就开了。我很值钱,怕被人掳才在身上藏这么多东西。自保,自保用的。”连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天子拿起裴三郎的皮带挨个摸,没摸出东西来,又拈起那条小内裤看了看,除了这裤子的造型实在古怪,没没看出别的什么,扔回托盘里,吩咐宫侍等裴三郎沐浴更衣完就带过来。
没过多久,裴三郎穿着宫侍准备的衣服来了,被擦得半干的头发扎起这个年龄该有的总角发型,穿的也是现在的标准衣服,大裤头裤子,把小腹都勒起来的那种。
七八岁的孩子,还没抽条,肚腩有点肥,勒得难受。
裴三郎低头进来,跪地俯身叩首。
天子让裴三郎把衣服饰物里藏的东西都找出来。
裴三郎跪在地上,一点点挪到放有自己衣服物品的托盘前,先看了下托盘里被找出来的东西,对他们连他藏在靴子底下的东西都能找出来,也是相当服气。
他不敢在天子跟前耍花样。这些东西藏得再严实,扔到火盆里把丝绸绫罗皮革一烧,剩下的那些铜制的东西全得露出来。
他拿起靴子,用手指把脚后跟底的一块看起来像装饰的小铜片扣开,扯出一根只有小拇指大小酷似指甲剪形状的小铜刀。两只靴子里都藏有。
他又把外袍拿来,从外袍下摆的包边中抽出一长一短两根细麻绳。
天子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
裴三郎说:“回陛下,长的是拿来捆人的,短的……”他拿起短的那截,麻绳的两端还有两个皮革制成的握把,说:“我预想的是万一我被绑架了,逃走的时候,被发现了,我就跳到绑匪的背上,用这个勒住他的脖子再反挂到他的身后,这样就可以勒……到他咽气。”国外有部片子就是这么演的。
天子喊了声,叫进来一个披甲人,让裴三郎演示一下。
披甲人莫名地看着裴三郎。
裴三郎看看天子,见他是认真的,于是拿着短绳站起来,发现对方个头有点高,自己够不着,于是说:“麻烦你蹲一下。”
披甲人满头雾水地蹲下。
裴三郎说:“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披甲人又转过身去。
裴三郎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就有点尴尬了,这尼玛蹲着的,跟劳资预想中挂在对方身后靠身体重量勒死对方有点不一样。
披甲人反手一揪,把裴三郎抓到了跟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裴三郎很是尴尬地说:“需要再改良改良。”他的眼睛一亮,说:“我可以在上面绕铜针。”
披甲人:“……”他看看裴三郎手里的绳子,再摸摸自己的脖子,你在上面绕铜针,我的脖子怎么办?他抱拳:“陛下,此小儿有些凶狠。”
裴三郎把绳子放回托盘,跪下,反驳:“如果你是绑匪要害我,我当然要……如此。”又跪在地上,缩成团,继续装成无害的小可怜。
天子对旁边的内侍说:“拿去亲随军大营给他们都看看这是怎么夹带东西的。”往后搜身搜仔细些。这若是刺客夹带兵械进宫没被搜出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裴三郎赶紧快步爬过去,把他扎在头顶牛角形状的总角发髻上的发簪找出来,他握在手里一抽,顿时跟拔剑出鞘似的抽出一根铜钉。
满屋子的人一起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裴三郎跪回去,老老实实的趴着,心想,不知道他娘亲能住皇后偏殿的那点交情,能不能保住他的小命。
天子半晌,才问出句:“还有吗?”
裴三郎说:“回陛下,没有了。”
天子指指裴三郎的那堆东西,又挥挥手,内侍上前端走了裴三郎的衣服饰物。
披甲人也抱拳退出了宫殿。
裴三郎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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