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1 / 1)

别雨站在崖边,稍有不慎便会被风吹进峡谷, 但她此刻很享受风携卷着梨花飘荡的感觉。而且她还有不回洞府休息的理由。

别雨挑眉:“早知道你会晚十多秒才接通讯, 我就给大哥打了, 大哥肯定秒接我我的通讯。感觉是二哥你的爱不够呀。”

总是被别雨反客为主的别林有些无奈地说:“小妹呀,哥哥是有每日任务的呀。”

“不给你瞎扯了。”别雨瞥了眼那道紧闭的玉门,开口询问道:“若亿愁还在昆仑吗?”

“在呢。”别林回答:“我们每天都在监视他的动向, 确保他在父亲、大哥或是我的眼皮下活跃。”

他们如今还没有想到一个对付若亿愁的好方法,只能尽可能的盯着若亿愁,防止他对别家动手。至少别家如今有了别雨的警告,总不会被若亿愁打个措不及防。

别雨点头, 随后她想起别林看不见, 她又说:“我现在初步有了个计划,二哥你们盯住他,我明天就回昆仑来与你们详细说说。”

听到别雨说明天回,别林还挺高兴, 像是根本没把若亿愁当回事儿。他连忙询问别雨要吃点什么, 他让老父亲去做。

别林就这点好,他有点没心没肺的。哪怕威胁就在眼前, 他也绝对不会让威胁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品质。

……这仅限于别林还不知道若亿愁究竟能给别家带来怎样风暴的情况下。

别雨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未来别家惨痛的命运。以及别今和别林在未来恨不得杀死彼此的仇恨, 与最终也逃不开被利用的结局。

挂断通讯符后,别雨毅然决然的朝着勘星殿的玉门走去。她没再像之前执云剑仙那般敲门, 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这玉门从来都没有锁上,因为在凌云宗根本不会有人踏入勘星殿, 他们尊重抚佩仙君,定不会在其闭关时叨扰对方。

别雨是新世纪修仙者,老修仙者的礼貌套用在她身上不合适。

玉门挺重,是全玉做的,别雨只是开了个小口便钻了进去。

她本以为这勘星殿会和别家的魂灯楼相差无几,但结果大大超乎她的预计。

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灰烬和檀香的味道,这味道充斥在整个勘星殿内,天窗没有打开,这些味道无法向殿外发散,以至于整个殿中都是浓郁的香味。

灰烬的气息和檀香混合在一起,像是一种甜腻又诡异的味道,这难以言喻的浓郁气味几乎要让别雨吐出来。

她嗅着檀香和灰烬的味道,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寺庙之中。可寺庙的香炉总是通风的,味道是淡淡的檀香搀着一点余烬,仿佛烧尽世间束扰。

而在这勘星殿中,就像是所有亡魂和烦扰都被困在其中,他们哭嚎着、尖叫着,却无法逃脱。

别雨扇了扇鼻间的空气,她循着微弱的光芒走去,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了勘星殿的主殿。

昏暗的主殿内,只有地上点燃的红蜡散发着微弱灯光。看起来像是鬼屋里会有的场景。

别雨有点毛毛的。

毕竟修仙界里是真的有鬼这种东西存在的。

别雨轻手轻脚的走进主殿,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微弱的咔嚓声,好像是纸制品,这些东西疑似堆满了整个地面,她每走一步总能踩在上方。

直到靠近中心的红色蜡烛,别雨才看清周围是个怎样的状况。

红蜡分别点在星阵的角落,红线缠绕在支撑柱间,互相纠缠组成了星阵,地上铺满的是铜钱,而别雨之前踩过的全是纸钱。

红色的丝绸从头顶垂落,遮盖了别雨的大部分视野。

红线上密密麻麻挂满了木质的人偶,这些人偶有些正对着蜡烛的火光,有些则背对着,它们面部的油彩令他们看起来极其鲜活。

别雨伸手红线上其中一个背对的火光的木偶翻过来,这木偶的胸口有一道剑痕,这令它的下半身只能摇摇欲坠的挂在上半身上。

木人脸上的妆容也极其惨淡,就好像它已经死去。

它木头脸上是诡异的笑,那颜料点上的双眼似乎一直盯着别雨。

鸡皮疙瘩顿时席卷了别雨浑身,她头皮发麻的瞬间丢开这木偶,木偶撞击着绳上的其他木偶产生了连锁反应,咚咚咚的声音不断响起。

哪怕原主别雨从未接触过任何占星之术。别雨也明白,眼前展现在她面前的东西绝对与占星无关,更像是某种修真界明令禁止的邪术。

她的大脑叫嚣着后退,这些东西是极为危险的。

红蜡的火光映照着垂下的红帘不断折射,好像每一块布料下都有个晃动的身影,他们正‘看’向别雨,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而别雨的大脑一刻也不停的向她传递着这危险的信号。这是别雨来到修真界这么久来,大脑第一次如此大的反应,哪怕是之前她遭遇袭击,大脑也没有如此强烈的讯号。

如果只是这样,她本不会被吓到。

可问题出在,她刚才拿起的那个灰败的木偶上。那木偶……正是之前在树林里袭击了自己的人,那张木讷的脸,被别林的剑气击中的那人。

……抚佩仙君一直在以这些木偶在操控着事情的发展,那杀死了原作中别雨的人毫无疑问也是勘星君边应。

可他为什么挖走了别雨的灵台呢?

哪怕别雨早有猜测,但从始至终也只是猜测而已。是没有理由和根据一些并不准确的原因进行的脑补和遐想。

别雨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她仔细观察着每个木偶的模样。在其中找到了四到五个木偶穿着认剑峰弟子的衣物,其中有一名居然是乌玲。

乌玲在永夜城与别雨有过不少接触,这女孩性格直爽又侠义恩情,可如今她也被边应炼制成了傀儡、悄无声息的杀害替换。

它们的木偶表情都非常痛苦,想来被人炼制成傀儡并不是一种好感觉。

当事情真的揭露在别雨面前时,发凉的背脊和撞破事实的冲击令别雨连连后退。

疯了,边应比她想的还要可怕。

别雨不敢想象,若是她发现这件事儿的时间很晚,或是一直没有怀疑过边应。那会不会有一天,认剑峰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边应的傀儡。

她周围的所有人都被替换了,每个人都是边应。

惊魂未定的别雨不断退后,直到她隔着垂下的红帘撞上了硬物,不是烛光的倒影,是他人的胸膛。

布料摩擦传来的触感令别雨猛地转身回头,是边应。

这勘星殿的主人一直都在,他潜藏于帘下静静的观测着别雨的一举一动。

边应一如既往穿着一袭白衣,似雪的白发随意拢在身后。那张俊美又冷淡的脸在昏红的火光照耀下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手中正握着一个崭新木偶,只是一个人形,还未给它穿上衣服和画上妆容。实际上,若是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是边应的傀儡。

那这些人一定是被边应杀害,夺舍,并将魂魄注入木偶中操控。

边应犯下了修真界中最忌讳的事,而他是如今修仙界中修为最高、最受敬仰的一人。这尼玛,跟狼人杀似的。

谁会想得到,他们最敬仰的人一直觊觎着他们的身体。当他觉得他需要这个身体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将其杀害并夺走它。

别雨不断后退,她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着她的键盘i,而边应则不断逼近别雨。

“姬月?你怎会在这儿?”边应用最平常的口气问,就和当初借别雨龙渊剑时的语气毫无差别。

他没有感受到别雨的抗拒和恐惧,或者说,边应不在意,因为两人的实力差别摆在眼前,他确信别雨无法逃脱。

别雨警惕的退后,她胡言乱语的问:“你这是什么蜡烛?为什么不会熄灭?”

她表现得也像是完全没有发现边应的肮脏秘密。

边应轻声说:“你为什么要拿着本命灵器呢?”

别雨下意识捏紧了键盘,没想到边应已经发现她把迷你键盘握在手里了。

“我不会害你,姬月。你是别泷的后人,我和别泷的关系很不错。”边应温和地说,他背对着别雨将手中的木偶挂在红线上。

别雨几乎要忍不住笑了,不会害我?

搞的跟原作里弄死别雨,挖走灵台,团灭别家的人不是边应一样。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但——”边应转头看向别雨。

“你的师尊、父亲难道没有教过你,未经许可踏入别人的地盘是不被允许的吗?”边应的语气依然温和。

“我想你必须接受惩罚,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事。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别雨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立刻想去按手中的键盘让她摆脱此刻的状态。然而边应的速度比她更快。

边应一把捏住别雨的手腕,一个用力,键盘便从别雨手中脱落。

“嘶。”别雨发出一声痛呼。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边应成功向别雨证明了一件事,现代人并不高人一等。小狐狸斗不过老狐狸,哪怕这只小狐狸是从现代来的也一样。

边应早就研究过别雨的本命灵器了,他知道要如何阻止别雨做出反应。

别雨在抚佩仙君的力道下根本没有反抗个的余地, 抚佩仙君拽着别雨就像拎着一只小猫或是小狗一般轻松。

他拽着别雨登上了龙渊剑。明月之下,没有任何一位认剑峰弟子看见抚佩仙君拽着别雨御剑离开了认剑峰。

在路上,别雨一直在挣扎。但边应只是摁着别雨, 便让别雨的挣扎全部化作徒劳。在被牵制的剧痛之下,别雨无法集中精力构造键盘。

每当她准备强忍疼痛感构造本命灵器时, 边应总会发现。然后他会更加用力的打断别雨的动作。

就像是猫抓到老鼠一样, 以游刃有余的姿态捉弄别雨。

于是别雨喘着气瞪着边应问:“您究竟是什么人?”

边应保持着温柔又虚伪的笑:“在窥得天道之术失传前, 人们称呼我为抚佩仙君。如今修仙界称我为勘星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别雨呼了口气:“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擅闯勘星殿的,饶了我吧。”

她本来是想问关于若亿愁的事,可她意识到边应不一定知道她已经知晓若亿愁也是边应的傀儡。若是她提出来, 岂不是打草惊蛇。

于是别雨生生压下了这欲望,转化为一种更无辜的情绪。

边应不予理会别雨的话,他观察别雨的时间很长,他怎会看不出来别雨其实一点悔改之意都无。

而且别雨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这几千年间、自从窥星术失传的日子中, 他的秘密从未暴露, 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敢擅闯勘星殿。

唯独别雨这个头铁的。

边应生气吗?他自然是生气的。别雨的存在已经打破了他针对别家、针对修仙界的计划。他本想强硬的杀死别雨并夺取别雨的灵台,可偏偏……

偏偏镜中君参与了这事儿,镜中君不会同意他杀死别雨。

他与镜中君也颇有一番渊源。他知晓镜中君会被别雨吸引,别雨身上的确有某些特别的, 在这灰尘扑扑的修真界唯一存在的东西。

边应的计划, 镜中君帮衬了许多。他们有相同的目地,但镜中君却全然没有执念。

而如今镜中君有了更在意的别雨, 这与边应的计划相斥。

事实上, 镜中君也不会主动参与别雨和边应间的事儿。只有当别雨主动呼唤镜中君参与到这件事时,镜中君才算是彻底站了他们其中一个阵营。

而还有一点, 他不能杀死别雨。至少在别雨和镜中君的约定达成前,他不能这样做。

那会激怒镜中君, 边应不会去想激怒镜中君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