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我昨晚有没有做些什麽……失态的事?」
「也没什麽吧。」
「也没什麽?」我立刻抓到他说话的漏洞,「到底是什麽?」
他没意识到自己原先有意想要隐瞒的事,还是被我拆穿了,「唷……跟你们文科生说话还真累……」
「所以呢?到底我做了什麽?」
「就……吐了一些在我的房间里,不过还好是在地板上,我很快就清理好了。」
囧。我既尴尬、羞愧、懊恼、无地自容,更多的是难堪。我好讨厌那时狼狈不堪的自己,昨日丑态百出的自己彷佛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只会制造他的麻烦,打乱了他原先的生活秩序。
他见我低下头不语,说道:「没事的,我不在意啊。」他毫不在意,脸上也未曾掠过任何一丝的嫌恶,柔声安慰。
我摇着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我该怎麽面对你……」
如今的我,除了昨日对他造成不便的愧疚之外,其实多的还是对他的不谅解。或许,他在某个层面看来也是挺无辜的:他无法避免自己被喜欢。但这件事与他有着绝对的关系,他身为两个nv人之间的关系人,若非他,我和张郁芯不会相识,更不会有昨日的那场闹剧,以及彼此缠上的流言绯语,说白了,这件事可以全权怪他,怪他没有处理好对我与对她的情感关系:昨天在台上被陷害、在紫月被挑衅也就罢了,但最可怕的,是我的名声,我还有近四年的日子要在学校里混啊……
他也同我陷入沉默,或许,昨日的他就已经自责了许久,而我今日的反应更是让他陷入内疚的深渊。
言及此,我也非存心想让他难受,但,就连我自己也十分的混乱迷惘。昨日除了经历这些波折,还有,与纪维维感情上徒然的纠葛。
现在的心情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乱。
正是因为乱,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半晌,他开口:「少云,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麽事?」
他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和郁芯的事,我等她这几天情绪稳了一些後会和她说明白,不会再让昨天的事重演,我真的很抱歉。」
我有意无意的巧妙避过他的道歉,「所以要我答应你什麽?」
他似是也意会到我略过他的歉意,只是苦笑了声,「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离开我?」
我不语。
「或许说来你不会信,但是说真的,你是我第一个深交的nv孩,也是第一个与我心x最相近的nv孩,於我而言,你真的太特别了,所以我舍不得让你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他的声音里,是我不曾听过的卑微,是那至深的诚恳,也是最至真的请求,「我知道你这阵子也累了,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但我希望,我们一天至少能在le说上几句话,又或者,我们也能不说话,但是请告诉我,你想安静几天,好吗?」
不知怎麽的,我的眼眶随着他的话而愈来愈酸楚。现在的我,多想切断所有的人际关系,将自己关起来静闭,或许这段友谊,将会因我的静闭而逐渐疏远断绝,所以他选择站在我的身後,静静的陪伴、等待,因为,他害怕我们的友情会就此结束。
我开了口,话到嘴边却又歛去,他也不催促我,纵使我知道此刻的他心里是多麽的忐忑,但眼神中的平和淡然却未变过。
「我怕。」我说。我知道他想等着什麽,所以也就怕最终,他等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要怕。」他摇摇头,「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怪你,这是我自愿的。」
我抬头望向站在床头身旁的他,在近视的视野里,我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却心了他始终的纯粹简单与真心不渝。
最终,我点点头。
他松了口气,笑了,轻声问我:「想吃早餐吗?」
我摇头。
他再次轻轻一笑,「那好吧,你继续休息,不打扰你了。」
目送他走至房间,他在我的视线也愈发模糊,最後,房门被他轻声关上。
後来,我才慢慢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各式各样的流言,而是来自心中的自卑与恐惧。悠悠系上从来不缺八卦,正所谓长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八卦也将汰换旧八卦,再加上时光的冲淡、人们的遗忘,这些事也将逐渐平息、销声匿迹。
也是经过这件事,我才意识到,其实无论自己在每件事中做的已尽公允清白,但有心的人还是会刻意放大检视,无限上纲。毕竟世人之众,你根本无法让每个人都喜欢你,而自己若是太过在意外界的眼光,也将患得患失,一颗心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言语而忐忑不安。其实若是自认言行不愧对本心就不怕被大家说,最怕的,是连最亲近人也不相信你了。
很开心的是,当我和李婷霏、蔡欣妤、陈琋说起那些事,她们都十分理解并心疼我。
「没事的,我们都在。」李婷霏将我拥入怀里,其他两人也拍了拍我的头。
至於蔡欣妤那点我们看破没说破的小情丝,或许也因着我这次惨痛的事件而逐渐弭平了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直至放了寒假,我的生活稍稍改变:相对於开学以来的轰轰烈烈、庸庸碌碌,我不再过分的投身於系上的事务,选择在平静的课业与友谊中度过。或许很多小大一也曾跟我一样,一脱离充满学业的高中,便想极尽一切的将自己的大学时间填满,并积极的参与系上、社团的活动,希望自己的生活充实丰富,结交到广大的人脉……但最终你也将发现,多数人的筋疲力尽,到头来都是一场徒然的空,更惨的,是把自己ga0到身败名裂,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一味的跟风,却未好好探索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就这样,我每天和室友们开心的打打闹闹,偶尔约在周末逛街、去ktv唱歌或是去欣赏展览,在期中考和期末考时一起被报告和考试辗压,在系nv篮里跟蔡欣妤和学姊们快乐的打球。只是,关於感情的一切,我暂时看淡了,因为平静下来,我才能自高中的那段感情里慢慢调适缓过。
当初以为自己不再在意那段感情,但直到後来发生了一连串与纪维维的瓜葛,我才知道,其实自己仍旧是活在周宇政的影子里,仍旧是憧憬着与他相像的一切。
至於和纪维维的关系则逐渐渐行渐远,一来都发生了那些事了,彼此处着也尴尬,成了孰悉的陌生人,二来我和他的确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後没走在一块儿也是必然的。当然,在见到对方时还是会打声招呼,但曾经那段荒谬的日子,也成了我们彼此默契不会再提起的事。
而这段期间,我与温宥生也持续的联络。
说真的,我是该谢谢当时的他不愿放弃我们之间的缘分,也才让我在日後慢慢的发现彼此是真正的契合,想着想着总能想到一处,说话时也投机的很。我知道他始终不变,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我,但是我告诉自己,自己现在需要一段冷静的时间,所以我心领了他的喜欢,而自己则放着自己的心,让它自由的去寻索属於自己的依归。
记得在期末周的前几个星期,我面临排山倒海而来的报告,就算平时没有熬夜的习惯,但到了这个绝命的学分关头,纵使瞌睡虫找上门、眼皮沉如千斤还是得咬着牙挑灯夜战。
他平时也是不熬夜的人,但那几天,他也同着我一起熬夜。或许没有通话,仅是凭着手机银幕上那一来一往的句子,却在无形中暖和了我的心。他说,他之所以会等我再入睡,其实有一部分是养成的习惯,因为他的妹妹之前在段考时也会熬夜读书,当时的他若想去睡觉,都会被他的妹妹央求留在书房里等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记得那个时候,我和他说:「那我真感谢你妹把你训练成这样xddd」
他传了一张笑脸的贴图,「真的对她又ai又恨xdd」
我鬼笑,「其实你是妹控,对吧?」
我又传了一句,「选我正解!」
我盯着银幕,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温宥生,怎麽对他自己的妹妹那麽好啊?完全颠覆许多妹妹会抱怨自己的哥哥多麽机车、白目的形象。
他说:「哈哈,被你发现了。」
我歪头一笑。被我发现他是妹控了?
谁知道,他後面丢出的话丢的我猝不及防,「我一定选你啊xdd」
窝c!这完全是被莫名的撩到啊,为什麽「选我正解」这句话能有这种解释啊啊啊……
不过後来经过确认,温宥生小朋友居然没有听过「选我正解」这种说话方式,所以当下也就脱口而出会选「我」的回应……
不过与他愈走愈近,也是寒假之後的下学期了。
後来,我们曾一起去逛动物园、海边、卖场、临时市集,偶尔晚上也会约出来吃晚餐,或者有时候系nv篮的练习结束後我的肚子饿了,他也会陪我去吃消夜。或许这一切都很平凡,很日常,但就在这些细琐的事情中,让我们愈来愈认识彼此,也就因此,我逐渐确定这个站在我身前的人,是一个值得信任并且想要进一步交往的对象。
就这样,平平凡凡,简简单单,慢慢的喜欢上他。
他一直在我的身旁,却又与我隔着舒服合适的距离,因为知道他喜欢着我,所以我不用多虑、猜想他到底喜欢谁,但他却又不会b着我,要我立刻给他回复。其实,也不能说是我在欺负人家,而是我们彼此信任,或许他也隐隐了悟,我会喜欢他的,只是我需要时间将自己调整好。
当我自认将心态调整好时,已经是开学後的两个月。
我想着,人家其实早就主动摆明着将心思放在我的眼前,那回应就得由我这方来,否则,依前段时间的情况来看,他那不疾不徐等待的x子是不可能会主动问我要不要开始交往,纵使他心里想着,却会因为思及这种问题於我而言形同催b所以选择不问。
不过,提出要不要开始交往,在某一层面也算是在告白,让我十分害羞纠结。
那是一个初夏的晚上,与他一起在学校附近的餐馆用过晚餐後,我们相约到旁边的小公园散步消化。
在这不闷热的夜间,不时吹来轻轻的晚风,耳边也回荡着来自公园的各方声音。我和他并肩而行,走在公园的步道上聊着今日的琐事,多数时间都是我说话,而他则在一旁凝视着我,静静的听,并适时给予我回应,这也成了我们固定的聊天模式。
眼见时机似乎对了,我将话题逐渐导向彼此之间的关系,而後,鼓起勇气问他:「宥生,为什麽你愿意一直等我?」
他料及不到我突然这麽一问,先是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这麽好,我当然愿意等你。」语气里,是不容怀疑的笃定。
「所以,就算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我才能接受你,你也愿意等吗?」这个问题,在这几个月里只是我们各自了然却未道破的默契,我却在今日说了出来。
不知道他听完这句话後会不会生气,毕竟从知道他的心意直到如今,他也等了半年多了,或许半年不长,但是在告白後那麽久仍是没有一个笃定的答案,很多人早就受不了了,可他,却在这段期间不曾强问我对他的态度,也会在偶时很纯粹的告诉我,他喜欢我。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很认真的看着我。那是离儿童游乐设施一段距离的地方,孩童的喧嚣声已消失於耳畔,让这里相对的安静。
路旁昏h的路灯洒落,轻轻照映在他的脸上,让他此刻嘴角上的笑容愈发温柔,而在他身後的天边,高挂着一轮圆满的月亮,一如我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让我看得有些失神。
如若等待是个遥遥无期的长途,他还是愿意等吗?
「少云,你知道,我最有耐心吗?」刹那,他眼中的温存满溢,而我,也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打动了。
他不怕,他多的是x子等,反正,在岁月无崖的荒野里,在世间中的千万张脸中,他已认定了那双眼,然而这个执着与决定,是轻而妥,绵而不窒。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心中的动容难以言喻。
「温宥生。」
「嗯?」
「我答应你。」
他傻了几秒,而後将我紧紧抱住,身t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的心终於有岸可依,而埋在他怀里的我,也终於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交往後的我们,其实也没什麽轰轰烈烈的壮举,毕竟他是个简单的老实人,而我也不会去huax思要求些什麽,再说,感情中若是有着信任,那也就够了。
还记得有次,我俩吃过晚饭後,兴致一起便骑车到他曾经带我去过的海堤。
漆黑的夜晚中几颗星宿闪烁,海堤旁一如既往,早坐了许多情侣、朋友们在这里吹海风、吃点心、聊天、相依缱绻。
他开着腿坐着,待我坐到他的双腿之间後,再伸手将我环住。在这泛着凉意秋夜里,他的拥抱,成了这里唯一的温暖。
忽地,他问:「少云,你觉得,我们两个谁ai谁b较多?」他的话,温温的萦绕在我的耳畔。
「应该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好像你b我还多一点?」我将飞舞的长发绕到耳廓後,侧首看着他。
他点头笑着,「嗯,也只能这样。」
「嗯?」
什麽,是也只能这样?
「也只有让你知道我多ai你一点,你才会放心,也就不会再受伤了。」他柔和的嗓子好像春天时晒暖的棉被,su的却也暖烘烘的。
我将脸轻轻的靠在他的膀臂旁,傻呼呼的笑了。
完2019/03/07文曦
一直以来总有个坏习惯:忘了记录每一本书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写起。导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耗费了多少时间才完成它们,不过在飘渺的记忆里,写完这本书已是一年多之後。
写完时,不禁想起高中时的自己,一腔热血的在课余时间不停创作,反观现在大学的自己,似乎少了一点当初的热忱,但我还是会督促自己要在每一年产出一些东西,毕竟,写这件事我已经坚持了五年,说放弃了,似乎我的生命就多了个缺口。
这篇原本是去年打算投稿popo华文大赏的作品,但奈何当时的自己粗枝大叶没看清楚截稿的时间,所以只好退赛,然後赶紧补其结局,让自己能参加今年的b赛!至於怎麽会想写这类题材呢?一开始的发想是想透过这个故事来纪念一下我的大一生活,再来,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写了太多b较脱离现实的作品,才激起了我想写个极其贴近现实生活的故事,如果你也喜欢看这类现实纯ai的人,希望你会喜欢这个故事′?`~?
《那年,十七岁》这个故事算是我来到大学後的一个观察记录,记录了小大一可能遇到的问题、活动与生活,当然,每个学校的风气不同,所以遇到的情形也不尽一致,大家可以当作是初入大学的参考手册d`???b
书名写着十七岁,却是书写少云十九岁的生活,但透过少云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忆,逐渐拼起了十七岁那年的过往拼图,而也就是十七岁所发生的一切,才导致後来的她在十九岁时,举凡遇到类似的情况也都会以之前的处理方式来面对。或许十七岁不是什麽魔咒,只是那年太美,美的让她无法忘怀,冥冥之中也成了她日後对感情的习惯。
相信大家在故事的一开始,都会觉得故事看似合理却也同时间觉得莫名其妙,而这正恰恰是我想营造出来的氛围──是的,有时候感情就是如此的不受控、不完美、有瑕疵。跳脱之前我惯於书写的感情戏在一个不受过往情感影响的健康心态下,接受一段感情毕竟,这种理想的感情状况在现实中并不是多数,有时候,更多人其实是处在不适合谈感情的状况下,不自知的一头栽入,自以为清楚,其实最傻最ga0不清楚情况的就是自己某个层面类似无病识感,幸运一点的双方顺利磨合,不幸运的,就是伤人害己。那麽,该如何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否可以开始谈恋呢?其实在我看来,给自己、给对方一段时间是最保守的方法,尤其是刚失恋的人,有时自认放下了,却不知那只是心中潜意识渴望被ai的因子蠢蠢yu动的作祟,进而又在短期内三个月内投入下一段感情,在某些层面来看,真的是既危险又徒然,还不如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放慢脚步,倾听己心,并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如此,当下一段的缘分来临时,你将能以最好的状态从容面对。
身在这个快速、虚假的时代里,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慢的美好与赤子之心的可贵。其实慢没有什麽不好,等待时虽然耗心,但属於你的终会是你的,其实朴实的人没什麽不好,或许生活里少了那麽一点的刺激,但真正的幸福,有时耐的住轰烈,却经不起平凡。
只望透过这个故事提醒自己与迷失的人们,在这个庸碌繁忙的世代中,感情不要随之起舞而乱了套,也不要忘了感情的初衷温度与永恒真谛。
最後,谢谢你们看完这个简单的故事,你们的就是我创作的动力,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又可以看到我下一部作品的後记ヾ′?ˋ?
文曦2019/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