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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在家吗?话说为什麽连一盏灯都没开啊……」

将脱下运动鞋踢到鞋柜旁,穿过玄关的我把书包扔到沙发,0黑走到墙边的电灯开关後忽然听见便宜拉pa0的声响。

下一秒,视野猛然变亮。

「……」

面无表情地抓掉垂在眼前的粉红se彩带,我转向躲在沙发後的可疑人影。不对,用可疑来形容自家老爸似乎不太恰当。不过若是有人在半夜的街道看见一个身穿脏兮兮的深蓝se运动服、留着半长发和胡渣的大叔,我认为还是尽快报警以防万一。

「呜哇喔喔喔!恭喜你成为高中生了!青春万岁!」

身穿脏兮兮的深蓝se运动服、留着半长发和胡渣的大叔兴奋地起身,高举双手摆出万岁姿势,指尖正好去敲到吊扇的扇叶,於是大叔立刻蹲下抱住手掌哀号。冷静旁观一切的我姑且先将拉pa0的残骸捡起来丢入垃圾桶,开口询问。

「为什麽桌上有蛋糕?」

老爸抬起头,露出门牙黏着海苔的灿烂笑容。

「说到庆祝当然会有蛋糕啊,这个不是里所当然的事情吗,爸爸可不记得把你养成这麽缺乏常识的小孩唷。」

「缺乏常识的是谁啊!就算我退让百步不去管蛋糕好了,开学已经过一周了,为什麽现在才要庆祝?太迟了吧!」

「儿子呀,庆祝永远不会嫌太迟。喔!我真是讲出一句名言!」

「……」

我放弃继续和老爸对话,转而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然而打开冰箱一看却发现空空如也,压抑的情绪再度爆发,我忍不住对着客厅怒吼。

「老爸!昨天你说过会去采买食材吧!」

「有啊!」

宛如小孩子在炫耀玩具似的,老爸挺起x膛伸手指向烛光摇曳的蛋糕。

「……」

「不只有采买,甚至连调理步骤都免了,你轻松不少吧!热量肯定足够喔!」

「但是营养肯定不够啊!」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从碗橱下方取出泡面,愤愤地走回客厅。

在等待泡面煮好的三分钟内,老爸相当有效率地完成点蜡烛、唱歌和鼓掌炒热气氛的三项步骤,用着沙哑的嗓音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相当自得其乐地将不晓得打哪来的铃鼓摇得哗啦作响。

……刚才不是说要庆祝我成为高中生吗?

好歹坚持主旨到最後吧。

这个时候,我想起忘记拿筷子和汤匙。起身走到厨房再回到客厅之後,老爸依然将铃鼓摇个没停,我只好强y抢下那个吵si人的乐器往墙壁砸。

「别忘记自家小孩的生日啦。」

「怎、怎麽会!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那麽就说来听听。」

「咦?呃、呃那个,我觉得很接近十月份喔,所以现在才在庆祝嘛!」

「正确答案是在五月。」

「……呜咕!」

不再理会面露尴尬的老爸,我迳自吃起晚餐。然而中年大叔的jg神强度真不是盖的,眨眼间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再次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揽住我的肩膀,开始用胡渣磨擦我的脸颊。

「儿子呀,既然都开学这麽久了,有没有追到nv朋友啊?」

「不要那样叫我,怪恶心的。」

我试图用冷淡的眼神表达内心想杀人的情绪,然而脑袋开满花田的老爸似乎迟钝到连察言观se的基本能力都没有,自顾自地进入回忆剧情。

「想当年我可是在高中教室和亲ai的一见锺情,经过半学期的热烈追求才好不容易成为情侣。因此呀儿子!不要怕被拒绝,有ai就要往前直冲!si缠烂打!送花、情书、下跪什麽手段通通来!别怕丢脸!这麽一来迟早可以感动对方!」

「不过也因为这种烦人的个x才会离婚吧。」

「呜啊!」

老爸摀住x口,中箭似的後退三步。连装傻也是十几年前的等级啊。

懒得吐槽的我默默将面条x1入胃袋。

自从认识语恬之後,我对人的宽容极限就以火箭的速度往上直冲。不过也可以说因为我和老爸相处十几年了,才有办法和语恬平心静气地相处。因果论真是太奇妙了,不管从头解释或者从尾解释都说得通。

虽然我也不清楚因果论究竟是什麽样的理论啦。

快速吃完晚餐後我抓起书包,准备回到位於二楼的安静避难所。

「儿子呀!刚才不过是开开玩笑啦!我当然知道你的生日在五月八号!」

「还是不对!是二十三号!」

终於忍不住的我对着一楼大吼,随即轰然甩上门板。上锁。

貌似打算补救的老爸碰碰碰地冲上楼开始敲门。吵si了。

反正等到老爸自己搥到手酸应该就会滚回客厅了,采取放置手段的我戴上耳机将电脑音量调到最大,准备像个正常的高中生开始认真写作业。

在书包内翻找许久,我却没看见笔记本。接着才想起中午被语恬借去抄了。

叮咚、叮咚。

名为「呼啦啦愉快的小夥伴们」的群组应时响起提示音。

语恬用拳头挤着脸颊的大头照旁边跳出新的发言。

「嗨哟!各位有没有努力寻找少年k的情报呀!我们明天就要抓到人喔。」

随後跳出可欣表示烦躁的贴图。

明音紧接着打上「当然当然,话说明天会不会太快了点?」的回应。

两位护卫感觉随时都要注意群组讯息,真是辛苦。

「丧气话禁止!这个群组内不能出现不过和可是唷!」

真是强y的大小姐。

现在看来,真亏可欣和明音有办法同时扮演「好同学」和「护卫」两种身分,这样切换人格不会累吗?暗想归暗想,透过萤幕和电子讯号不会被看出表情,懒得陪语恬胡闹的我直奔正题。

「语恬,历史笔记,明天记得还我。」

键完送出後,好半晌语恬才回应。

「详情容小nv子明天禀报,各位敬请期待。」

无视我啊……

随便选了一个看不出意思的贴图,回覆之後我将手机切换成静音模式扔到床铺。手机弹了两下,落到枕头旁边。

无论是拉高情绪装疯卖傻又或者若无其事地冷眼吐槽都b想像中更为疲惫。尤其语恬的直觉准得恐怖,为了不让她看出破绽,我始终得将神经绷紧到最高程度以防万一。

放弃写作业的我熟练敲打熟记在心的网址连结到国外的加密专用网站,迅速跳了好几个国家的ip後开始搜寻所有提到关於「少年k」的报导、文章和讨论串。

这是每天必做的日课。

电脑桌旁边五格乘以五格的大书架摆满心理学和犯罪学的专门用书,欧美连续杀人犯的主题书籍,多余的报章杂志甚至打平cha入其中,而关於少年k报导的资料夹更是足足占据一整排。

花费数十分钟确定没有关於少年k的新消息,我拿起放在电脑主机上的资料夹。三百多页的重量令手腕一沉。砰地放在桌面摊开,作为书签的照片往外滑出,直到撞到滑鼠才停止。

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nv孩单手抓着泰迪熊左脚的照片,也不管泰迪熊几乎半个身子都碰到地面,只是露出极其无聊的神情盯着镜头。

虽然稚neng,却隐约可以看出语恬的轮廓。

「果然美少nv从小时候就很可ai啊,基因真是令人感到畏惧。」

苦笑着自言自语,我将资料夹向後翻页。视线随着文字左右移动。

──「崩亟会」是在1800年代初期创立於香港的组织。

最初经手赌场起家,其後事业范围拓展到舞厅、酒店、毒品和暗杀,几乎与地下社会扯得上边的行业都有参与。前几代的会长处事手腕相当高明,归附更为久远的组织同时不停x1收新起的小组织,攀炎附势,暗中茁壮,曾几何时已经足以与那些拥有悠久历史的组织一较长短,在香港的地下社会更是瓜分出一席之地。

其後,崩亟会大改方针,开始经营台面上的事业,内容横跨餐饮、运动器材、电玩与批发零售业。根据某些未经证实的传言,崩亟会每年会固定将组内的jg英年轻分子送往军、警、政的机关成为卧底,甚至有「政府机关百人中便有一名是崩亟会的成员」这种谣言。

时至今日,崩亟会已经发展成为世界数一数二的着名组织。

快速翻越过从2000年到最近的崩亟会报导,我将视线定格在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那位身穿西装的严肃男子吊起眼瞪着镜头,散发不怒自威的内敛气势,正是崩亟会第五十七代会长何我哉──语恬的父亲。

目前对照下来,明音告诉我的情报没有错误,暂且可以判断他并没有说谎。

用双手将资料夹阖起,放回书架,我走到床沿讪然坐下。

现代社会讲求的是情报战。

尤其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高中生想要将举世闻名的黑道组织当作垫脚石找出少年k的真面目,更是必须如履薄冰地小心谨慎。稍有差池,或许真的有可能被扔进太平洋喂鱼。

乍看之下语恬是名横冲直撞、心直口快的豪爽少nv,然而真实身分好歹也是一大黑道组织的会长千金,绝对不可能毫无心机。

下个瞬间,忽然有道沙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儿子呀,崭新的高中生活过得如何?」

……老爸怎麽还没离开啊?纳闷归纳闷,我随口回答:「姑且还算愉快吧。」

「听你的语气倒像在说反话耶。」

「多心了,最近可是每天都充实到想吐。」

「既然如此,对於替你查到崩亟会大小姐的转学高中,甚至不惜花费重金让你去补习到可以考上这所高中的父亲大人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吗?我可不记得把你教育成这麽不可ai的孩子啊。」

「这点倒是真的非常感谢。」

「……话虽如此,竟然被分在同个班级这点真是预料之外……虽然我知道你不听劝,还是得建议你别和崩亟会的大小姐走得太近。老爸我见过太多跨过那一线的犯罪者,而那位大小姐更是异质中的异质,会g出什麽样惊天骇俗的事情都不奇怪。」

淡淡的烟味从门缝飘入房内。

脑海自动浮现老爸倚靠着门板,半盘腿坐在地板ch0u菸的画面。

虽然我并未察觉语恬有老爸所说的那麽危险,最近几天却也有一gu挥之不去的焦躁感在胃底徘徊,带着怀疑和不安渗透到身t其他器官,让我好几次都在半夜惊醒。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

不只和语恬成为同班同学,甚至开学当天就因为座位相邻而打入她的小圈子当中,今天甚至由她自己主动提起要去寻找少年k。三件事情当中能够有一件实现已经是接近奇蹟的幸运,现在却是三件事情同时在开学一周内达成的情况,简直是连奇蹟都为之逊se的异常强运。

「──儿子,你有在听吗?」

「……我自有分寸。」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令人担心,你以前说过几次自有分寸,最後哪次真的有遵守。急诊室和警局都走过好几遭了。」老爸停顿片刻,低沉地说:「其实你也不必抓到少年k,现在的生活也很不错不是吗?为什麽──」

x口猛然紧揪。我粗暴地出声打断。

「这次事关重大,我绝对不会乱来。毕竟少掉语恬这条线索下次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对了,有机会的话帮我查查柳明音和李可欣这两个人。据说是语恬身边的护卫。」

我没有听见回答,倒是有听见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以及若有似无的叹息。

从门缝飘入房间的菸味在天花板附近徘徊不去。

我将身t向後倒,让床铺咿哑地向下凹陷。有种自己也随之坠落的错觉。

「──少年k,这下子总算b近你了。」

对着天花板张开右手,透过指缝凝视着风扇边缘的灰尘,我忽然感觉缥缈遥远的目标一口气缩短到触手可及的距离。

没错,只要倚靠崩亟会的资源和人派,这次肯定可以抓到少年k。

「无论躲在何处,我一定会亲手揪出你的真面目,让你为自己的过错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