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44天
夜晚的灵堂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晚风将蜡烛吹的一熄一灭,师傅的诵经声穿进我的耳膜,但我只觉得恼人,就像在听毫无感情的英文演讲,令人昏昏yu睡,却又一字都听不懂,你心里觉得这应该很重要,但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神游。
妈妈是个ai面子的人,就算家里头吃紧,但该有的礼节一个都不能少,门外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圈,他们对着我的遗照念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经,我的脑袋已经到了极限,甚至有gu冲动想将纸团塞进师傅的嘴里。
最後,大人们将我的屍t从冰柜里拖出来,放入为我量身打造的棺材,这画面真是吊诡,一群人围在棺材旁看着我冰冷的遗t,妈妈是连看都不看,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眼里满是血丝,陈远倒是很淡定的将这几天折的莲花洒在我身上,这是一场庄荣又神圣的仪式,除了我那仍有些破碎的身t。
我有种想哭的感觉,我怎麽…si得这麽难看呢?浮肿毫无血se的脸,勉强掰正的四肢,这是屍t阿,我的屍t。
但这与我想像中的不一样啊!如果可以选择si法的话,我才不要这种令人作恶的si法,眼前这支零破碎的我不是我,是另一种不知名的生物,我现在终於明白为何我会对刚si的我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si亡。
这几天我就像个透明人,虽然没有任何知觉,但我仍听的到看的到,真正的我却早已是个冰冷的躯壳。
我蹲在角落,眼眶发涩,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棺材已被关上封si,明天我的躯壳就要化为灰烬,原来人si後真的甚麽也留不住,所有有关我的事物终将消逝殆尽,到了最後我甚至会被遗忘,我不知道那时我该怎麽办,或许我会先开始遗忘自己。
所有仪式结束後,踏进了一位非常熟悉的身影,她先简单为了我上香,随後左顾右盼,最後走进了一个没人发现的小角落。
「你终於敢一个人过来了。」
「看来我错过了她的最後一面…」
「不,你并没有错过。」
是陈远和班长?他们在灵堂的角落交谈接耳,但我印象中她们该是毫无相g的陌生人,而又为何这麽晚了班长会出现在这儿?
「你说的…再给我一些时间。」
「明天就是她的告别式了,你说还有甚麽时间?」
「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只要我想,一切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呵…我以为你至少还有点良心。」
「说实话你也根本没有把握不是吗?就让你姐安安静静地走吧!」
「如果你的良心允许的话就这麽做吧!」
陈远沉着脸离开,留下一脸难堪的班长,他们是甚麽关系?她们说的事跟我的si有关系吗?我感到不安,或许我的si亡并没有那麽单纯。
倒数43天
今天是倒数43天,也是我si亡後的第七天,陈远抱着我的遗照走出殡仪馆,後头跟着一群没见过几次面的亲戚,妈妈跟在陈远身後,自从我si後便很少听见妈妈开口,我的所有後事也几乎都是陈远负责打理,我不知道妈妈此刻的心情是如何?但我知道并不是愤怒,生气的妈妈是歇斯底里,是洪水海啸,而不是现在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
那麽难过的模样呢?开心的模样呢?我竟完全想不起。
棺材被送进了焚化炉,大约过个两个小时。我的身t将会话做细小的灰烬,等待的时间有几位亲戚试着和妈妈闲谈,但在我眼中看起来b较像是来找麻烦的,我们一家在其他亲戚眼中不受看好,尤其是爸爸那边的亲戚时不时就来个冷嘲热讽几句,他们总觉得爸爸当年的si是因为妈妈的八字克夫,甚至瞧不起妈妈的学历,小时候不懂大人之间窸窣的耳语,长大明白後,才发现无能为力才是最悲哀的。
「陈远他妈,你看开点儿。」
「对阿,这一家四口就走了两个…」
「欸!说甚麽呢!」
「说真的陈远他妈,如果你能管好你的小孩,你的孩子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吗?」
「我们也并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啦,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想想要怎麽避免啦!」
「陈远这麽优秀,你就心放开点,为这孩子的未来多想想。」
「今後就只剩母子俩了,唉哟!真可怜…」
妈妈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姑姑们你一句我一句,像在表演一场相声,只可惜观众的反应冷淡,只好00鼻子走人。
下午,下了一场毛毛雨,陈远抱着我的骨灰坛放进灵骨塔。
不管生前是多麽的渴望自由,最後也只能待在这高与宽22公分的方格中长眠。
所有来送我的人都相继离去,雨势也逐渐变大,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妈,我们也该走了。」
「…」
「妈?」
「小远阿…」
「嗯,我在。」
「你一定…不要让妈失望。」
陈远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深深看了妈妈一眼,最後别过头,不发一语。
「妈妈!」
小小的身影从门口出现,nv孩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包,拿出一张画纸,像是要献宝似的,兴奋地跑到厨房。
餐桌上摆着不合时宜的高级饼乾,流理台旁站着一位年约三十的nv子,她正忙着处理手中的食材,看到兴奋的nv儿不免说个几句。
「就说不要跑这麽快,万一跌倒怎麽办?」
「嘿嘿!妈妈我今天被老师表扬了呢!」
「这麽bang,给妈妈看看?」
「嗯!」
「哇!这是妈妈吗?」
「对啊!旁边是小远,中间是我,可是同学看了问说为甚麽没有爸爸,我没有看过爸爸,所以只好画个小太yan代替了。」
「这样阿…」nv子一瞬间露出了悲伤的眼神,却很快的又撑起笑容,用那双粗糙不堪的手00nv孩的头发。
「想好未来要做甚麽了吗?」
nv孩想了想,最後摇了摇头。
「妈妈我阿没读甚麽书,所以最尊敬的就是老师了,你爸爸他…也是一位老师,但不管你想做甚麽,妈妈都会支持。」
yan光洒在妈妈身上,模糊了脸上的轮廓,显得温暖却不真实,这个妈妈是虚假的才对,真正的妈妈从不说假话,但为何却令我更加的依恋与熟悉,我的心感到疼痛,因为那才是被我遗忘的「真正的妈妈」,那个曾用尽所有的ai来ai我们的妈妈。
倒数42天
彷佛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照理说我应该不会做梦才对,但脑海中的画面如真实存在般映入眼帘。
是妈妈,她正站在流理台前准备着早餐,刚好与梦境中的身影合而为一,但此时没有金灿灿的yan光,只剩灰暗的颜se。
「妈,今天不用帮我准备早餐了,我得早点去学校。」陈远边说边往门口移动。
「去学校要好好念书知道吗?」
「我知道了。」
「来,早餐钱。」
陈远看着妈妈手上几张皱皱的百元钞票,犹豫几秒,开口说:「不用了,才刚办完姐的後事不是嘛?忍个一天没事的。」
「你现在是在发育期怎麽能不吃早餐,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啊!」
「妈,真没事,走了。」
後事告了一个段落後,我打算跟着陈远,头七前一天的事非常令人在意,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关於我si亡的线索。
陈远并没有去买早餐,而是直接踏上去学校的路途,从小我都和陈远同一个学校,我们只相差两岁,但自从上了国中後,我们再没有去过彼此的班级,在学校偶然碰面也形同陌生人,我不懂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甚麽,只当是青春叛逆期罢了,但当我发现每次被妈妈打时,陈远甚至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还偶尔用那冰冷的眼神瞄我一眼,我才知道,我的弟弟是真的打从心底的看不起我。
陈远突然拐进一个没有人的巷子,我疑惑地跟了进去,这里已经离学校不远了,陈远到底要去哪里?
「哟!好久不见了。」
三个看起来品行不良的学生从巷子尽头里出现,似乎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一脸你欠我八百万的跩臭脸,陈远倒是很沉着,一语不发的看着他们。
「欸,陈远,你说我们平时那麽罩你,但该还的钱还是该还吧!」
「对阿,不是有句话说有借有还,再借很难吗?」
「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白痴,书是读到马桶里喔!」
没想到陈远竟然向这种摆明着我是地下钱庄的人借钱,陈远你的书才是读到哪里去!
「我没钱。」
「虾?我有没有听错,没钱你还敢给我出现在这里!」
「阿伟,听说她姐最近刚过世。」
「喔喔,我想起来了,就是前几天意外坠楼的nv学生嘛!她的名字跟你太像了,我都会ga0混呢!」
「不过听说你姐在学校不也是个边缘人吗?一个瘦r0uj,一个边缘人,你们姐弟还挺像的嘛!」
「别说了,我现在没钱,要上课了快走吧!」
「哟!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个优等生呢,我看你是很久没被打了吧?」
说完,那个大个头就往陈远的腹部一揍,陈远虽高,但t型非常瘦弱,只一拳,陈远便跌坐在地。
我惊呼了一声,但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人看的见我,也无法去找人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陈远痛苦地抱着肚子。
「啧!打你真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警告你,赶快把钱吐出来,不然下场…你懂得。」
落下几句脏话後,三个人便丢下陈远走出巷子,陈远艰苦的从地上站起来,头上还冒出了几滴冷汗,他是早知道会被揍,所以故意不吃早餐的吗?
陈远拖着蹒跚的脚步,但来到了校门口,就将背打直彷佛甚麽事也没发生一般,要不是我亲眼目睹刚发生的事,根本不会相信陈远曾被人揍了一拳,但这样的事似乎早已不事一两次,但我却从未发现任何的异状,陈远又到底为甚麽要去借钱?看着他认真平静的侧脸,我真的对陈远熟悉吗?
倒数41天
今天陈远照常的吃了妈妈做的早餐,照常来到学校早自习,照常的认真上课,照常的吃着学校不怎麽好吃的营养午餐…半天就这麽过去了,明明是别人的人生但又好像没什麽不同,明明我也本该在楼上乖乖地上那该si的数学课,但我现在却看陈远那颗圆圆的後脑勺,思考着原来他的头这麽圆阿…
我本以为我会非常抵触来学校这件事,但却b想像中的淡然,或许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不管学校发生了多麽令人不愉快的事,还是得提醒自己撑过去,又或许是习惯当个透明人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这麽没有存在感。
「恩…我们请二十六号上台解这道题吧!」
我紧张的站起来,看着黑板上那密密麻麻的算式,心中不断哀号,伟大的数学家阿,为甚麽要来折磨我们这些脑子不灵光的後代呢?看着数学老师光亮的头顶,我的脑子也一片空白阿。
「这位同学是不会算吗?」
我对着老师笑了笑,证明我是真有努力绞尽脑汁了,只是显然答案不存在我的记忆t中,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题满基本的呢…同学是新转来的吗?」
咦?老师您好歹也教了一年我们班了不是吗?
嘻嘻………
这是甚麽声音?
「老师~她才不是转学生呢!」
「对阿…可能太没存在感了吧!」
嘻嘻………
我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头发缓缓地垂下,我不敢转头,同学们的视线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刺在我的背上,恐惧感不断朝我袭来,啊啊!好丢脸,好想钻个洞躲进去,拜托不要看着我…
「这样阿,同学抱歉阿,老师年纪大了。」
「没事…」
我移动着僵y的四肢回到最角落座位,却仍心有余悸,现在我的脸一定红的不像话。
「欸,这样讲不会太过分吗?」
「这有什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是要打打闹闹感情才会好啊!」
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我跟自己赌气,绝对不能哭,要是哭了就输了,但我知道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我那小小的自尊心罢了。
没想到竟然想起了糟糕透顶的回忆,我一直想快点考上大学,就能逃离那个班级,但没想到最後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望着窗外发呆,今天甚麽时候要结束啊?
「陈远,上来解这道题吧!」
陈远二话不说地站起身,游刃有余的走到讲台上,黑板书写的声音搭搭作响,不到五分钟,陈远就将这道困难的题目解出来,不仅是我连老师都瞠目结舌。
陈远和我不一样,他在数学方面颇有天分,甚至是能代表学校出去b赛拿到好名次,和我这种数学及格就要偷笑的差生简直南辕北辙,要是他这种脑袋能分我一点就好了,虽说我现在也不需要就是了。
「咳咳,正确答案,同学们要是有甚麽不懂的可以问陈远,那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
老师离开前瞄了一眼陈远,嘀咕着:「这题我可是解了一个小时…」
「欸,陈远,上课的笔记借我抄一下啊!」
「ga0甚麽?我先借的欸!」
「是卓伟先借的,你先等他抄完吧。」
「陈远,听说你买了最新的游戏,改天借我玩一下啊!」
「等我破玩了在借你。」
「最近出了新的漫画,你买了没啊?」
「还没…等我有零用钱再去买。」
陈远虽然安静,但在班级颇有人缘,他似乎从来不缺朋友,对我这种边缘人来说,这是多麽令人羡慕的一件事,他似乎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便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陈远与我不同,他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倒数40天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饭,陈远和妈妈相对坐着,彼此没有谈话,办完我的丧事之後,家里头变得更吃紧了,妈妈有时甚至得工作到半夜,疲累在脸上写得一清二楚,仔细看还能发现眼角多了几条细纹。
妈妈这辈子没吃过多少甜头,爸爸在我有印象前便去世了,家里的重担一下子转移到妈妈身上,那些亲戚们非但没帮忙甚至冷眼旁观,我能明白一个nv人要扶养两个孩子是多麽不容易,但我不懂的是,这些苦痛为何得由我来承担,每一次棍子打在我身上的痛楚,是多麽疼…多麽疼。
「小远,我看到你的成绩单了,又是第一名呢!」
「恩。」
「这样下去,保送台大应该没问题,我们也不用这麽辛苦了。」
「我吃饱了。」
「这麽快?下班後我去帮你买些补品吧,你太瘦了这样不好。」
「不用了,我多吃点东西就好。」
「但还是得多补充一些营养路上小心喔。」
陈远走後,妈妈默默走到厨房收拾餐桌,清瘦的背影竟也令人感到心疼。
我赶紧跟上陈远的脚步,那家伙也走太快了吧?
「陈远——」
甚麽?这像j一样的叫声是怎麽回事?
只看一位和陈远差不多年纪的男同学跑了过来,感觉有点面熟,好像是陈远的同桌,叫卓伟的样子。
「就说不要大叫我的名子,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嘿嘿!我要是不叫的话,你就咻一声跑走啦!」
「哪有那麽夸张。」
「对了!昨天程翔说出了最新一集漫画,我们放学後一起去买吧!」
「我就算了…还没领零用钱。」
「那就去打工啊?我有认识的介绍一下就好啦!」
「我妈…不准我去打工。」
「这样啊…那就不行了,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就是妈妈了,怕—」
陈远看卓伟浮夸的抱住自己抖一下,苦笑没表示甚麽,随即便沉下脸,似乎在思考些甚麽。
「欸欸,那不是你姊班上的班长吗?就那个很有名的。」
陈远随即抬头看,的确是班长,她身边还围着一群小跟班,一起说说笑笑的走进校门口。
「哇!这麽近看真的很漂亮呢!听说功课好,家世也好,简直人生胜利组嘛!」
「…」
「陈远?陈远!」卓伟抬起手在陈远眼前挥了挥。
「该不会是看呆了吧?不过人家可是nv神级的,你想—」
「快迟到了,走吧。」
「咦?喔喔!」卓伟赶紧跟上陈伟的大长腿,「这家伙可以走慢一点吗?」
「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看这阵亡一半的学生,最佳催眠曲果然非国文课莫属,想当初不对,有种老年人回忆曾经的感觉,我今年才十七岁,那些年…
嗡嗡嗡嗡
谁啊?上课关机不是基本礼貌吗?不过显然国文老师并没注意到这小小的震动声,已经沉醉在古文的世界中了。
陈远默默地从ch0u屉里拿出手机,表情十分镇定,完全没有做亏心事的感觉。
「下课後,後门口见。」
是没有登录的手机号码,但陈远似乎清楚知道对方是谁,飞快在键盘上打个回覆後,又将手机收回ch0u屉中。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人绝对是陈远偷交的nv朋友!没有登录姓名想必是怕被别人发现,八卦加上好奇心使我等不及放学了。
但显然,我的第六感没有一次是准的…站在陈远前面的是nv生没错,不过是班长—沈芳仪。
这惊人的组合虽然令我意外,但想必他们隐藏着甚麽秘密,而且是跟我的si有关。
「你想说甚麽?」
「抱歉…那件事我不能说。」
「这样就没什麽好谈的了,我会亲自去向警方说明。」
「等等!这样真的有意义吗?非要说出你姊的si因,这样真的b较好吗?」
「我听说,你和我姊是朋友。」
「那是以前的事了…」
「那麽…就这样逃避这件事,然後开心的上理想的大学吗?」
「够了!你跟你姊的关系不是不好吗?为甚麽突然这麽热心的想揭穿真相?你只是怕…你也会像姊姊一样吧?」
陈远似乎是被班长激怒了,紧咬着下唇,双手却微微地颤抖。
「别忘了你做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
说完,陈远转身迈开步伐,这次两人的对谈似乎还是宣告无果,但不祥的预感不断发酵,脑中竟然冒出了不可能的想法,我多希望这次的预感也是错误的。
倒数39天
又是相似的场景,小nv孩不断垫起脚尖,试图用短小的手臂拿桌上的高级礼盒,却被妈妈发现,狠狠的训斥一顿。
「这个不能给你吃!」
「为甚麽?」
「…妈妈明天去超市再买你想吃的好吗?」
nv孩沮丧的垂下头,「喔…好吧!」
叮咚—
听到门铃声,妈妈赶紧脱下脏兮兮的围裙,走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拿起芳香剂使命的往客厅里喷,整理好衣裳之後,才走到玄关打开门。
nv孩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查看来访人是谁,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华丽的nv子,看起来与妈妈年纪相仿,但相b之下,就显得妈妈年老不少。
nv子发现nv孩的存在,朝着nv孩微微一笑,nv孩害羞地缩进墙壁後面,又忍不住好奇的偷瞄了几眼,只见妈妈和那位nv子朝着客厅走来。
「这是我nv儿,来打声招呼,叫阿姨。」
nv孩怯生生地回应,「阿姨好。」
「看起来很乖巧呢。」
「我们…进去谈吧。」
nv子点了点头,先行进入了客厅,随後妈妈又将隔门关上,似乎是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
但nv孩忍不住的将耳朵贴上门板,里面传来细小的谈话声,却听不清仔细,nv孩放弃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摊开惹人厌的数学题本。
一直到傍晚,客厅的门终於打开了,但妈妈的脸se看起非常不好,nv子离开前转头又对着nv孩微微一笑,客厅里的高级饼乾还是没拆封。
天气已入秋,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但气温仍属炎热,学校也还没开始换季,大家都是穿着夏季制服。
太yan大的吓si人,路上行人不断穿梭在街道上,就算是商家偶尔透出来的冷气,也无法消除热气,sh热的天气一直是台湾人必须面对的考验,即使汗流浃背还是得挤上早已超重的公车,交换着彼此的热气。
在y冷的巷子里,喘息声变的更加明显,一滴冷汗滑过陈远的脸颊,看起来十分诡异,但更诡异的是陈远到底哪来的雄狮豹子胆?
「欸,陈远,别忘了你还欠钱呢,怎麽才过几天又跑来借了啊?」
「下次…一起…还给你…」
「我说阿一般我是不会向跟我借钱的人问这种问题,不过,你借的都是些小钱吧?这种钱跟你朋友借或是向你妈要就好啦!况且你应该还有奖学金可以拿吧?该不会…你是被nve狂吧!」
陈远难的露出鄙夷的眼神,就连站在旁边的小弟都一脸不可思议,但对方似乎不在意,继续接着说:「这样你就早说嘛!下次我会更用力,保证满足你!」
等等!这走向好像有点怪的,但想起陈远总是一脸我是面摊,完全猜不出他心里在想甚麽,难道他真的…
「等等…我想你误会了。」
「…」
就这样?你好歹解释一下吧!
「总之…我会尽快还你钱的。」
「欸!刚刚那一拳利息就抵销了,知道吧?」
「恩。」
「阿伟,你甚麽时候这麽好心的?」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好心跟放水,就当是无聊吧!」
陈远走出巷子时,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沈芳仪就这麽站在巷口,陈远只看了她一眼,又冷淡的转过身。
「我刚差点就要报警了,没想到还能在上学途中碰到这种事。」
「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不关,我只是做个好公民,热心的关切一个弱者罢了,今天不管是谁路过都会伸出援手的。」
「呵,那你之前怎麽不多多关心我姊呢?」
「我—」
陈远不等沈芳仪把话说完,重新背好书包,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真是不讨喜的家伙,跟他姊一模一样…」
陈远好好的走在路上,又被烦人的声音给叫住,但这次是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因此引来了不少注目。
「都说了别大叫我的名字!」
「啊!抱歉抱歉,嘿嘿!」完全感受不到卓伟的诚意。
「放学之後我们去书店吧。」
「咦?为甚麽?」
「…不是说要买最新一集漫画吗?」
「喔!对齁对齁,你领零用钱啦?」
「恩…算是。」
「那太好啦!走吧走吧!」
陈远看着卓伟活蹦乱跳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但站在一旁的我却觉得难过…
倒数38天
「老师,我来交作业。」
「喔好,放那边就行了。」
「对了陈远,有人看到你和不良同学在一起是真的吗?」
「应该是看错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要跟老师说。」
「恩。」
「报告—」
「喔!是芳仪阿,这边!」
陈远和沈芳仪就这麽擦肩而过,连个眼神交会都没有,就像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般,陈远的小报告大概是沈芳仪ga0的鬼,沈芳仪表面上的确是个美丽大方的nv孩,深受老师与同学的ai戴,但她肚子里就是一堆坏水,曾与她交情不错的我,是唯一知道她本x的人,不过那纯属意外。
高一下学期,放学後快一个小时了,夕yan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半路想起没带作业回家的我,只好背着沉重的书包原路返回,此时教室里应该没有任何人了吧,心理本是这样打算的,没想到走到教室前,却听到一连串难听的字眼。
「,d,为甚麽这题就是算不出来,该si!」
从窗外可以看到一个歇斯底里的身影,没错,那是沈芳仪,应该是为人大方有礼,行为端正的班长,此时却像发疯的孩子般,猛烈的擦着作业本。
「是谁?」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自认逃不过的我,只好认命地打开教室门。
「你甚麽都没听到没看到对吧?」
沈芳仪对我露出一个堪称一百分的笑容,但我却似乎感到有gu凉飕飕的冷风从我脚踝吹过,我使命的点点头,差点没b出三指发誓。
「嗯!那我们从今以後就是朋友了!」
「咦?」
「反正你也没什麽朋友吧?整天像个书呆子似的坐在座位上看书不是吗?」
「是没错…」
「过来教我这题吧,我快被这题给ga0疯了,呼—」
恩实在是说不上是很好的开始呢,但如果能让我回到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打开那扇门,沈芳仪大概还是继续过着大小姐的生活,而我则继续做我的书呆子,或许就不会发生一连串失控的事情,但我们还是互相闯进了彼此的生活,认识沈芳仪大概是我平凡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意外吧。
「欸。」
「吓si人了!我没想到你有躲在角落吓人的这种癖好。」
「是你打的小报告吧?」
「恩,没错。」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吧?」
「但我看到了就得告知师长啊!」
「…算了,我是要告诉你我打算去向警方说明,你就继续装聋作哑吧!」
「你打算说甚麽?就算你说在你姊坠楼的大楼中看到有我的身影,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是吗?要是你有证据就不会三番两次地来找我了。」
「你松开了我姊的手对吧?」
「…」
「那里位置偏僻,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摄影机,却完全没拍到你也太奇怪了吧?你对摄影机动了手脚对吧?」
「…难道你以为我愿—,呐,陈远,我们都只是大人们手中的魁儡罢了。」沈芳仪一开始还想全力反驳,最後还是无力地垂下眼眸。
这样看来,沈芳仪是我si前见的最後一个人?松开我的双手又是怎麽一回事?这样沈芳仪不就变成害si我的凶手了吗?报导却写着si因是意外坠楼,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但从一开始来说,我为何要去那栋大楼,原因只有一个,那是只有我和沈芳仪知道的地方,但她不可能会故意害si我的,虽然她的个x的确有点恶劣,但不是会做出这麽恐怖事情的人。
真相到底是甚麽?可恶,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倒数35天
好难受。
我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片湛蓝,我感觉到我的身t不断地往下坠,试着伸手想触及那唯一的光源,但身t却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下加速,因急速呼x1而产生了许多小泡泡,朦胧之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那个同样伸直手臂,想抓住我的人影。
是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呢?但这样的我没资格感到後悔吧?
难道就这麽沉入海底了吗?我的视线只剩无声的黑,好可怕,但四周开始出现模糊的身影与熟悉的声音。
「妈妈,拜托不要再打了,好疼—,呜呜——」
「你看你考得甚麽成绩?连老师都打电话过来了,说你上课不专心,妈妈就是没钱,没办法帮你报甚麽才艺班,在起跑点就输给别人了,未来怎麽办?」
「呜呜—」
「不要再哭了,该哭的是我,我可以受尽任何委屈,别人瞧不起我可以,但我的孩子不行!」
可是妈妈,您不是也瞧不起我吗?亲手撕碎我梦想的人,不是您吗?
妈妈和我的身影都消失了,接下来出现的是年幼的陈远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
「姊姊,还疼吗?」
「恩,姊姊没事。」
「呼—呼—痛痛飞走,嘻嘻!我们老师教我的。」
「哇,真的有效呢!」
「可是为甚麽妈妈要欺负姊姊呢?」
迟疑了几秒,我的手轻轻抚0陈远小小的头顶,「…小远要做个乖孩子,不要像我一样让妈妈失望。」
「嗯!我一定不会让姊姊失望的!」
姊,你真的很没用。
冷淡的声音又重新将我拉回现实,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了?为甚麽所有人都要离我远去呢?
这次出现的是熟悉的顶楼,慌张到流泪的沈芳仪正紧紧拉住摇摇yu坠的我。
「放手吧,不然连你也会掉下去的。」
「怎麽可能放手,你这个白痴!」
「拜托了…」
不要!
猛然睁开双眼,是熟悉的天花板,为甚麽我会开始做梦呢?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生理反应了。
不对,这不是梦,是我生前的记忆。
「小远,今天妈妈没时间做早饭,来,早餐钱。」
「谢谢妈。」
「多吃一点,路上小心。」
糟了,我醒得太晚了,我穿过房门,却看到陈远仍站在门口。
「妈,你还记得姊吗?」
「不要…跟我提到她。」妈妈的脸se瞬间变得很难看,我听到心碎了一地的声音,难道厌恶我到连名字都不愿提起吗?
「这样吗…抱歉,我去上学了。」
我在原地待了几分钟,却仍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自嘲般地笑了笑,果然,我永远做不好好孩子。
我快步地追上陈远,却发现他又拐进了那条熟悉的巷子,我停在巷口,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疑问,陈远看到我被妈妈打时,心理都在想甚麽?
陈远应该明白那种痛苦才对,却甚麽话也没说,他怎麽能够做到这麽无情的冷眼旁观?
「虽然很少,但先还你。」陈远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皱皱的百钞,似乎是今天早上妈妈给的早餐钱。
正当陈远伸手将钞票放在那个叫阿伟的混混手上时,一阵惊呼打断所有人的动作。
「陈远?」
「卓伟…」
「你…你们是在威胁他吗?」
「谁啊?不关你的事,快滚。」
卓伟先傻愣了几秒,眼神游移几回後,就真的滚了。
陈远看到卓伟的反应後,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头,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钱交给阿伟。
「那家伙真是你朋友?」阿伟有些疑惑的看向陈远,但对方只是冷着一张脸走出了巷子。
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慌张的卓伟,一脸担忧地问:「我…我们,要不要先告诉老师啊?」
「不用,只是借一点小钱而已。」
「但但是…」
「卓伟,不用担心啦!」陈远露出了笑容,试图安慰着急的卓伟,但对方似乎还是放不下心,陈远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会成为引爆的导火线。
倒数34天
陈远感到有点不对劲,今天班上同学都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他,尤其是卓伟,只要一对上视线便马上移开,也不像往常一样找他聊一些不重要的琐事,但显然陈远并不受这些外在因素的影响,继续算他的数学。
现在对陈远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课业,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本分,有时晚上睡不着起来,总能看到从陈远房门透出来的灯光,真正的天才是不会让你知道他有多努力。
很快第一堂课就要开始,数学老师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进教室,手里抱着一叠考卷与教科书,学生们看到考卷後,教室瞬间陷入紧张的氛围哩,这时就很容易分辨出天堂与地狱间的差别,我以为陈远一定会露出一副悠然自得,其实很欠揍的表情,但从眼底竟看出了陈远有些不安。
「这次试题出的b较难,也不是要为难你们啦,就是想测试一下你们的水准在哪里…」
老师非常官方的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其实隐意就是想nvenve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
「但还是有人考得不错呢,令老师b较意外的是…啊!还是先发考卷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陈远似乎对那意外啧了一声。
考卷顺利地按照号码发下去,等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叫到陈远的名字。
「…陈远。」
陈远迟疑了几秒才起身,而且也不像上次一样游刃有余的走向讲台,就像个罪犯走向法庭接受审判,法官审视了犯人几秒後,敲了敲法槌,郑重宣判:
「不及格。」
下课後,陈远重重的趴在桌子上,班上同学虽对陈远考差了这个结果感到意外,但也就惊讶个几分钟,又重新讨论起别的事,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当然,也没人敢安慰陈远,谁也不想做在伤口上撒盐的这种蠢事,那不如就当什麽事也没发生吧!只是一次考试考砸了就难过,那对那些天天考砸的人该怎麽办呢?
「陈远,班导找你。」
卓伟小心翼翼地叫了陈远,似乎是害怕对方生气,不过陈远仍然保持淡然,走出了教室。
「哎呀!陈远这次竟然考输我,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你是不小心蒙到的吧!」
「嘿嘿!我可是猜对了五题!」
「狗屎运欸你,哈哈哈!」
幸好陈远没有听到这些话,要是知道自己竟然b不上那些幸运的人,那麽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没有了意义,那种感觉是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老师,你找我吗?」
「陈远,你真的没有老师需要帮忙的吗?」
陈远一开始被这个疑问给愣住,但班导并没有给陈远时间回答,继续接着说:「不只一个人看到你跟那些不良学生混在一起了。」
「混在一起?甚麽意思?」
「听说同学想劝你离开,但被那些不良学生赶走,你还试图想包庇他们,陈远,你是个成绩与品x都优良的学生,要是继续接近他们一定会带给你不良的影响,像这次数学不就考差了吗?」
「老师,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那麽陈远,你为甚麽要主动去找他们呢?」
「我…」
「陈远,你这样的行为有损不只你自己,还有我们学校的名誉,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对不起。」
「这件事我需要通知你家长—」
「不行!」
「陈远!你妈妈需要知道这件事,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
陈远百口莫辩,无力地垂下头,光一个早上就受到了一连串的打击,但从他坚毅的侧脸并没有看出任何异状,仍然像一颗坚稳的大树,任何风吹雨打都动摇不了他,包括卓伟歉疚的视线,他都选择视而不见。
倒数33天
餐桌四周正弥漫着一gu低气压,彷佛只要不小心一个擦枪走火,就能引爆。
妈妈肯定已经知道,只是还在找一个时机,但我想像不出陈远会受到甚麽惩罚,肯定不会b我更惨了,妈妈是多麽偏袒陈远,小时侯只是不分个bangbang糖,就被教训了一顿,别的小朋友被欺负还能骨气说我要跟妈妈讲,没有靠山的我只好一gu劲的把所有不快往肚子里吞,连沈芳仪都不禁调侃我才是真正满肚子坏水的人。
「陈远,妈妈今天会提早下班,你应该有话要跟妈妈说吧。」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陈远放下手中的碗,没有任何犹豫的说:「我有很多话想和妈妈说。」
「陈远,妈妈是相信你的—」
「那为甚麽叫我陈远?」
妈妈似乎是没有意识到平常都是叫陈远小名,显得有些堂皇,「…时间不早了,回来再说吧。」
今天的上学路格外安静,虽然不知道陈远怎麽想的,但他一定受伤了,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给背叛甚麽的,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si奇怪?为甚麽我会有这麽强烈的感觉,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
放学後,陈远收完老师交代的作业,回到教室後已经空无一人,陈远与小混混有私交的传闻传开後,老师们个个提心吊胆,深怕陈远误入歧途,这样就少一个能保送台大的孩子,同学们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私底下的暗cha0汹涌就不得而知了。
陈远回到自己的座位,桌上压了一张纸条,大大的写着「对不起」三个字,卓伟的字迹还真是毫不意外的潦草,陈远紧紧捏着字条,朝校门口飞奔,但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喀哒—
门一打开,便看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妈妈,桌上堆着一堆未整理的资料,妈妈的工作虽是在一间小公司的行政部门,但都是处理一些杂事,还时常需要加班,可谓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算是提早下班,也得将一堆资料带回来处理。
妈妈看到陈远并没有说甚麽,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就这麽僵持不下几分钟後,妈妈率先开了口:「昨天接到你们老师的电话,但那时有点晚了,今天才跟你说,妈妈刚听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小远不是那种人,但你们老师都亲自打电话了…小远!答应妈妈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甚麽傻事?是指不要再跟他们有瓜葛,还是不要乖乖被欺负?」
「当然是不能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了!」
「您以为他们会这麽容易放过我吗?不管老师还是妈妈都不曾想听我的辩解,没错!我不应该一时糊涂去跟他们借钱,但你们在意的只有陈远跟他们在一块这不变的事实,就认定我做了坏事!」
陈远激动得掀开自己的衣裳,露出一块块青紫的瘀青,妈妈惊讶得摀住了嘴巴。
「妈妈您连我受伤了都不晓得吧?第一次被揍的时候,痛到连书都读不下去,现在好多了,忍耐力变好了再加上对方觉得揍我也没意思,我是这麽撑到现在的。」
妈妈已经说不出话来,痛苦的将整张脸埋进双手,陈远胀红的脸颊也逐渐消散,回复原始冰冷的表情。
「妈妈,我是不是会变得跟姊一样?」
妈妈激动地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大喊:「不!你才不会,你不可以变得跟你姊一样!」
「但是我好害怕,总感觉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难道陈远能感觉到我的存在?这样我的行为不就变得像跟踪狂了嘛!我有点害怕得稍微往墙壁靠近一些,但真正令我害怕的是知道陈远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一定恨透我了,因为我夺走了她的一切,我以为只要能满足妈妈的要求,妈妈就会放过姊了…」
「但我变得越来越贪心了,想要年级第一的荣耀,想要朋友,想要得到更多的赞赏,甚至想要将b我不如的人踩在脚下,但真正的弱者是我!我是这麽自大卑鄙的人才会害姊si的!」
陈远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脸上满是泪痕,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远有这麽大的情绪起伏,而让这一切失控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陈远,你在说甚麽?你姊怎麽可能是因为你而si?她是意外坠楼的!」
「这麽劣质的谎言为甚麽你们大人都相信了!姊她是自杀的啊!我亲眼看到的啊!」
倒数31天
「姐,就算躲进房里,妈妈知道成绩後你还是会被打。
…你真的很没用。」
「…我并没有想躲,那麽你呢?乖乖听妈妈的话过着虚伪的人生又如何?」
「至少我还能达到她的要求,明明是同一个妈妈生的你难道都不觉得不公平吗?」
我蜷曲着手指,红着眼眶瞪着他「那麽你说我该怎麽做?」
陈远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十分坚毅:「逃走吧…找一个可以做你自己的地方吧!」
可是这谈何容易呢,这个世界太小,装不下我们顽固的灵魂,就算是si,我也做不到义无反顾地放下一切,真正禁锢我们人是大人吗?还是我们那脆弱的心灵?
在那之後过了三天,陈远与妈妈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除了必要的对话之外,两人形同陌生人,这就是我想要的吗?就算我曾忌妒妈妈对陈远的特别关心,但看到他们的互相冷漠,我竟完全开心不起来。
站在顶楼上的我究竟在想些甚麽,又到底想要甚麽?
难得的假日,陈远并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里念书,而是早早的收拾背包出门,妈妈并没有问陈远的去向,或许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陈远坐上了公车,外头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雨,窗上落下了一丝一丝细长的银线,我做坐在陈远旁边随着公车左右摇晃,过了好一会儿,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我感到窗外的景致越来越熟悉,随着公车慢慢停靠,我才恍然大悟,这里是安放我骨灰的灵骨塔。
一般走进灵骨塔都会有些毛骨悚然,但我却感到一种安全感,就像是我的家一样,在这里看的到许多与我相同的灵t,b起家更像一个收容所,收容这些无处可去的灵魂。
陈远竟然没有带任何东西,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带个饼乾之类的嘛,虽然我吃不到就是了。
看着我的照片,陈远低声的说:「姊,你自由了吗?如果你真的逃走了那就好,我曾有过与你相同的看法,实在是太苦了,压力大到了极点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对吧?但我还是没有勇气,我没有勇气放下妈。」
「对不起…我拯救不了你…」陈远落下了两行泪,泣不成声,我想拥抱他,但我的双手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我好想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恨你,但如果你真的做了傻事,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所以…别哭了…
别哭了,小远。
陈远擦乾了泪水,但双眼仍有些红肿,「再给妈一点时间吧,这次,我绝对会不会逃避了。」
陈远还没走到家门口,便看到一位穿着得t的nvx,但我怎麽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啊!小时候曾来家里作客的那位阿姨,世界上就是有这麽不公平的事,在她的脸上竟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妈妈却越发憔悴。
阿姨似乎认出了陈远,露出亲切的微笑说:「你就是陈远吧?小时候看还这麽小只呢!」说完阿姨在自己t0ngbu附近划了划。
「请问您是…?」
「哎呀!抱歉抱歉,你肯定早就忘了我了,毕竟我这几年都在国外生活,我是你爸爸最小的妹妹喔,所以叫我阿姨就可以了。」
陈远虽然有些疑虑,却仍保持礼貌的问好。
不久,妈妈便开了门,看到陈远先惊讶了一下,似乎以为对方不会这麽早回家。
「没想到会遇见你儿子呢!现在都这麽大了,岁月可真不饶人。」
「是啊…先进来吧。」
一进门闻到的又是浓烈芳香剂的味道,仔细一看妈妈似乎还换了另一套衣服,等阿姨走进客厅後,妈妈原本是想拉起拉门,却被阿姨给制止。
「陈远也一起聊聊吧!」
「但是…」
「没事没事,进来吧。」
等陈远坐好後,阿姨先行开了口:「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跟你妈妈年纪只差一岁,所以不用这麽拘谨,现在算是一名老师,不过叫辅导员b较合适。」
「辅导员?」
「恩,就是专门辅导一些…b较有状况的学生。」
陈远看了一眼妈妈,但对方一语不发的垂下头。
「甚麽状况的学生?」
「b如,对学习有障碍或是行为不端正的学生,诱导并开发他们之类的,其实通常是学校的老师无法应付过来的学生,我们会私下给予辅助。」
「所以…您来的目的是?」
「陈远,你的妈妈最近非常担心你呢,你也是我的侄子,那麽—」
「所以!您是来辅导我的吗?」
「陈远…最近是遇到甚麽困难了吗?阿姨跟妈妈都会帮助你的…」
然而这声帮助听起来是多麽的刺耳。
倒数29天
自从阿姨的出现後,妈妈跟陈远的关系根本降到了北极圈,现在是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给对方,但我也才发现,原来我也曾被「辅导」过,现在想起觉得当时的自己蠢到了极点,妈妈开始使用打骂来督促我功课,就是从那位阿姨出现後没多久。
难道陈远也会和我走上同一条路吗?不行!绝对要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现在是鬼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对了,陈远似乎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试着大叫陈远的名字,但都没得到任何反应。
「陈远!」我贴在陈远耳朵边大叫,还是没反应。
「陈远你是耳背吗?」
「啊啊!」陈远忽然往左边看了一眼,吓了我一大跳,但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了,我不禁叹息,果然还是没有人能看的到我。
「陈远,上来解这道题。」看到陈远不费吹飞之力解出答案,老师似乎也松了口气,关於陈远的谣言也随着时间慢慢的沉淀。
时间是gu强大的力量,所有人事物都能因它而改变,但它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你无法去掌控,我一直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教室,我的位置是否早已被人取代,甚至是还有多少人能记得我,这些明知道答案的事情,我不敢去确认。
「陈远!」卓伟站在楼梯间,看着陈远的眼神满是内疚。
「快要上课了,你怎麽还在这里?」
「你…看到我的纸条了吗?」
「恩,看到了。」
「我…」
「卓伟,我并不是想听你解释站在这里的,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也不知道你的陈述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但我也曾想过,要是你不要做这多余的事就好了,但我还是无法对你发脾气。」
「陈远!我知道你借钱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们,我只是想帮助你…但我还是把事情ga0砸了,真的真的对不起!」说完,卓伟深深的一鞠躬,这个角度应该是完美的九十度,陈远看到卓伟这标准姿势,忍不住笑了出声。
卓伟抬头看到陈远的笑容,也忍不住开怀大笑,看到他们俩笨拙的道歉和解,站在一旁的我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太好了呢陈远,你真的交到了真心的朋友。
放学後,得到陈远原谅的卓伟,马上又像鼻涕虫一样黏上他。
卓伟兴奋的说:「陈远陈远,我们等下去租书店吧,听说那边的书超齐全,而且超便宜!」
「抱歉,我等等还有事。」
卓伟失望的垂下头,像极一只讨不到00的小狗,陈远忍住想0头的念头,别过脸说:「明天在一起去吧。」
卓伟开心的点了点头,随後挥了挥手消失在教室门口,怎麽越看越像一只狗呢?
陈远收拾好书包,走上三楼,三楼都是三年级的教室,好久没踏上这层楼,竟觉得陌生又害怕,我连忙安慰自己,没事,现在已经放学了,没有甚麽人在这了!
陈远在我的教室面前停住,里头似乎还有人,我躲在陈远背後,仍觉得不安。
「你不是有事情要问我吗?在外头磨磨叽叽甚麽?」
陈远果断打开门,沈芳仪正翘着脚,露出挑衅的眼神看他。
「为甚麽就是没有人知道你的烂个x呢?」
「本小姐装的好呗!」
陈远无语的叹了口气,沈芳仪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所以你到底要问甚麽?」
「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姊那时到底和你说了些甚麽!」
「我为甚麽要告诉你?之前不是还嚷嚷着说要去告我吗?」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姊不能因随便一句意外坠楼就这麽被人给忘记,至少得让我妈知道…」
陈远难得摆出这麽低的姿态,难道连他都已经束手无策了吗?
沈芳仪皱着眉头在思考些甚麽,最後叹了口气。
「你姊的si…或许最大的原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