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没有食言,真的给她讲了关於外面的世界的许多事。
飞鹊门能让快si掉的人活过来,琴韵阁弹琴很好听,暮雪城主美得像仙nv,鉴华派……说了半天她还是听不懂是做什麽的,应该是专逞英雄吧。
「对了,潇潇。」
「g嘛?」
「我刚刚对你说的,还有昨天说的,还有前天说的,还有以前说的……总之你都不可以说出去喔!」
「喔。」
「其实这些东西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你讲过的有什麽是应该告诉我的?你就不怕我跟阁主告状?」
「你会吗?」
「……」
「哈哈哈你真的好可ai!」
楼潇见她很理所当然的把手伸过来捏自己的脸,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把她的手挥开,最後还是决定任她又捏又戳了。
「程芯。」
「怎麽了?」
「你们的师姐呢?也有像你这样的吗?」
「没有。师姐都很凶又不通人情,我这样的可是异类中的异类。」
「她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过了弑心阶以後她们就离开了啊,到外面过自己的生活了。」
「还可以到外面生活?那……你也会吗?」
「会呀,等到摆脱你们这些野孩子,阁主就会让我离开这里,我就可以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了!」
「野孩子?」
「……抱歉。你不要露出那种可怕的笑容啦!」
时光飞逝,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她们一起看过的第三次枫红。
「今晚难得有月光呢……枫叶又红了。」
「潇潇喜欢月亮吗?每年的这一天,云都会散开的,也只有这一天能看到这麽美的枫林了。」
「程芯,你怎麽了?」
今天的夜幽很奇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啊,怎麽了?你觉得我能怎麽了?我程芯这麽厉害,能怎麽了?」
「……」
绝对有事。
听完这自恋的话之後,楼潇沉默了。师姐见气氛一点都没有轻松的样子,急着转移话题。
「我教你唱歌吧?」
「唱歌?」
「嗯,唱歌。你该不会连歌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
「好好好,小孩子表情不要那麽凶。你听过《望天》吗?」
楼潇摇了摇头。
「那我唱给你听吧。」
青山yan,水无边。
万里江河三千年,
秋水如镜,照影静自怜。
空对月,泪痕拭。
迢遥天涯何处去?
惘然仰首,徒见九重天。
「好长。」
「哈哈,以一首歌来说,已经很短了。你是第一次听歌吧?感觉如何?我唱得好听吗?」
「……怪。」
「噗……哈哈哈你怎麽这麽不给我面子?是因为第一次听才觉得怪吧?」
「耳朵受不了。」
「真的那麽好听吗?」
「……蛤?」
「说一声好听让我开心一下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你好吵,好啦别再重复了!好听!」
「这才乖嘛。」
「……不好听了。」
「怎麽这样,每次说你乖你都这样!」
「道歉。」
「好嘛,对不起啦……等等你是不是笑了?你刚才笑了对吧?!」
「……」
「再一次好不好?」
「……」
「哈哈,好啦,不想笑就算了……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麽?」
「再过几天,你们就要升弑心阶了。不可以告诉别人!」
「喔。」
「这代表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变短了欸!再过不久我就要退休了喔!你不给点反应吗?都不会想抱抱我吗?」
「不想。」
「可是……我想抱。第一次来这里之後你就不让我抱了,再让我抱一次,好吗?」
「……好。」
程芯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忧伤的望着湖面。
「程芯。」
「嗯?」
「你还好吗?」
「我真的没事啦!」
第二天,大师姐宣布了再过三天要进行弑心阶考核的消息,据说升上去就不用再天天站木桩和绕练武场跑了,还能学到更多高深的东西,所以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後都兴奋异常。这时的楼潇六岁,其他人最大的大约九岁。
过了三年的历练,当时的五十人已经减少到剩下一半,每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不再是当年哭啼笑闹的幼童,然而这个年纪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每个人都安静的不自然,有的人神情y沉站在较边缘的位置,有的人笑意深沉被一群笑得虚假的人簇拥,以一群孩子来说这里人心太过复杂,这些孩子在当初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童年。
楼湘安静的站在楼潇旁边,神se已有楼潇的三分淡漠。元思思依然是万众瞩目的nv王,可是这三年来楼潇已经看够了她的虚假。表面上善意劝和的言语总有那麽几个煽风点火的字眼,大家似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光明正大的动手,但是偶尔,她总会有那麽一段时间去茅房去了两个时辰,待她回来後总会有几个人已经被打得半si不活,而动手的总是与她最亲近的那几个,那个丑nv也是其中之一。
关於弑心阶考核,简单来说就是师姐们会消失一段时间,让他们自行决定谁留下,期间使用任何手段伤人杀人都不会被制止,剩下最後十个人就可以升阶。
「姐姐,你觉得考核过後哪些人会留下来?」楼湘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之後,转头询问。
「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没通过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
「你一定会通过的。」
「我知道。你呢?」
「我……迟早要完。」
「……我会帮你。」
楼湘愣了一下。
「姐姐,你还是别管我了,我只是个扯後腿的。」
楼潇不发一语,静静盯着露出恶心灿笑的人群。
「程芯,你们当时的考核是怎麽过的?真的杀人吗?」
「这个嘛……毕竟也只能这样了。我给你个忠告,不要以为她们没有武器就杀不了人,人x和现实会让他们什麽都g得出来。」
楼潇似懂非懂。
「所以到底怎麽杀人?」
「b如说……人多就能踩si人。」程芯一脸y沉的说。
「认真的吗……」
「我看你人缘不太好,有点担心啊……」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她们踩si我。」
「我开玩笑的。」
「……」
「其实不一定要杀si人,只要打成重伤,半夜师姐就会去把半si不活的人抓出来了。其实最重要的事,你得让考官认为你有留下来的价值。」
「考官?所以一直都有人看着?」
「那是当然的。」
「那……考核中可以帮别人吗?」
「不是不行,但是那对你可没好处。怎麽?你想帮谁?跟在你旁边那个瘦瘦小小的nv生?」
「……嗯。」
「其实我觉得她不需要你帮,虽然她看起来好像没什麽用。」
「为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我猜对了,你会明白她有什麽能耐;要是我猜错了,那她也不值得你帮助。」
「……」
「现在叫你建立人脉好像太晚了……不过凭你的实力应该没有问题。记住了,千万不可以轻敌,三年的训练过去了,她们虽然还是b你差,可是差距绝不会太大,而且她们人多。」
「嗯,我知道,感觉得出来。」
「你很聪明,但是她们人真的太多了,小心不要跟人y碰y。」
「知道了,不用你说。」
「通过考核之後,你们就可以开始学习使用匕首了。」
「真的?」
「你这孩子不要听到这种事眼神就发亮啊……」
「你不懂,我期待这个好久了。」
「是吗……」
三天後,考核正式开始。
然後这场考核以快到超乎师姐们想像的速度在三天内结束了。
原来,心思缜密的元思思和她jg挑细选的五个心腹早就决定好留下来的人选,也早就计画好一切,考核一开始就用计挑拨离间,重伤许多人。最後剩下她们十个人时,有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没人留意,然後那天夜里带着楼湘一直躲着的楼潇就偷偷潜入勒si了两个人,最後是师姐们出现并且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把其他人叫醒,宣布了通过考核的名单。
从此,元思思和楼潇势不两立。
「竟然用那种方式……躲藏期间你们的食物怎麽办?」
「早就准备好了,没吃饱也饿不si。」
「那要是你们没成功勒si那两个人怎麽办?」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可是你带着那孩子……」
「阿湘很擅长拿捏力道,而且她下手很jg准。」
「那你们是怎麽研究出勒什麽位置才能勒si人的?」
「我以前读过的书写的。」
「你以前到底都读些什麽啊……所以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在观察她们罗?你有看出她们是怎麽在三天内解决十三个人的吗?」
「这很容易,在她们名单外的人头脑不像她们,想法都b较简单,很容易煽动。先让她们自相残杀完後,剩下的人她们再自己解决。只是,她们的失策就是把我跟阿湘漏了。」
「元思思那麽聪明,怎麽会没发现你们消失了?」
「其实她有发现,只是觉得我们构不成威胁就不当一回事。你告诉过我,不要轻敌,可见没有人这样告诉她。」
「哈哈,这种事情就算没人说也应该要明白的。她现在应该气si了,你以後小心一点。最後呢,恭喜你升阶啦!」
「嗯。」
「怎麽啦?升阶了你不高兴吗?」
「……谢谢你。」
「谢……你说什麽?」
「谢谢你。」
「为什麽谢谢我?真是见鬼了啊你竟然会对我说谢谢!」
「你说过世上没有鬼的。」
「只是个b喻,b喻啦!」
为什麽要谢?
其实楼潇自己也不知道。
「谢谢你……唱歌给我听。」
「噗……那首歌是我写的喔!」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佩服我吧?崇拜我吧?」
「……难怪名字那麽烂。」
「喂!要不然你来取嘛你来取啊!」
都是骗人的。
原先说好了升上弑心阶之後师姐就不会再拿着鞭子ch0u人,也不会再扯着嗓子骂人,所以一升上去之後就有人报复x的对师姐们出言不逊。第二天那人就在大家面前被绑在杆上放血。
「晚澜阁门规弑心篇第一则,不得顶撞师姐。」
夜幽挂着温柔的笑容,往那人的其中一个伤口上不客气的一戳,满意的听见他发出一声痛哼。楼潇面无表情的看着乐在其中的她,很是无言。
都是骗人的。
原先说好了升上弑心阶之後就不用绕着那个练武场跑圈。然后她们才知道一直以来被她们当作练武场的地方其实只是一块空地,真正的练武场大多了,设备完善,气氛俨然,器具新奇。大致上来说,还算满意。
只是,她们还是要跑圈。
都是骗人的。
升上弑心阶之後,一切都由新的门规来规范,她们这才发现师姐们的鞭子有多可ai。其实只要凡事顺从不要犹豫就没事了,偏偏就还是孩子,偏偏就还是有脾气。遭受弑心阶的刑罚,最轻微的伤也要休养好几周,可是在这里没有人会同情她们只是孩子,也没有人会关心她们身上的伤,受罚是自己活该,训练依旧,手断了就自己想办法接上,脚断了就自己想办法爬过来,办不到的就当成「无能者」,门规「处理」。
当第一个人在她们面前天nv散花血r0u灿烂式的灰飞烟灭之後,大家都学会了「服从」两个字。
从内功的运行,到匕首的刀法,再到暗器的使用,最後是人t要害分布,弑心阶的训练虽然辛苦许多、严厉许多,却也多了不少有趣的课程,教的是真正的武功,真的可以拿着兵器耍。这时大家才庆幸有了再造阶的那些锻链,毕竟这些新课程如果没有任何基础,难以修习。
内息是第一阶段的课程,对她们来说应该算是最困难的,毕竟内功的流转对她们来说是最陌生的东西,闭上眼打坐了半天,除了饿得咕噜直叫的肚子,她们什麽都感觉不到。过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大家都有一点进展,微妙的感觉顺着经脉流遍全身,稀薄的内力在t内流窜,还无法顺利的控制,然而楼湘却突然呕出一口血,师姐似乎发现不对,就带着她见阁主去了。
楼潇一边顺畅地控制内息,一边有意无意的听周围的耳语。
「哇,能见到阁主欸,我也想吐血……」
「得了吧。估计这个也会被当成无能者了,枉费楼潇那贱人帮她那麽多次。」
「可是,我真的好想见阁主一面啊……不知道他长得如何……」
不如何,见到了你也看不到他的脸。
「我觉得我好像也有点感觉了。」
「对吧,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你们几个吵够了没有?」
「你该不会还没凝聚出内功吧?这就是师姐曾经说的那个什麽……资质驽钝?」
「你给我闭嘴!」
「好凶啊,我好害怕……」
这样的耳语已经是家常便饭,楼潇已经见怪不怪。她b较在意的,是刚才阿湘吐出的那一口血。
内功课程结束以前,她都没再看见阿湘,等到学匕首用法的时候她又忽然出现了。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阁主交代不能说。」
「那你怎麽了?那时怎麽会忽然吐血?」
「我……天生学不了内功,强行运功的结果就是那样。」
「原来是这样……」
但是在之後的课程,楼潇很快就发现,阿湘天生就是使暗器的料子,力道拿捏之jg准,准头又是准上加准,正如考核最後勒si那两个人一样没让她失望。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的程度已经快赶上师姐了,师姐们对她们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几乎可说是畏惧。然而,弑心阶的课程都快结束了,却始终没有关於升化刃阶的消息。
正如自从前几天阁主传唤了夜幽之後她就不见了,始终没有消息。
都是骗人的。
你说没事,都是骗人的。
「楼潇,阁主找你。」
一大清早,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睡梦中,大师姐闯进她们屋里冲她喊着。
「我知道了。」
楼潇闻言快步跟了上去,思索着是不是和程芯的失踪有关。大师姐领着她走到她再熟悉不过的大殿——这里是从前阁主召见她时等待她的地方,她自然熟悉。
「阁主,人带来了。」
「你可以下去了。」
「是。」
大师姐走了出去,原先被她挡了视线的角落,有一个人跪在地上,衣装破烂,浑身血w,身上的伤口流脓的流脓,溃烂的溃烂,怵目惊心,却又伤得无关紧要,能让她痛不yu生又不至於严重影响她的行动。她原先低着头,听见了声音,幽幽抬起头看了过来。
都是骗人的。
她说她没事,都是骗人的。
「程芯!」看清了那张脸,楼潇失声惊呼,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麽,惊慌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始终站在一旁的阁主可不是聋子。
「看来,我们什麽都不必问了,是吗,夜幽?」
阁主柔声道。面具遮蔽的脸孔看不出是不是在微笑,但是他语气似笑非笑,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战栗。
「你违反了门规,告诉她你的名字,理当受罚,让我来看看,由谁执行呢……」
阁主的语气越来越轻,装模作样在殿内四处打量,然而这殿内除了他和师姐,就只剩下楼潇了。
「那,就由你来下手吧,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学得如何?」
说完,他塞了一把匕首到她手里。楼潇无助的看向程芯,她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那笑容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希望她动手,但是另一方面又想活下来的纠结全表现在脸上。楼潇看在眼里,阁主也看在眼里。
「或者,你杀了她?只要知道你名字的孩子不存在这世上,我就能当作没发生过。」
阁主转头对着夜幽轻声道,把另一把匕首递给了她。她茫然的接下,与楼潇对望,两个人手上各执一把匕首,不知所措。阁主等得不耐烦了,声音一沉:「算了,我不想让你们选了,我命令你们在这里打一场,没有人si就不许停。现在,开始!再不动手我就两个都杀!」
闻言,夜幽只好带着无奈的苦笑,举起匕首往楼潇刺去,楼潇只觉刀光闪烁,刺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反sx的举刀抵挡。楼潇还没有实战的经验,动作略显生涩,然而让楼潇觉得不对劲的是,夜幽的动作看起来也十分生疏,破绽百出。就她平常的观察看来,这并不是她平时的水准,只好推测她是有伤在身,动作略显迟钝。
几个回合下来,楼潇身上已经有几个浅浅的刀伤,夜幽的伤口也裂开了,血珠随着她们的动作一点点的溅落,银灿灿的刀光交杂着腥红血影,美得疯狂,美得残忍。
见她们僵持不下,阁主显得十分不悦,虽然看不见表情,可他周身的气息越发森冷,空气的温度彷佛正不停的下降。
楼潇的t力早已透支,她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用尽全力拿着匕首往面前一戳,这一戳劲道虽强却极易抵挡,她并不期望被挡下後她还能站着,凭夜幽的身手,她估计被挡下後自己应该要si了,决定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自己是怎麽si的。
夜幽瞥了阁主一眼,做了一个决定。
她沾满血w的脸庞挤出一抹微笑。
她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如柳絮轻柔飘过。
「潇潇。」
随後放下了匕首。
楼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动作失控,手上的匕首就这麽不偏不倚刺进她x口。从匕首隐约能感觉到利刃与血r0u搅动的触感,一刺穿心。
「程芯!」
她焦急的连忙把匕首ch0u出,却不知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只见鲜血如急流般涌出,程芯的脸上逐渐失去了血se。然後,程芯举起颤抖的手,抚上楼潇面庞。
「至少……你没事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就像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地。阁主送上一记内力,这内功霸道而毫无人x,极难修炼,有强行维持生命的效用,是阁主自创的独门绝技之一。
「你可以走了。」
虽是冷淡的对楼潇这麽说,他却始终兴味的观察着她的反应。楼潇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已泪流满面,x口刺痛,彷佛被刺的是自己。
「可是……程……师姐她……」
「现在才想到要改口不觉得太晚了吗?」他冷笑着讽刺。「你放心,她si不了,明天你就能去看她了。」
「是……谢阁主。」
「呵。现在谢我,未免还太早了些。」阁主黑se的袖袍朝楼潇一拂,一guy寒的劲风将楼潇推出大殿,随後大殿的门自己关上了。阁主幽幽的声音传出来「快滚,你刚才的表现烂透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是。」
夜已深。
她一个人来到水塘,呆愣愣望着水面,坐在那吹风。
阁主说,她si不了。
阁主说,明天就能去看她。
可是,x口的剧痛却没有止息的意思。
「师姐……对不起……」
「师姐……」
师姐只希望她没事。
那一夜,她一遍又一遍的这麽想着。
“至少……你没事了。”
可是啊,师姐。
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啊……
「楼潇,你还好吗?」
楼潇一直吹风到天亮才回房,然後意外的看到元思思已经醒了。那笑容甜腻腻的,让此时的楼潇看了就莫名火大。
「怎麽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你别这麽酸溜溜的,我可是非常“诚心”诚意的担心你啊!」
听到这里,楼潇愣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神逐渐从不耐的冷漠转为敌视的冰冷。
「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什麽……b方说,我知道门规也有规定不得与师姐过份亲近呢,为什麽她出事了,你却没事呢?」
「你想怎麽样?」
「当然是惩戒犯错的人……师姐们应该还要好一阵子才会起来吧。」
楼潇冷笑一声。
「你就不怕我把师姐喊来?」
「凭你的x子,你会那样做吗?就算你要喊,我自然会有方法治你。」
「你能拿我怎麽样?」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们七个人能拿你怎麽样呢?」
她身边那些党羽早就在一旁装睡待命,现在全都从榻上跃起,不怀好意朝她一步步b近。她们似乎早就知道一切,也安排好了一切,有备而来。
「你们在做什麽啊?」
大师姐的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转过头去,看见师姐们都起床了,楼湘还跟在後面,元思思瞪了她一眼,牙齿咬得发疼。
「没什麽,大师姐。只是见楼潇脸se不太好,关心一下。」
大师姐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楼潇一眼,然后就烦躁得摆摆手。
「好了好了都散了,一个个的起床不练功在这0鱼,找打吗?」然后她转头对着楼潇喊道:「你,过来。」
楼潇自然知晓是为了什麽,不发一语静静跟在她身後。
走过一个又一个崎岖的暗道,每一个暗道都一个b一个y冷cha0sh,到了目的地时,楼潇一颗心沉了下去。幽暗的石门里,有个通往地下的楼梯,从里面溢出的浓烈血腥之气让她不住作呕。
「师姐真的在这里面?」
「有什麽好问的?我骗你g什麽?好了好了,你自己进去找吧,这地方晦气的很,我要回去了。」
说罢,大师姐没再理会她,一刻也不愿停留的离开了。
走下阶梯,的腥酸臭扑鼻而来,掩住口鼻也挡不住,气味彷佛化成有形的毒物直往她身t里躜。若有若无的sheny1n声,气若游丝,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朝声源探头,但是每一个都不是师姐,使她越来越心惊。
这里是晚澜阁的刑房,越深处的人所受之刑越不人道,断手断脚显然已是最大的恩赐。走到一个她认为还不算太糟的深度,空气中弥漫着特别浓烈的酸味,直觉让她猛一回头,师姐的头就在不远处,她吓了一跳,冲上前去看个仔细,才发现师姐的头和身t还好好的相连着,只是脖子以下泡在什麽东西里,所以只看见一颗头。
「师姐?」
听到楼潇的声音,夜幽吃力的抬眸,张口想说什麽,但是又忽然想起什麽,掩盖似的把嘴巴闭上,但是楼潇已经看见了。原本应该有舌头存在的地方,什麽都没有。
「师姐,你的舌头……」
然後她四下扫了一眼,发现师姐的身t泡在一个特大的坛子里,旁边还有四个较小的坛子,最小的坛子则孤零零的摆在最前面。她稍微探头往坛子里一望,闻到那味道差点要吐出来。
那是浓醋加上腐r0u的味道。
泡着肢t残块的yet已经被血染成红se,r0e的残肢惨白的与深红血醋成强烈的对b。她推测最前面那个最小的坛子里泡的应该是原先该在师姐嘴里的东西,又是一阵恶心。
这该有多痛……
看着师姐的神se,似乎到现在折磨都还没有停止,阁主霸道的续命内功从来没有失误,但是她却没有发出任何sheny1n。楼潇不愿意去探究原因,不论是因为已经声嘶力竭痛呼到没力,还是刻意忍着不嚎给她听,又或是已经对痛处感到麻木,她都不想知道。
程芯吃力的抬起头,吃痛的紧皱着眉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楼潇明白,她是要她离开。
她站在原地,双拳握得掌心发烫,浑身不住的颤抖。
什麽都做不了。
她转身奔出刑房,师姐浮在醋中的残肢浮现在眼前,画面久久无法散去,即便闭上双眼,依旧清晰。
她一直闭着双眼向前狂奔,感觉到她已经回到地面上,她才停止奔跑,眼睛却无法睁开,因为一睁眼,泪水就会泛n。
「怎麽了?我们一向冷傲的楼潇怎麽哭得这般凄惨?」
元思思躲在石门外一棵树後面等了许久,见她终於出现,好整以暇的从树後走出。
楼潇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缓缓睁眼,不带温度的瞪着她。
「又是那个讨厌的眼神……师姐到底怎麽啦?si了没?」
「……」
「到底si了没啊?」
「我宁愿她si!」
楼潇无法克制的怒吼,心中涌现的负面情绪已经无法理清。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她跟师姐之间的事怎麽会被发现?
「哎呀呀……快来听听,楼潇有多麽冷血无情,明明是对自己那麽好的师姐,她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闭嘴!」
「你冲我吼什麽?我承认我是去打了小报告,谁让你们违反门规?说到底,最後刺了她心脏一刀的人到底是谁?」
「……」
「你倒是说呀,怎麽不说话了?若不是遇上你这个扫把星,她至於走到今天吗?」
「……」
「所以,全都是你的错,就是遇到你,她才会变成这样的!」
「闭嘴!你有什麽资格说这些!」
「那你又有什麽资格怪我!凭什麽她就对你特别好!这不公平!结果呢,真是可笑,你把她害惨了,bsi还惨。」
楼潇此刻只觉得呼x1困难,即便大口x1气,却只x1到满腔的怨恨与懊悔。元思思见她喘的厉害,仍没有停下的意思,站在那幸灾乐祸的笑着,继续她的冷嘲热讽。
「如果你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不会告诉你她的名字,你们的事就不会让我发现,她也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现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扫把星b那个嘴贱又偏心的蠢师姐还碍眼,笑si人了。」
楼潇终於崩溃,整个人朝她扑去,眼中满是杀意。
然而元思思并不是空手而来,她手中赫然亮出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匕首,往她门面刺去。但是她没料到的是,再次看到这兵器的刺激反而让楼潇的思路瞬间变得清晰。悲伤与愤怒到达了顶点,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一心思索着,如何杀掉眼前这个她憎恶无b的人。
她稳住身子,伸手就是用内力朝她手腕一拍,元思思拿着匕首的右手偏了方向,又被她顺手抓住,反扭到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强烈的痛楚使匕首脱手坠落,楼潇一把抓住匕首,顺手就往抓着的那只手臂上斩下,鲜血涌出。
这时,师姐断手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她慌了手脚,动作停滞,匕首深入元思思的皮r0u,痛得她五官扭曲在一起,b她的党羽中那个丑nv还难看。
元思思见她迟疑,忍痛用左手打出带内功的一掌,楼潇被她推开,吐了一口血,拿着匕首,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无所适从。对方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举拳就往她脸上招呼,她反应过来,左手截下对方的拳头,右手把匕首扔向远处,似是打算赤手空拳与对方r0u搏。
「持有武器的优势你不要?你真的觉得这样你能打赢我?」
元思思嘲讽的对她挑衅。
「我建议你,还是别太自信。」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楼潇抬起脚朝她胫骨一踢,元思思毕竟没有能与她b拟的忍痛能力,微微弯下腰哎了一声,然后乾脆直接整个人撞过来把她按在地上打。楼潇扯着她的衣服往旁边一推,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後翻身将对方按住,膝盖重重压在她肚子上,让她又发出一声惨叫。
楼潇满脑子都是以往和师姐相处的点滴,想起自己是如何百般疏离,语气总是万般嫌恶,她就越来越无法原谅自己,而那些对自己产生的愤怒,全都转嫁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她抓准了时机揪住她的脖子,慢慢的收紧,感受着对方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元思思挣扎无果,改为jg神伤害。
「喂……你看……要是……你那个……师、师姐,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呼x1困难,停顿了一下,费尽力气x1进几口空气,又继续接下去。「你……想……她怎麽……看、你?咳咳咳!」
听到这里,楼潇松开放在她颈上的手,脸上又是一阵茫然。
她会怎麽看我?
「你们两个在g什麽!弑心阶禁止杀伤同门!」
大师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她们两个就被两位师姐拉开,押到阁主面前去,一路上都是元思思恐慌的辩解。
「都是……都是她起的头!是她要杀我!所以我才会……不信你们看!看我脖子!都是她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g的好事!她要勒si我!呜呜呜……大师姐,你知道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你要是再不闭嘴,我现在就处理你。」大师姐不耐烦的说,空出的那只手往她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元思思赶紧识相的闭上嘴巴。
「阁主,她们两个打起来了。」
阁主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视线停留在楼潇身上一瞬,她面se苍白,衣着凌乱,头发也乱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微微吁出一口气,扶着额头懒声道:「都关去虚间,别烦我。」
「是。」
「等等……那是什麽?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是无辜的!」元思思恐惧的尖声呼喊,整个殿内都是刺耳的回音。
「还不快带出去!」
阁主喝道,听起来十分不悦。
「是!」
楼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门关上以前,她还听见隔壁那间传来元思思声嘶力竭的绝望哭喊,然後,门关上了,熟悉的黑暗再度袭卷而来,她冷笑了一声。
四周还是那样,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寒冷。
可是,她的心,b这里更加黑暗,更加si寂,更加冰冷。
「我宁愿她si……」
「我宁愿她si……」
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往事浮现,一切错误都要归咎於自己。
「我宁愿我si……」
但是,我si了,又能代表什麽呢?
对阁主来说,她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她的一切都掌控在他手中,无法逃离,终生禁锢。
浸y在无止境的绝望中,她渐渐的感觉到一片宁静,周身融入在黑暗中,接纳所有源自内心的哀戚怨恨,让这些情绪和谐的融入自己的心中,原先还泛着涟漪的心湖已完全的静止,不再起任何波澜。
真的一点都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