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虞秋秋来了兴趣,问他:“殿下要提醒我什么?”
赫连云铮想起褚晏就来气,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虞小姐还是小心些枕边人的好,褚编撰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那人还会威胁他,可恨得很!
虞秋秋嘴角抽了抽,刚起的兴趣一下就消散了,就这?
这不是提醒错人了么,真要小心,那也是狗男人该小心她才对。
虞秋秋不以为意,敷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殿下还有事么?”虞秋秋问。
赫连云铮:“???”
看虞秋秋这神色淡淡的,他蓦地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不是,事出总会有因,这女人就一点都不好奇他为什么提醒她这个么?
听了跟没听似的,虞秋秋是不是太淡定了一点?
难道是他上眼药的方式不太对?
……
第二天一早,赫连云铮连同北辽使臣一道启程归辽。
被放了鸽子的姚世忠很是不爽,事都已经谈妥了,赫连云铮却说不干就不干了,现在更是直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事,这怎能让他咽得下这口气!
“赫连云铮你敢耍老子!”姚世忠气得摔了饭碗。
一旁的姚文华被吓了一跳,低声嘀咕:“哪有人摔自己饭碗的,多不吉利。”
姚世忠听见,一个眼刀就杀了过去,“你说什么?”
姚文华脖子一缩,“没什么。”
几个月后,大雍出使北辽的使臣也回了京,此行一道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囚犯。
唐淼护送使团去北辽的时候,遭遇了一伙人袭击,当时,唐淼早有准备,那伙人偷袭不成,不敌之下,跑得快的逃了,没逃走的也服毒自尽了,没能抓到活口。
谁料回程的时候,他们竟然又遇到了同一波人伏击,这次,唐淼有了经验,抓到一个为了防止其吞毒,第一件事就是卸了其下巴,这不,就把活口给带回来了。
只是人带是带回来了,却不归他们审,囚犯直接扭送进了廷尉司。
姚世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气得摔碎了手里的瓷杯。
“怎么会留下活口!”姚世忠目眦欲裂。
底下的人一个个抖如筛糠,不敢回答。
倒是一旁的姚文华丝毫都没放在心上,多大点事儿,他们姚府再怎么说也是七皇子的母家,乃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抓住就抓住了,大不了到时候抵死不认就是了,有七皇子在,那不成他还能坐视不管,任由别人往他们姚府安罪名?
他早就说了,用这招对付陆行知根本就不行,那又不是陆行知自己亲自带队护送的,就算使团出了事,那陆行知事后也就顶多也就被罚个治下不力之罪,根本就动摇不了人家。
要他说,之前那赫连云铮提出的法子,那才叫釜底抽薪呢,只可惜……
姚文华叹了口气,一个巴掌拍不响,那赫连云铮怎么就不干了呢?
……
另一边,唐淼一行士兵押送完囚犯再回到临州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现在已是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营帐里弥漫着一股子的汗臭味。
唐淼拿盆舀水洗了把脸,正琢磨着要找什么借口磨蹭,等众人洗完了澡她再去洗,外头忽然进来了一人。
“唐大刚在吗?”来人直接点了她的名。
唐淼回头,没待她回答,同一个营帐的孙老三就把她给供了出去。
“唐大刚在,他在那!”
孙老三边说边朝她挤眉弄眼,唐淼默默移开视线,只觉得辣眼睛。
她起身朝帐子门口走去,甫一看清人脸,唐淼心跳猛地就跳了一下,这人、这人怎么好像是行知身边的近卫。
完了完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怕什么来什么,几乎是在下一瞬,那人便开口道:“将军要见你。”
唐淼声音有点哆嗦:“现、现在?”
那人点了点头:“嗯,将军现在正好有空,你动作快点,收拾好了就过去。”
唐淼:“!!!”
完了……天要亡她。
传话的人刚走,营帐里的人转头就起了哄。
“大刚,陆阎王指名要见你,你这是要发达了呀!”
“是啊,你这次立了这么大一功,不升个百夫长都说不过去。”
“苟富贵勿相忘啊,到时候你可得记得提携一下我们。”
“别的不说,你得了赏,最起码得请咱哥几个去花楼里耍一趟,嘿嘿……”
人世间悲喜并不相通。
“少扯犊子!”
唐淼没好气,走回角落蹲下又洗了把脸,真去了,是不是赏还不一定呢。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慌。
半响后,在一群人的目送下,唐淼一脸视死如归地出了帐门。
唐淼走到了主帐前头, 刚通知她的那个人,见到她过来,都打算进去禀报了, 唐淼却忽地捂着肚子身子一弓,两腿一夹。
“啊!不行, 憋不住了,我肚子好痛!麻烦告诉将军我改天再来。”
一声惨叫过后,唐淼就捂着肚子转头跑了。
想来想去,她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准备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能拖一天是一天。
准备进去禀报的那个人,帘子都撩开了, 忽然见着这么一出,还愣了一会儿。
“啧啧啧……”看着唐大刚夹着腿猴急快跑的模样, 近卫真真是捏了一把汗, 不过人有三急嘛, 是个人都憋不住, 他对此还是能够理解的, 遂进去和将军说明了一下情况。
唐淼在月夜下一通狂奔, 左右做戏得做全套她这会儿也不好回去, 便索性去江边洗了个澡。
洗去了一身的汗臭污垢, 唐淼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头发披散着, 等着江风把头发吹干。
远处的蝉鸣传了过来,还附和着蛙叫, 分明是有些吵闹的,可她却觉得心情无比的安宁。
护送使团去北辽的这段时间, 虽然累,但她却觉得很充实,每一天于她而言都是有意义的。
唐淼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感慨良多,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她的人生也可以这般的广阔,就好像压在头顶的那块阴霾消散了一般。
如今再想起那个被困在世俗枷锁中的自己,当真是恍如隔世。
每当这时,她就特别感谢虞秋秋,如果不是虞秋秋,她或许永远也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
虞秋秋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前世跨进佛寺大殿门的那一瞬,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神明。
不,她就是神明。
神明赐予她新生,而她,会是神明永远的信徒。
唐淼在江边坐了许久,再回去时已经是深夜,同一个营帐里的人都睡了,鼾声此起彼伏。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躺下,突然又为明天犯起了愁来。
今天是躲过去了,明天可咋办?
带着忧愁入睡,天刚亮,外头敲起了集合鼓,众人纷纷一个打挺弹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准备去集合。
“诶?大刚,你今天也起晚了?”
孙老三很是新鲜,放在以往,那起床鼓响第一遍的时候,唐大刚就已经到练兵场了,这个时间点他还在营帐里,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咋回事啊,昨天陆阎王表扬你了,太兴奋了没睡着?”孙老三一边穿鞋,一边好奇问道。
唐淼闷头收拾自己,没回话。
倒也不是她不想搭理孙老三,而是她根本就没听见孙老三在问啥。
昨晚忧愁紧张,这会子又续上了,她现在感觉自己听觉就跟封闭了似的。
待会儿可咋整啊,行知要是又点名要见她,她去还是不去,这委实是个问题。
唐淼纠结得直挠头,刚束好的头发又被她给抓乱了。
第二遍集合鼓响起,唐淼磨磨蹭蹭,最后赶着最后一声鼓结束踩点赶到了练兵场,她紧张地咬着指甲,双目更是紧紧得盯着前面的高台。
当陆行知出现在她的视野后,她整个人的紧张状态更是直接达到了顶峰,满脑子都飘着要完二字。
唐淼一掌拍向了自己的额头,双眼紧闭,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她唐大刚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然而,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阎王居然这么早就要出去,最近是出什么事么?”排在唐淼的后面的孙老三疑惑道。
唐淼:“???”
她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朝陆行知所在的方向看了去,果不其然,他并没有往练兵场这边走,而是上了马,瞧那方向,似乎是要出军营。
“呼——”
唐淼松了口气,并且默默挺了挺腰背,嘿嘿,她唐大刚今天又行了!
不过,对孙老三刚才提出的疑问,唐淼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天才微微亮,行知就急匆匆地出了军营,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淼沉眉思索,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或许跟押回来的那个囚犯有关系。
廷尉司已经把那人的底细给审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