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扒拉着自己的小金库,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唐小姐生辰,她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贺礼啊。
可是——
阿芜拨了拨自己的这点碎银子,要是把盒子盖起来,空荡荡摇起来可响了……
“呜呜呜呜呜——”
阿芜颓丧地趴倒在了床上,这笔银子于她而言无疑是笔巨款,可是用来给唐小姐置办贺礼的话,好像又有点磕碜不够看了。
第二天,阿芜整个人都蔫蔫的。
她坐在廊下,头靠在柱子上,垂目盯着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饼怔怔出神。
“阿芜,阿芜?”
“啊?怎么了?”厨房的小金唤了她好几声,阿芜才回过神来。
小金:“世子爷的早膳做好了,你快端过去吧。”
“哦。”
阿芜赶紧打起精神,将鸡丝粥、虾饺、金丝卷并几碟开胃小菜一并装进了食盒,提着快步去了世子爷住的院子。
她进去的时候,世子正好洗漱完,时间刚刚好。
周崇柯落座用膳,阿芜站在一旁却几度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了?”
昨天不还挺高兴的么?
周崇柯见她情绪不对,问了一句。
阿芜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昨天她收到请帖的时候,的确很惊喜也很开心,可是冷静下来过后,现实却又给她兜头泼下了一盆凉水。
她只是个容貌丑陋的婢女,与那些贵人何止云泥之别,她有什么资格和那些贵人们共赴一宴呢?
她甚至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更别说拿出什么名贵的贺礼了。
一想到自己倾尽所有的,或许是别人不屑一顾的,她就止不住地自卑和胆怯。
要不,她还是别去了吧。
可是,唐小姐特意送了请帖给她,她不去的话,好像又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阿芜耷拉下肩膀。
呜呜呜呜呜,她到底该怎么办?
“我——”
“本来想……没办法,得提前说了。”
周崇柯叹了口气,说完又看向阿芜,问道:“你刚想说什么,看你好像开口了。”
阿芜抿了抿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鼓作气再而竭的,世子爷一打岔,她又纠结起来了。
“没什么。”
不过——
阿芜抬头看向周崇柯,满目茫然,浑似断片:“您刚才……说什么?”
周崇柯:“……”
几刻钟后,周崇柯带阿芜去了一座京城有名的绣坊。
阿芜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布料和绣工精良的衣裳,一整个看花了眼。
世子爷……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悄摸地将视线瞄向世子爷,不料却与世子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啊哦,阿芜尴尬地鼓起了脸颊,被发现了……
周崇柯被她那样子给逗笑了:“看我做什么,挑你喜欢的。”
短短一句话,阿芜却忽地瘪起嘴红了眼眶。
虽然世子爷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些猜测,可当世子爷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哭。
她的窘迫,她那小小的、无处安放的虚荣心,世子爷不动声色,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阿芜低声问道。
她有些惶恐,还有些无措,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总觉得这些都是她不配得到的。
“谁知道呢。”周崇柯懒懒靠向身后的柱子,玩笑道:“兴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心中的悸动他探不明缘由,只是……想做便做了。
回到府中后,周崇柯又递给了阿芜一个盒子。
“礼物。”他言简意赅道。
阿芜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今天已经让世子爷破费了,送给唐小姐的贺礼,奴婢会自己想办法的。”
周崇柯沉默。
谁跟她说这是给唐淼的了?
他直接抓住阿芜的手,将盒子塞进了她手里,没好气道:“给你的。”
“欸?”阿芜愣了愣。
给、给她的?
为什么……
阿芜看了看世子爷潇洒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这个精巧的盒子,呆呆地在原地站立了许久。
她进屋,打开盒盖,里面是放着的是一张金珠流苏面帘,右半边还有一枝延伸而上的梅花。
看到这的一瞬间,阿芜仰起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从遇见世子爷的那一刻起,她就好像迈进了一场梦境。
世子爷对她越好,她反而越是害怕,害怕兴许哪一天醒来,这场梦就消失了,她还是那个睡在阴暗潮湿小房子里为温饱而挣扎的、万千不起眼人群中的一个。
……
唐淼生辰宴的前一天,周崇柯休沐,贺景明约了他喝酒。
以往,两人在一块都能喝上大半天,可今日不知怎的,那周崇柯竟是两杯下肚就准备走了。
“诶诶诶,你去哪啊?”贺景明纳罕着问道。
周崇柯顿步回身,忽而双眸微眯打量起了贺景明。
贺景明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干什么?”
周崇柯:“我要去褚府,你要不要一块去?”
贺景明一听到褚府这两个字,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
上次他大舅子冷不丁地让他没事多练练拳,他总觉得大舅哥另有深意,事后琢磨了许久,然后得出了一个十分的惊悚的结论——他大舅哥莫不是看他文不成,想送他去当武状元?!
贺景明猛地打了一寒颤,他巴不得大舅哥把他给忘了,怎么可能还主动上人面前去找存在感,万一真被大舅哥拎去习武了怎么办?
他不要!
贺景明意志十分坚定。
不过——
“你去褚府做什么?”贺景明好奇问道。
周崇柯甩开折扇,悠悠叹了口气:“还能干嘛,去找虞秋秋托她明天照顾一下我府上的小白兔。”
贺景明:“……”
好家伙,竟是一句比一句炸裂。
不是,这人是怎么敢的?
作为虞秋秋的前未婚夫,他不避嫌就算了,他还想上人府上去找人家?
他这就属于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哦对!蹬鼻子上脸!
贺景明简直叹为观止:“你就不怕我大舅子打死你?”
这也太勇气可嘉了点。
周崇柯不以为然,他轻嗤了一声,斜睨向贺景明的眼神中,同情里又带了些许的鄙视。
“那又不是我大舅子,我怕他做什么?”周崇柯道。
贺景明:“……”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唐淼生辰唐府设宴。
虞秋秋到的时候, 唐府已是人声鼎沸。
其中不乏众多未婚男子前来赴宴。
虞秋秋的目光扫过,心下了然,今日这生辰宴只怕并不单纯是个生辰宴。
再看在场的诸多男子看似言笑晏晏, 实则暗流涌动,衣着配饰甚至站立的方位, 仔细一看,似乎都暗藏了心思。
虞秋秋眸中闪过一道兴味。
想想也是,唐家世代从军,祖上更是开国功臣, 单只唐国公府这门第, 便足够让人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