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g市,某天星期六下午三点。
禾轻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放下笔,微侧头望向那扇合页窗。猛烈的光线s向反光的玻璃,禾轻望过去时就被那玻璃闪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伸手把对面晃来晃去的风扇再调大一个风力,禾轻觉得,还是太热了。老式风扇能带来的凉快,根本不及这夏天所释放的酷热。
她知道小区对面有个老巷街,大大小小的巷子里,有很多小商贩。正值夏天,里面有些小贩批发冰棍卖,五毛钱一根满是绿豆的冰棍,禾轻想吃很久了。
可惜,她妈妈不喜欢她去那儿,说是人多杂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还有人贩,专门拐像禾轻这种水灵灵的姑娘。禾轻也没当真,但妈妈的话也不能不听。
这会儿她写完了作业,在家里又无事g,砖头电视机前不久又坏了,况且这时又闷又热,禾轻想吃绿豆冰棍的心理愈发强烈。
思索着爸妈不在家且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禾轻终下定决心,往房间跑去,在小书包里ch0u了一块钱,穿着人字拖,哒哒哒地跑下楼去。
外头更热了,毒辣的太yan高挂在天空,周围全都是它散发的热度。禾轻有点庆幸她穿了吊带裙和人字拖,不然真的得热成狗。
禾轻几乎没怎么来过老巷街这边,只知道这边生活困难的人很多,当然,失业人群基数更大,每天无所事事在巷子乱晃的也有,与隔着一条马路的秀园小区的环境天差地别。禾轻就刚好住在小区里,她虽然算不上富二代,但也衣食无忧。
走了一阵,也没找着卖冰棍的,巷子里染hse头发的男人很多,也有个把年纪较轻的,他们随意晃悠着,眼光时不时往禾轻身上瞟。
也难怪,禾轻穿着吊带裙出来,即便才13岁的年纪,那双白皙的腿也露了不少,再加上一张五官清晰jg巧、有活力的脸,猥琐的眼光也是有的。
禾轻这会热得汗直流而下,一颗颗汗珠从圆润透红的脸蛋划过,连蓬松的头发丝此时都黏在一起,一团地贴在脸颊上,她不想问别人,尤其是周边这些染着h毛的人。
她穿过一个小巷,看到几十米外的一个小推车上写着冰棍两字,心里不禁一喜。
浑身的燥热驱使她前进的步伐加快,没多久就来到小推车前,掏出一块钱贪心地买了两根绿豆冰棍,拿到手时禁不住冰棍冒出的白气的诱惑,丝毫不犹豫地急忙t1an几口,顿时凉气侵入舌尖,凉快极了。
担心妈妈会提早回家,禾轻边走边吃。
满足于手上的两条冰棍,悠闲地走着,却也没发现和原先来时的路不同。
禾轻发现,她似乎走向了更偏的地方,因为她才发觉,这里b来时路上更要凉快些。
她停住脚步,心有点慌,同时也紧张地思考着,该怎样走出去。
这时,左边的一条岔巷发出了物t被踢翻滚的声音。
左边的岔巷堆满了纸箱,禾轻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她心情有点复杂,紧张,害怕担心。
手中的两条冰棍下意识地被抓紧,双眼紧紧地盯着堆满纸箱的地方。
“嘭!”地一声,一堆纸箱被用力踹开,造成的巨大声响促使禾轻紧绷的弦顿时断开,手中的冰棍掉了一根。
她连忙看向纸箱掉得哪儿都是的岔巷。
看到一个b她高一个头,约莫十五六岁,神情冷淡,浑身上下透露着几分戾气的寸头男孩。
他穿着皱巴的白t恤,一条灰se老旧的中k,洗得看不出颜se的帆布鞋。一身极其普通的打扮,也遮盖不住他的几分稚neng的y朗。
禾轻稍稍失神,又在他那尖刀一般的锋利眼神中回神。
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t1an多几口的冰棍被男孩一吓掉落在了地上,绿豆散落在一边,y块四分五裂。
禾轻有点气,“喂!你怎么回事,好好的你踹什么纸箱,我冰棍被你弄掉了!”
余长舟从外边回来,才发现自己平常常走的小岔巷被堆满了纸箱,拨弄了几个还是没通路,这才没法用脚踹开,他没想到这边会出现一个baengneng的小nv孩,还穿着吊带裙,拿着冰棍,关键是其中一根还在他踹通路后还掉了。
自己被这么莫名其妙地诬陷,他也不太想解释,先前盯着她也是因为,老巷街这么乱,也不会有这么个娇neng的姑娘,想来是对面马路的“富人小区”的某家的公主罢了,这便多看了几眼。
禾轻见男孩一声不吭,只略了自己一眼,继续发问,“你得赔我冰棍你知道吗?你可别装傻。”
余长舟抬脚想走。
禾轻急了,连忙喊道:“你不能走,赔我冰棍。”
余长舟继续走。
“喂!你站住!”
余长舟忽然听到哒哒哒的声音,手臂就被一个软软的手抓住。低头一看,禾轻拿着一根冰棍站在他旁边。
皱了皱眉,抬开自己的手臂,低低的声音响起,“你想g什么?”
禾轻得意一笑,“算了,只要你带我走出去,我便不让你赔冰棍了,怎样?”
“我什么时候说要赔?”余长舟淡淡道。
“你……”
“迷路了还找借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没轮到禾轻再说话,余长舟便重新走向与他本来要走的方向相反的一边。
有求于人,禾轻也不敢再当着别人的面骂别人,只能跟在后边小声地嘀咕。
余长舟知道她在后面嘀咕他,也没计较,只全怪罪于今天他脑子被屎糊了,居然那么好心,浪费他的时间来带她走出去。
出了老巷街,禾轻想和余长舟说点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余长舟早不见了身影,
禾轻努了努嘴,看了看时间,赶紧走回家。
“还有什么没拿吗?”禾妈妈看了禾轻的书包,眼见禾轻瘪瘪的书包,忍不住又叨叨几句。
“就这么点啊,你拿齐了啊,别差着差那的,到时候又要我送,你…”
禾轻最烦她妈这般唠叨,从她早上起来就一直在念叨,叨叨这又叨叨那,“妈,我早弄好了,你别c心了,再说了,我要忘拿了,还不是叫爸爸给我送。”
话落,禾妈妈带着几分恼怒的眼神向禾轻s来。
“你怎么说话呢?我辛辛苦苦…”
得了,又来了。禾轻无奈地叹气,往餐桌上拿了几片面包,一手扯过沙发上的书包,“我去学校了。”
身后传来她妈鞭pa0似的叨唠。
禾轻家离学校不远,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便可到达,她踏进教室时还没什么人,手里的面包也早吃完了,便坐在位置上发呆。没多久,人便陆陆续续地进到教室。
她所在的学校是公立的,也没分什么尖子班,每班都有尖子,水平基本一致。而禾轻的成绩不好不坏,刚刚在班级的中上和中下之间,因此也没少遭她妈妈叨叨,说她不上进不努力,禾轻不太敢再她妈面前造次,也只能低头受着。
“小禾,你今天那么早啊?”说话者是禾轻的同学兼好朋友,李朝璐,她俩都是上初一,但李朝璐b禾轻大一岁,便时常叫她小禾。
“别提了,我妈一早又叨叨我,我耳根疼,拿了几片面包就来了,现在还有点饿呢。”
李朝璐对她笑了笑,从粉se书包里掏出一瓶玻璃瓶装的光明牛n递给她。
李朝璐家里还挺富裕的,像这样的牛n天天能喝。禾轻ai喝牛n,她妈为了节省钱不经常给她买,但她爸经常背着她妈给她买。相反,李朝璐不喜欢喝,但家里人总是给她塞,所以,李朝璐的书包里什么都可以少,唯独不会少牛n。
禾轻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李朝璐的牛n。向她露出一个甜腻又虚假的笑容,“嘻嘻,朝璐啊朝璐,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啊!”
李朝璐“切”了一声,不留情地揭穿,“收起你那虚伪笑容,我们还能做朋友。”
禾轻照做,随即打开牛n,一边回她“嗯嗯嗯嗯!”
“铃铃铃铃~”放学铃声准时响起,午餐和午休有两个小时,禾轻和李朝璐打算出外面下馆子。
她们走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没有去常去的麻辣烫小馆,挑了一家b较g净的米线店,刚打算坐下,只听见外面一阵吵闹。这边学校多,尤其是职校,边读边混的人也一大堆,所以吵吵闹闹甚至打架的也不足为奇,况且禾轻也不是喜欢凑热闹和多管闲事的人,她这个年纪也不敢太闹腾。
可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略为眼熟的身影。脑子里一阵搜寻,灵光一闪,倒是想起了是谁。
禾轻弯了弯嘴角,和坐在对面的李朝璐说:“朝露,我出去看看,你先帮我点着。”说完便起身出去。
“哎,小禾,你别多管闲事啊!”话已落下,尚也迟了,李朝璐只能看着禾轻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
禾轻一出去就看见了一帮穿着破洞k头发稍长、手臂上还有着花花绿绿的纹身的人,他们都统一围着中间一个略微b他们高一点的寸头男孩。
禾轻认得那帮有纹身的人,都是隔壁职中的,其中还有一个自称的职中大佬,禾轻不太喜欢这些人,天天把手cha进k袋里,走路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而那个被围着的寸头男孩,则是那天她吓得她弄掉一条绿豆冰棍的人。她走出来,便是看到了他,她想看看,像他这般不苟言笑的人,吃瘪的样子。
那帮纹身男和他走进了一条小巷,禾轻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喂,小子,听说你很拽?”手臂染着绿se纹身的职中大佬说。
禾轻差点没忍住笑,心想:再拽也没你拽啊。下一秒却略遭打脸。
他一言不发,仅盯着职中大佬不说话。禾轻看着那毫无感情的眼神,暗暗感叹,确实挺拽的。她更想看他吃瘪了。
职中大佬被盯心里发毛,又有点生气,觉得被灭了威风,语气更强烈。“别给老子装傻,一个捡破烂的和老子拽什么,还敢打我兄弟?”
话落,他依旧保持着沉默,禾轻下意识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在职中大佬再次说话前,他沉沉道:“你说什么?”
职中大佬“嘿嘿”了几声,像是壮了胆似的,“我说,你拽个p,捡破烂的。”
刚说完,职中大佬的脸y生生的挨了一拳,经受不住力度的强度,直直往旁边一倒,幸亏是一边的小弟接着,不然定是倒趴在地。
禾轻看到,职中大佬的嘴角都青了。
“卧槽!n1taa敢打我?!兄弟,打他!”职中大佬一声令下,语气里是无法遮掩的愤怒。
禾轻本来只是想看看他被人骂骂两句,最多被推几把,却没想过被人围攻,而且是b他大且有六个人。她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帮忙报警。
正值她担忧之际,寸头男已经和他们动手了。
一个对打六个,正常人肯定早被打趴,可眼看寸头男,出手敏捷,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拳拳不留遗力地挥向对方,每一踢都正中对方要害,像是练过似的,他一人打六个,却没有处于下风。那几个人好歹也打过不少架,即使被挨打得厉害,六个人也把寸头男一边的脸颊打了青紫。
禾轻觉得,她的顾虑是多余的了。
职中大佬见局势已处于败状,咬咬牙,大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声音阻断了快要挥向他脸的拳头。
他冷笑,不理会,继续挥下去,职中大佬再次喊,喊得撕心裂肺,“别,别,大哥,大哥,别打脸!”
听到这话,禾轻再次忍住笑,她因为这大佬多有骨气,没想到,却因打脸而怂了。
职中大佬被他放开,禾轻放眼望现状,六个人有五个人半趴着,有点狼狈,他脸上有伤,可依然挺直腰杆。
“管好你小弟,别嘚着人就骂人父母。”他淡淡说。
职中大佬喘了口气,“大哥,我会管好的,没有下次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嫌弃道:“别叫我大哥,该哪哪去。”
“这怎么行,我杨天磊说话算话,说叫大哥就叫大哥。”
禾轻觉得,这架看得还挺有趣的,虽然没看到他吃瘪,但也看到他脸上挨了几拳,何况打个架都能有小弟收,禾轻可是从来没看过的,虽然这他还不乐意。
正打算拍拍pgu走人,回头却一脚踩到了个易拉罐,发出刺耳的声音。禾轻感到身后有几道强烈的目光,不敢回头,径直地加快脚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