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找我有话要问?”王父先开口,问身旁截拦他们的半瞎子。
半瞎子摇着那把药入了味的扇子,看傻子似的看王父。
这站位这尊卑不够明显吗,有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姜晚才是他们的头儿吧。他们莫不是重男轻女,那就对了,怪不得王小小跑那么远生活,家里一点家人的东西都没有。
“王小小是你女儿?”半瞎子接受到姜晚递来的眼色,开口问。
“唉是,小女上个月不幸过世了,几位是要找她?”
王父母一脸被戳到痛处的表情又让半瞎子左右摇摆起来。
“你们关系怎么样?”
“这这算什么问题,我们父女关系好得很。”
俞望泞直截了当进入话题:“她死了三天你们才去认尸体,而且,她去城西后你们好像很少联系。”
“我们那是……不敢相信,我们一直希望她留在身边发展,那孩子一个人跑那么远,做家长的怎么会不担心,孩子大了叛逆,不肯和家里联系,谁知道,谁知道她竟然……”
说到动容处,两人齐齐低头呜咽起来。
“天下哪有不为子女好的父母啊。”
姜晚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内心却毫无波动,他们嘴上说着父母如何爱子,心里却一点伤感都有没有,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
或许在某一刻他也真诚悲伤过,哪怕有一丝半点,她也好信服他说的这话。
“是吗?父母之爱,真是为她好啊。”池子时捏紧拳头,克制着怒火,咬着牙关阴阳他们。
这话突兀,棚子里的人都齐眼看向他。
姜晚回望了他,没料到冷静地扮演着普通凡人“池野”的他也有憋不住出头的一刻,那样的盛怒,就只因为王父的一句话。
这话本无错,究竟是为什么让他如此愤恨?
人皇闯进来,为打断问话道了歉,又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将池子时拽了出去。
问话也以什么都没套出来终了。
王父母隐藏起来的恐怕才是王小小死亡的真相,只是这真相要等那只黄鼠狼松口了。
城隍错判
日落西山,创伤下的城市笼在昏黄的光里,废墟里零零散散的居民在徒手挖掘着残存物质,或失落或欣喜地回到搭起的救助帐篷里休息。
帐篷外拉起的灯带将帐篷分割成片区,志愿者一个个片区走访安抚,仙医提着药箱东奔西跑,步履匆匆……
这城市很安静,每个人都缩在角落里悲伤,这世界也很吵闹,心里的苦话吐了一夜又一夜。
冷风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句诉求都送到了姜晚耳边,一声声哭求,声嘶力竭,像无数双手攀上她的脚踝,捂住她的心脏,有节奏无节奏的控制着她的心跳。
她其实可以将五感重新封上的,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把这些声音通通甩在身后。
或许在人间待久了,都会被人类“控制”,她竟然有些想听清楚那些人在求的都是什么,该帮还是拂去阴影引导他们向前。
她好像出了幻觉,幻觉里她也生出了完整的七魄,有了和别人一样的情感感知。
“喂。”
前面的灯光晃了晃打在姜晚身上,不确定的往上移动,直到光将姜晚的脸照清那人仍不将手电挪开。
刺眼的光晃过眼底,姜晚眸子微缩,皱着眉头停住步子。
两个女子逆着手电的光拦着她的去路走近来。
姜晚顶着刺眼的光睁开鬼眼打量她们,两女子一前一后站着,周身仙泽浓厚,衣着并不朴素,能自由走动出现在这想来该是仙界有名头的仙女。
为首说话的女仙盛势凌人,她身侧的那个则内敛许多,打扮上也更简约些,该是随身伺候大小姐的婢子。
不过,这女仙寻她做什么,兴师问罪么?
可兴哪门子的师又问哪门子的罪,她又不考编了,天帝也无须再派人来盯着她,她也不代表地府做事。
总不会是天帝想通了,要拉她入编?
“战神呢?”为首的女仙往前两步,不友好地出声质问她。
战神?
姜晚上下打量着对她充满怨念的女仙,原来是池子时在外的红颜找上门了啊。
不过找池子时拦她做什么,把她当作情敌了?
“问你话呢,战神在哪?”
“你们仙界战神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你,你勾引战神,现如今还准备将他藏匿起来不成。说,你这魔女到底给他下什么迷药了,让战神那样保护你,还为你忤逆天帝令。”
“勾引?仙子说话真是有教养,仙界造谣不入法吗。腿长在人身上,我又如何控制。堂堂战神被下迷药,仙子平日的读物真是单一。”
女仙被这话阴阳的又恼又羞,想回驳又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能将气势夺回来。
姜晚嗤笑着看她,还真是无脑话本看的多了被人宝贝着长大,连反驳都不会,被堵了话只会支支吾吾红眼圈。
她没了逗乐的兴致,抬手弹去落在身上的仙物灰烬。
“这灯年久失修,仙子用前多少长些眼睛。”
女仙回头看那盏悬着的真话照明灯,才打开不到一刻钟灯丝处就已经乌黑一片,早已经没有效用了。
她气恼地跺脚叉腰,用身子挡住姜晚的去路,仰着脖子双眼死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