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向右,向前,向后……
签子转动了数圈后掉落在狐狸脚边。
姜晚:……
城隍是囤积了多久的工作没清理,连签子主人的痕迹都混杂了。
姜晚盯着狐狸,意味深长地笑道:“千年狐妖的鼻子一定比法器好使吧。”
池子时后退半步:“老子不是狗。”
狐狸的叫声分辨不出什么不同,音调有些上扬。
姜晚可不管它讲了什么,一概默认为同意。
将签子凑到他鼻尖。
可恶的本能反应让池子时不自觉怂了怂鼻尖。
该死。
姜晚一脸欣慰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指着前面的岔路口:“上吧,哮天狐!”
池子时:你才是狗吧!
老旧小区楼房之间的过道很窄,被绿化带占了大半。
姜晚和池子时错肩走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前头和大爷大妈聊得火热。
“姐姐!”
莫尧开心地冲她招手。
姜晚只是点点头,并没准备停下来加入他们的家长里短话题群聊中。
池子时看着她拐弯走向另一个路口,又将她拽了回来,带她直直走向莫尧的方向。
姜晚偏头小声道:“我怎么不知道狐狸还爱八卦呢?”
池子时瞥了她一眼:“你走错了。”
莫尧和几个忘年交简单解释了两句,快步追上来。
“姐姐,是我啊,那个小道士。”
姜晚低头看了眼他的裤子,衣服换倒快。
“姐姐现在很忙,可没空闲聊。”
莫尧看着旁边的池子时,有些秒懂,点点头。
用嘴形说:“约会开心哦!”
姜晚是有些近视的,池子时拽着她的袖摆又将她带得远了些,莫尧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看不清楚。
倒是池子时的步子莫名迈得大步了些,姜晚快走两步才能跟上他。
池子时沉默不言地快步走了许久,突然停住。
姜晚直直撞向他的背脊,硌得她额头疼。
前面又是一个岔路口。
姜晚从口袋里翻出签子,准备递上去。
池子时没接,只是很冷静地开口道:“走过了。”
???
千年狐妖的鼻子就这?
姜晚看着楼前那群大爷大妈,捅了捅池子时的腰:“故意的吧。”
莫尧早不在其中了。
“你别是怕道士吧?也是,你是狐妖,怕道士也正常。”
池子时没说话,仔细比对着每一户的味道。
姜晚看着他费力的样子,轻哼一声,拍了拍他的狐狸脑袋,径直走向楼道的尽头。
浓郁的浊气从门缝里外溢出来,呛得池子时嫌弃地别过脸。
“就是这了。”姜晚对上占据了猫眼的鬼眼。
门上的鬼眼眨了眨,冒着诡异的红光。
姜晚手腕翻转,扇骨毫不留情地怼上去,戳瞎了它的眼。
“看来是住了一家子鬼啊。”
抓鬼加分(下)
姜晚抬起左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微驼的背,下塌的肩,眼窝深陷,满脸疲态。
额间的青焰被黑气缠绕着,时而缩紧时而松弛。
老妇人掩嘴咳嗽起来,眼睛眯成条缝,身子前倾些,努力分辨出来人。
“你找谁?”
姜晚张开扇面将空气里的浊气疏散开些。
“刚才那个小道士的朋友,他有些不放心托我再来看看。”
老妇人眼睛里闪过丝亮光,又很快暗淡下来,只是侧身让他们进门。
“他是个心善的孩子,看我一个人住还给我送东西。”
屋子里很暗,虽是朝南的房子却一点光也没照进来。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节能灯,勉强能看清屋内的陈设。
门口一个大水箱里养着几尾鱼,电视旁摆着招财进宝的金摆件,阳台种着几盆好养活的花草,整个风水都像被重新规划过,过于刻意,显得整个房间有些割裂。
两只鬼翘着腿盘踞在沙发中间,眼睛黏在电视机上,电视正在播放狗血剧。
还有一只占着供桌啃着贡品,大吃大喝。
老妇人路过声音外放的电视机停住脚,眼睛看向遥控器,手刚要碰上又立刻收了回来。
扭捏着抓着衣摆,钻进厨房里,声音微颤着道:“你们随意坐,家里没什么东西,招待不周别介意。”
沙发上死死摁住遥控器的鬼满意地坐回原位。
姜晚不动声色,尽收眼底。
老妇人端着茶水出来,见两人还站在,又看了看被鬼占了一半的沙发,有些无措。
池子时伸手去接,将玻璃杯放在木质茶几上。
“这个是?”
姜晚盯着供桌上的黑白人像。
老妇人折了支香,供上:“我老伴,前些年走了。”
姜晚视线挪向一边又吃又喝的鬼。
七八分像,血缘至亲?
“老伴他哥哥一家去年车祸也走了,女儿上班也忙,现在家里只剩我这个老人了。”
“还好有小道长偶尔过来陪我讲话。”
姜晚可没有小道士的耐心,也不委婉,直言道:“你知道的吧,那些鬼。”
老妇人手里捻着佛珠,没再接话,眼睛却骗不了人,余光闪躲着往沙发上瞟。